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筠坐直身体,表示洗耳恭听。 褚英指了指摄像头的位置:“你看他,一下子就进入状态,结束时一下子出戏,看起来好像是绝对的技巧派,。” 她压低声音:“其实每场情绪爆发的戏结束,他都要给爱人发好几条消息,有时还需要打电话。” 青年听完嗤笑:“您也被他的秀恩爱伤害了?” “别提这个。” 单身的褚老师也笑了,瞥他一眼,将交流拉回正题:“但是你,你不一样,我看过你之前的表演,感情表达,细节,肢体动作,全都完全与角色重合,很多人都觉得你是纯粹的体验派,很容易入戏。” 楚清筠:“那实际上呢?” “实际上你根本没入戏,对吗?你的结束就是真的结束,我从来没看过你被剧情影响,你的抽身看起来没有梁影帝干脆,但不干脆那部分,看起来更像是演的,剧中人,剧中事,哪怕和你高度重合,都无法打动你,对吗?” 楚清筠扬眉,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等着她的下文。 对方总不能只是过来夸一场技巧好,或是谴责他不入戏,事实上,他隐约能感受到对方的好感,但相比之下,现在更好奇她要怎么将谈话引到那里去。 褚英猎艳多年,见惯了男孩或惊喜痴迷,或紧张害怕的表情,鲜少遇到对方不卑不亢,仿佛看穿她目的时候。 不出意外,褚英道:“……和我一样。” “我猜,你跟我是一种人,自我意识过剩,冷漠薄情,喜欢……及时行乐。” 楚清筠从小到大都是同学嘴里“xx班那个gay”,还是第一次遇到女生表白。 或许不应该算表白,而是约/p邀请。 苏禾给他讲过,圈内很多人都会在拍戏时与同事搭成“剧组夫妻”,毕竟在一起拍戏,尤其是演对手戏,很容易产生感情,而等两人杀青,便再无瓜葛。 楚清筠并不歧视这种行为,只要两个人都是单身,在剧组谈个特殊恋爱无可置喙,只是他没想到,竟然第二次进组就遇到了这种事。 他干脆拒绝:“抱歉,褚老师,我喜欢男人。” 褚英挑眉:“只喜欢男人?” 楚清筠:“谢谢您的欣赏,我很开心,只是暂时没有这……” 他话说到一半,席同突然凑过来,在他腿上盖了一条毯子。 褚英因楚清筠的停顿,跟他一起看向男人,但对方只是低头送上毯子,嘴角绷着,像个真正的,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奈何演技太差,一眼就能看到他的愤怒和委屈。 褚英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被拒绝后便歇了心思,在注意到席同的情绪后,微微抬眉,看向楚清筠,然后瞥一眼席同,用眼神询问。 楚清筠没有第一时间否定,接收到褚英的眼色后,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低头赌气,又不肯离开的席同,突然改了口:“您给我时间,让我再想想。” 褚英了然,半是调侃半配合道:“好,想通了直接来我房间,我就在你楼上,423。” 她猜到了楚清筠的目的,同时又有些惊讶于两人的关系,在她看来,席同像是楚清筠狂热粉丝,平日殷勤备至,应该是他单箭头楚清筠才对,可是看情况,好像反而是楚清筠更主动,想让对方吃醋? 经验主义终究输给了随心所欲,楚清筠只是习惯性欺负一下还在坚持“系统人设”的席同,看他赌气心情就很好,朝褚英笑笑:“我可能会想很久,您今晚得为我熬夜。” “嘣”地一声,席同手中保温瓶的瓶盖突然崩了出去,吓得旁边工作人员“呀”的一声,连忙把瓶盖给他们捡回去。 楚清筠在他扣盖前伸手,把保温杯接了过来,转动杯口,不出所料看到杯子口处的软塑料被人为捏变形了。 劲儿还挺大。 他小口喝水,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对席同来说有多么炸裂。 褚英好笑地观察了一会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关心起席同:“席助理,没烫到吧?要小心啊。” 楚清筠抬眼,只见席同脸憋得通红,委屈得眼眶都湿了,固执地不看褚英,声音沉重,只肯回答楚清筠:“我没事。”
第104章 悸动 拍摄结束,席同照常先走一步给楚清筠开门,待人进去了,却没有立即把门带上,站在原地等了几秒,见他脱了外套,没有再出去的计划,才轻轻把门关上——自己留在了里面。 和在骠国时不同,B市酒店服务到位,早就把床铺好了,并不需要他做什么,剧组在B市拍了好几天,他也只是第一天进来收拾一下行李。 卧室里,青年穿着淡紫色的毛衣,半长的头发随意扎在后面,额间碎发随着低头拿剧本的动作从耳侧滑向脸颊,细密的睫毛在眼睑形成一片羽毛形状的阴影,仿佛下一秒就要擦着冷白的皮肤滑落,像他人一样,安安静静落到沙发上。 真的很漂亮,漂亮到只是看着,都能感觉到幸福。 世界上不可能有人不爱这张脸,所以……被人喜欢,也是很正常的事。 楚清筠低头看剧本,仿佛一点都不在乎屋子里是不是多了个人,给了席同足够的时间盯着他发呆。 席同确实能在某些时刻感受到楚清筠的依赖和亲近,尤其是在骠国时,纵然捎带上了利用和让他更加死心塌地的手段 但他本就死心塌地,被利用也甘之如饴,所以更能从这其中感受到裹挟在其中的点点真心,因此生出不少只敢在心里设想的“机会”。 没准,说不定……他真的能做他的另一半? 他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但在得知楚女士再次失踪的消息后,青年显然冷淡了不少,瞒着他和霍北城合作,接周立金的电话……让他重新想起了自己的定位,没了之前的自作多情。 《发财》上映后,大概是因为心情好,楚清筠对他又恢复了之前时不时的逗弄,每次他刚要因此生出几分非分之想,对方又会强调他“系统”的身份,把他打回原型,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期盼着楚清筠会不会有一天,也许能让永不背叛的机器走到他身边。 今天偷听到的对话,彻底浇灭了他心头还未燃起的火苗。 按理说,他应该离开的,无论楚清筠去不去找褚英,都不是他应该管的,他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在事情真的发生后,帮他们收拾残局,掩护楚清筠回自己房间之类的。 收拾残局…… 一想到楚清筠在褚英怀里,或是褚英在楚清筠怀里暧昧温存,他在一边收拾床铺的画面,席同头发都炸起来了。 “嗤。” “宿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席同猛地抬头,沙发上的青年恰好放下遮住嘴角弧度的手,微微扬头,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你站这儿干什么?” 男人罕见地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着急地提出自己的诉求:“晚,晚饭还没订,外面下雪了,您,您要不要出去吃?” 把他从酒店支出来,应该就不怕他去敲楼上的门了。 说完,觉得突然提起有些生硬,音量放低了些:“我就是听说来B市一定要尝尝烤鸭,想问问您……” “好啊。” 楚清筠打断他絮絮叨叨的解释,起身扭了扭脖子,见席同还呆站在原地,微微扬眉。 “啊?啊,哦……” 来不及掩饰兴奋,男人踉跄着冲过去,用最快的速度拿起他的外套,凑到他身后抖了抖:“我们走吧。” 楚清筠侧头,向后斜睨他一眼。 这一眼让青年周身的柔和氛围变得凌厉,却仿佛带着个小钩子,引得人心脏狂跳。 席同呼吸一窒,条件反射地朝他笑了笑,眼神几乎是哀求地看向他:“现在走吗?” 楚清筠将胳膊塞进袖口:“走吧。” * 在酒店内看窗外是雾蒙蒙的,到了大厅才能发现,外面并没有下雪。 楚清筠瞥了尴尬的某人一眼,好心地没有提起这一点。 房车司机已经回去休息了,席同提出吃烤鸭是临时起意,但走出酒店这段时间已经将餐厅订好了,他躲过楚清筠的视线,低头给助理发消息。 “别折腾他们了。” 楚清筠拍拍他的后背,激得男人一个机灵。 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席同立即转头:“好,好的!” 楚清筠:“不是出来走走么,附近有地铁站,你把地址发过来,我们坐地铁去。” 席同一愣,在思考前先乖巧点头,跟上他的脚步,开始拍马屁:“我忘了您之前在B市生活过了,您好厉害现在还能记得哪里有地铁站。” 楚清筠:…… 他给对方展示手机地图:“我厉害在会使用工具。” 席同尴尬低头:“哦。” 青年好笑的视线投在他身上,烧得人皮肤发烫。 “你今天怎么了。” 始作俑者饶有兴趣地看过去:“公司出事了?” “没,没有。” 席同头昏脑胀中,还记得维持人设:“可能,可能是最近运算太多,出,出了一点bug。” 楚清筠扬着的嘴角落下,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无语地移开视线。 因为席同难得的寡言,两人的相处模式掉了个个儿,并肩走在人行道上,都是由楚清筠先提起话题。 他本不是话少的人,只是这四年一直被迫低头躬身,连室友都是周池监视他的眼线,没有可以交流的人,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便也习惯性地少言寡语。 可能是鞋底踩在雪中的声音令人舒适,也可能是席同窘迫的模样太过幽默,让他莫名很有把脑子里的东西讲出来的欲望。 “你看那只博美,真可爱,我们家以前也养过一只狗。” 席同还在尴尬,但依旧愿意回应:“那它现在……” 楚清筠:“生病死了。” 席同:…… “你家境那么好,没坐过地铁吧……有一个欧美综艺,主角是富家大小姐,在节目中第一次坐地铁,一直在欢呼,和路人搭话。” “你一会儿别那么丢人。” 其实坐过地铁,但碍于人设不能说明的席同:“我不会的。” “其实当时我还有点开心。” 席同:?? 楚清筠提醒他:“狗死的时候。” 席同并不意外,他被勾起了兴趣,终于不再忙着懊悔尴尬,猜测道:“是……因为它抢走了楚女士的宠爱?” 楚清筠侧目,眼中满是震惊。 席同:…… 好尴尬,猜错了。 “因为他很痛苦。” 楚清筠仰头,在B市的冬天很难看到天空,头上只有雾气被各色灯光穿透时显露的光柱,好在也足够绚烂。 “那时候我想,何必再用药续命,安乐死,没有痛苦地死去分明是他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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