外面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韩大夫医术这么好的啊?连知县都亲自过来求医?” “那昨个他出来应该不是花钱买出来的了?” “应该不是,冯大人的病一直都是张大夫负责的,你看,大人现在都不用张大夫了,应当是韩大夫技高一筹。” “昨天我看着张大夫从县衙出来,额头磕都出血了。” “怎么说?” “许是给冯大人误诊了?” “真的假的?” …… 韩子瞻让几个给自己道歉的衙役起身,“使不得使不得,各位也是被人蒙蔽而已。怪不得各位大哥。” 冯知县见韩子瞻气消了,不像是再抓着这件事不放了,他就有些耐不住了,“韩大夫,既然如此,还是给本官诊治一下吧。” “是是是。”韩子瞻连忙应道。 韩子瞻给冯大人把脉,半晌后,“大人,昨个您喝药后感觉如何?” “好多了,许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 韩子瞻点点头,“昨天时间不够,没给您讲清楚日常的注意事项。您吃饭的时候应该选择质软、好嚼的食物。得忌口啊。多吃水果,蔬菜及豆类食物,少食肥肉,饮食要以清淡为宜。” “只是少吃肥肉吗?” “可以适当吃瘦肉。当然了,那些太过刺激的食物也应当避免。例如,过甜,过酸,过热过凉……冬日也不远了,大人要注意保暖啊。” 冯大人听着韩子瞻说着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神色有些郁郁,“行。” “韩子瞻也不在意他的情绪,只是说道:“大人,我给你扎针吧。” “行。” 周正这时端着茶壶来了,韩子瞻道:“正儿,给各位大哥倒茶,一早来,想必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是,师父。”周正应道。 韩子瞻拿出针包,抬头对杵在周围的衙役道:“各位大哥,喝点水吧,茶水粗糙,还望莫怪。” “韩大夫有心了。” “岂敢。” …… 韩子瞻给冯大人扎完针,发现药庐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有种把冯大人当猴看的样子。 他瞄了一眼外面的人群,继续说道,“大人,以后就让小子每日去到府上给您医治吧,您这病,非一日之功啊。您事务繁忙,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了。” 冯大人现在被扎的跟只刺猬似的,没法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马师爷。 马师爷立马道:“那就劳烦韩大夫了。韩大夫医术如此高超,想必大人的痊愈之日马上就到了。” “借马师爷吉言了。那小子就给大人抓药了。” 韩子瞻在柜台写药方,“先开一个疗程的吧,正儿,把药分好,我说你抓药。” “是。” “每份生石膏八钱,葛根六钱,赤芍、钩藤、苍耳子、柴胡、蔓荆子各四钱,黄芩、荆芥、薄荷、甘草各三钱,全蝎两钱……” 韩子瞻缓缓念着,看着自家徒弟抓药。 看到他有些药材还没认全时,就在一旁提醒。 而一直乖乖在旁边等着萧翊钧看着自己哥哥把所有目光都投注在周正身上,小脸慢慢垮了下来。 他看了看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胳膊,瘪了瘪嘴,不就是会抓药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自己也可以学!!! …… 待到针灸时间到后,韩子瞻把针过去取下。 冯大人揉了揉自己的脸,发出一声喟叹,“韩大夫医术高明啊,本官觉得舒服多了。” “大人谬赞,”韩子瞻拿起一张纸递给马师爷,“这是小子写下的注意事项。” “韩大夫有心了。” 韩子瞻把药打包好,递给一旁的衙役,等了一会,见众人没有丝毫准备离开的打算,他偷偷看了看在椅子上坐的老神在在的冯大人。 冯大人见他此举,摸着自己下颌上的肉肉,笑道:“不急。” 不急? 韩子瞻不明白这位知县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人家都说不急了,他也不能把人给赶出去。 他只得拿起茶壶,给冯大人斟了一杯茶,“大人,请。” “好茶。” 韩子瞻低头,“大人喜欢就好。” 接着对周正道:“正儿,把余下的茶叶包好,一会儿让冯大人带回去。” 这茶确实是好茶,是前身买的。前身骗取了那么多金银,也就养成了一些附庸风雅的爱好,品茶就是其中一项。可惜,韩子瞻从来没有这个文艺细胞,喝茶跟喝水对他来说并无区别,把茶叶送出去,他一点都不心疼。 冯大人摆摆手,“不必麻烦。” “是。”韩子瞻应道。 “韩大夫当日被本官那不争气的手下误拿时,是因为有人报官,本官自然要受理。不过,后面知道韩大夫纯属被冤枉,那报官者自然应当追究其责任的。” 韩子瞻挑挑眉,不明白这个知县想要做什么。他这是准备给自己把张大夫拿下?给自己出气?自己又这么大的面子?这个张大夫可是他多年的合作伙伴啊。 正好,这时几名衙役压着两个人走了过来,还有一个女子的哭嚎仿若背景音一样伴随左右。 围观人群如摩西分海纷纷给这几位差爷让路,生怕冲撞什么。 “来了。”冯大人道。 韩子瞻看着衙役押送的两人正是那日说自己‘误诊’的两人。 冯知县站起身,马师爷连忙上前搀扶,就像那清宫剧里皇太后手底下的小太监似的。 韩子瞻默默感慨,师爷这个活计也不是很好做啊。 而那个哭喊的女人见到知县大人在此,像那被扼住喉咙的麻雀,顿时不敢出声了。 衙役把两人按倒跪下,冯大人踱步上前,官架子摆的十足,“你们二人就是昨天说韩大夫把你们治坏了的人?” “是……是……”那个腰腿疼的李四磕巴道。 “是小人……”那个吐血不止的张三头也不敢抬的闷声道。 两人身子颤抖,仿佛得了帕金森。 “那本官问你们,韩大夫是否真的误诊了?”这里虽然没有惊堂木,可冯大人突然拔高的声音把两个都吓了一跳,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两个人微不可查的扭头对视了眼,四目里面显示着两个字:完了。
第34章 活动 张三咽了咽口水,“不不……不……不是,韩大夫……韩大夫开的药小人根本……根本……没喝……” 冯大人“哦”了一声,目光转向另一人,“你呢?” 同伙招了,另一人也扛不住冯大人的官威,凄凄惨惨道:“小人……小人、小人在韩大夫的治疗下,病情已然……已然大好,昨个来此的模样是、是装的……” “你俩为什么这么做?”冯大人居高临下瞪视两人,仿佛被气到一样。 张三心里百转千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两个人能被张大夫安排过来诬陷韩子瞻,有些事两人比平常人知道的多。 比如张大夫与冯大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通过垄断这个镇上的医疗资源,贪渎了不少钱。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说是被派来的好还是因为自己一时糊涂想讹钱的好。 张三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一旁没有言语的韩子瞻,既然他都知道了是张大夫在背后作恶,自己说不说好像关系不大。 于是他犹犹豫豫的说:“是、是张大夫……他看着韩大夫医术高超,心里不平,所以……所以……” 话未尽,他有些不安的再次抬头,不过这次是想要看冯知县的脸色,不过,还没等他看到,就被马师爷呵斥住了。 “大胆,谁允许你抬头看的!” 张三立马磕头,“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冯知县给了一旁的衙役一个眼神,示意让他们去把张大夫抓过来。 冯大人可有可无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对韩子瞻道:“既然是张大夫在背后行此勾结、欺诈等不正当手段,韩大夫,你这个苦主有什么想说的?” 韩子瞻看到冯大人那笑眯眯的面容,心里百转千回,冯知县这是要问问自己想要怎么处置吗?自己如果说要把张大夫下到大牢里,他能答应? 韩子瞻思忖片刻,上前鞠躬,起身道:“大人,小子不知何处惹到了张大夫。只是,小子是一个大夫,对于这些事不懂也不甚在意。不过,张大夫此举不仅毁坏了小子名声,也坏了我们这一行的道义,他不配为大夫。不知镇上的其他大夫是否受到过他的暗算。还请大人明察。” 冯大人微微睁大了他那眯眯眼,眼里迸发出精光,“韩大夫的意思是本官有眼无珠,错听错判了?” “小子并无此意。”韩子瞻连忙解释,可心里忍不住腹诽,你哪有错听错判,你明明就是一直在贪赃枉法。 这话韩子瞻不能说,他只得道:“这个镇子有不少大夫,许是不敢招惹张大夫,从未开口过。或许,有一些大夫许多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小子只想为他们证明。” 冯知县当然听懂了韩子瞻的言外之意,他无非就是想把当初自己关在牢里的那些庸医放出了而已。放出来好说,但,如果真这么做了,必然会损害自己的名声。那可不是一个两个人,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想如何?” “小子以济世救人为本,见不得鲜血,不如就让张大夫把这些年的不义之财散出来,用以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还有其他被他陷害过的大夫身上,想必众位大夫一定会感念大人的恩情。这样也好为他赎罪。至于其他的,小子比不过大人英明,当然一切都听大人的。” 萧翊钧在一旁看着自己哥哥在那伏低做小,而那个知县把明明他该做的事情,推脱的一干二净,脑满肠肥,罪大恶极。他心里愤愤不平,可是,他现在除了生气根本不能有其他举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萧翊钧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十分无用,气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擅抖。 韩子瞻说完话,不经意往别处瞟了一眼,看到自己弟弟气得都快化身喷火龙了,他不禁有些好笑,他用眼神示意萧翊钧,让他冷静。 萧翊钧看着韩子瞻的眼神,瘪瘪嘴,深呼吸调节自己的情绪。 一旁围观的群众就像那油锅里的几滴水,噼里啪啦炸了开来。 “韩大夫的意思是有张大夫的钱给我们治病吗?” “是这个意思吗?真的假的?” “大人会同意吗?” “这是不是有点不合乎情理?” “你不愿意?” “不是,自然是愿意的。” …… 而冯知县听到韩子瞻的话,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韩子瞻对上这个眼神,只是牵起嘴角微微一笑。 两人仿佛在这个对视里完成了什么约定,冯知县刚刚那副怒容已然消失不见,他乐呵呵摸着自己的下颌,道:“韩大夫果然深明大义,本官若是不应允,怕是众乡亲都要在本官背后开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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