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把它交给周兰斯吗!” 少年说完,顶着爆红的脸蛋朝姜楚快速鞠了一躬,然后双手不好意思地纠在一起,小声拜托,“你能不能悄悄地给他啊,不要被别人看到,拜托啦。” 短短几分钟,姜楚的心情就经历了从惊慌所措到心如止水的大起大落历程,男孩还在眼巴巴地望着他。 姜楚在心中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接过那封被捏得皱巴巴的情书,“我尽量。” 把这封情书放进校服宽大的口袋,姜楚走进教室,班级内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平时打游戏和刷剧的同学现在都戴上了耳机,因此教室里竟然出奇的安静。 姜楚看向坐在后排角落的周兰斯,他转头看着窗外茵绿的草坪,眼神似乎在放空,安静地像一座没有生气的精致人偶。明明大家都身处在同一空间,此时的周兰斯却有种不真实感,好像下一秒周边的空间就会闪出雪花屏,而他就此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消失。 摇了摇脑袋,姜楚被自己突然的想法惊了一下,是最近自己语文阅读理解题做多了吗?怎么突然文艺奥妙起来了? 他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扭头左右看了看,很好,大家都没有注意这边。 姜楚上身朝周兰斯稍稍倾斜过去,拿着信封的左手放在口袋里,他的计划是先把情书放进周兰斯书桌里,然后再小声解释是有人拜托他转交的。 然而,计划在第一步就夭折了。 姜楚拿着信封的手还没碰到书桌,就被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握住了手腕,周兰斯歪看他,语气含笑,“干什么呢,小楚同学。” 姜楚轻轻挣了挣,没挣开,只好再靠过去一点,低声解释,道:“应该是情书吧,有人让我帮他转交给你的。” “嗯?”周兰斯没松开手,就着姜楚的手拉近看了一眼,语气带了点苦恼,“下次你最好拒绝,不然以后会很辛苦的。” 瞧这话说的,姜楚心里hetui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周兰斯也会自恋呢,虽然可能也没说谎就是了。 “你要不要……先拿过去?”手腕被用这个姿势拽着并不舒服,姜楚提醒他。 这样总感觉像是他在送情书一样,有点奇怪是其次,重要的是如果被人看到误会他喜欢周兰斯,那就完球了。 怕什么来什么,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姜楚兀地背后一毛,同时心里咯噔一下,上次这种感觉还是被黄焦焦暗中盯着。 这次……又是谁? 他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瞄向身后,教室后门,唐昔瞪大眼睛呆在原地。 那双小鹿般的眼眸不见了,瞧着像只吉娃娃。 姜楚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对自己的强烈谴责,好像在看一个终于堕落的恋爱脑,唐昔那张白嫩的脸颊愤怒地鼓起,猛地甩头离开了。 “……” 姜楚都快对转头这个动作产生阴影了。 周兰斯本来就是侧身而坐,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姜楚的小动作,向门外看去,是唐家这两年刚认回来的儿子,好像叫唐昔。 他们认识? 在姜楚炸毛前,周兰斯卡着点松开手,长睫下漆黑的眼瞳倒映出姜楚无声独自生闷气的模样,他眼睛一弯,感觉自己大概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很郁闷吧,如果当时他及时放开手就不会被唐昔误会了,所以,就算只是一句小小的抱怨也好,为什么不来“责备”他呢。 垂眸漠然地看了眼手中的淡蓝信封,把它放到桌肚里,随后取出手帕把碰过它的手指细细擦了一遍,擦完,隔着手帕包住信封扔到了垃圾桶里。 动作自然,没有引起身旁少年的注意。 姜楚现在确实很郁闷,那种感觉就跟他好好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脚似的,四个字,无妄之灾。 他有心想去找唐昔解释,但这时上课铃声响了,只能作罢。 放学的时候,姜楚对周兰斯说自己还有些事,就不跟他一起回去了,好在周兰斯善解人意的没有过问他要去做什么。 没有加唐昔的联系方式,上去找人又太显眼,姜楚打算在自己班级门口蹲人。 楼上一共有十四个班,下楼时的人多到让姜楚差点看花了眼,蹲了六七分钟后终于看到了唐昔的背影,他已经走了有段距离,走路时书包上挂着的小狗挂饰一晃一晃。 差点就错过了。 唐昔走得还挺快,方向不是去校门,而是教学楼隔壁的一栋实验楼。 姜楚没去好奇唐昔要去做什么,他只想解释之前情书的误会,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见唐昔拐了个弯消失在视野里,姜楚拎上背包,快步追了上去,在快到拐角的时候,他出声想叫住唐昔,“唐……” 剩下一个字被扼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姜楚惊愕地一股暴戾的力道重重撞在了墙壁上,衣领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攥起,笼罩在他上方的少年浑身散发着如同他那头红发一般的炙热的温度,锐利的眉眼却像结了冰。 魏阙没有控制力道,用力把人抵在墙上,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手下纤瘦不堪一击的少年,眸中跳动着被燥郁点燃的怒火,薄凉且蕴含危险,“姜楚,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 后背和后脑勺齐齐传来的钝痛让姜楚脑子空白了一瞬,生理性泪水瞬间盈满眼眶,紧接着颈间一窒,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他想挣扎,但桎梏他的人力气大得离奇。 姜楚听到魏阙的话后更是感觉脑子转不动了,快缺氧的脑袋晕晕乎乎地想,自己什么时候跟着他了? 望着面前敢做不敢当,用沉默来逃避他的胆小鬼,魏阙冷笑,另一只手覆上姜楚额前的头发。 他倒想看看姜楚这张藏在刘海下的脸,现在是什么表情。 会是恐惧,还是……
第32章 红发少年的动作并不温柔, 养尊处优的手指插/入乌黑的刘海,直抵发根,只是在一把揪住向后拽的时候, 下意识地放轻了一点。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 魏阙身上散发的气压愈发低, 相反, 胸腔升腾而起的恼怒的火苗灼烧得越发猛烈。 一边表现出喜欢自己的样子,一边又跟在周兰斯身后拉拉扯扯, 这算什么? 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 不足为道的末流之子, 竟然敢这么戏弄他, 简直不自量力。 哈,姜楚,就凭你也配?! 压在墙上的纤细少年像一只被钉在画布上的蝴蝶, 唯一能做到的反抗也只是颤动一下如蝉翼般单薄的翅膀, 他被迫扬起头颅, 瓷白修长的脖颈绷出脆弱的弧线。 这是魏阙第一次, 完全地, 清楚地看清姜楚的模样。 少年很白,面颊因为呼吸不畅而泛起淡淡的潮红,本就昳丽的五官此刻漂亮得惊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仿若盈着一汪金色的湖水, 随着魏阙的动作惊愕地瞪大, 终于,兜不住的泪水也在这一瞬间似断线一般坠落。 像母亲钟爱的那棵垂丝海棠, 魏阙脑海里忽然蹦出这个想法,只不过这棵海棠此时被泪水沾湿了。 魏阙胸口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被这串眼泪打灭了, 但依旧负隅顽抗地冒出细细的白色烟雾,升腾而上,轻而柔地蒙住了他的思维,堵住了他的咽喉。 使劲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姜楚:…… 他又疼又懵地被揪起刘海,跟魏阙短暂对视了两秒钟。 “魏阙,不要欺负我弟弟。” 下一刻,两人的头顶上方兀地响起一道温吞的声音,打破了这极短暂的奇诡气氛。 魏阙像是被这声音吓到,猛地后退几步,但他忘了自己还扯着姜楚的头发,感觉手上一紧又忽然一轻,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姜楚泪花花捂住脑袋,刘海片夹着他的头发,这一拉硬生生不知道扯掉了几根。 绷不住了,超痛。 “……”魏阙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疑似姜楚刘海的东西,脸上难得露出迷茫无措的表情。 他眼睛极快地瞄了一眼姜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心虚,片刻后,他僵着长腿走过去,直着五指把刘海抖下来,又噔噔瞪后退回原来的位置,很轻地说了一句:“抱、抱歉……” 如果有认识魏阙的人在场会惊讶,这位从小就受尽宠爱,桀骜不羁的大少爷,竟然也有让他自愿主动低头道歉的时候。 魏阙僵硬地憋出那句话后,立马转身快步离开,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见没人注意他,谢时安也不在意,继续慢吞吞的干自己的事,一边出声问,“弟弟,你还好吗?” 不是很好呢,姜楚捡起刘海片抖了抖,检查了一下,没坏。 心有戚戚地把刘海片夹了回去,姜楚站起来动了动肩膀,还好不是特别疼,唐昔是追不上了,想着上面还有个人,于是仰起头。 他没来得及纠结谢时安叫自己的那个奇怪称呼,就看见那半个身子趴在二楼窗户上,正一点一点往下挪的人,姜楚迟疑地开口,“嗯……你在做什么?” “弟弟,我在下楼。”谢时安情绪稳定。 是吗,那你下楼的方式还挺别致。 姜楚想到第一次见到谢时安的时候他就在翻窗,再回忆书中谢时安的人设,一个一言不合就喜欢强制爱的病美人。 果然,有这种喜好的人,脑回路不正常才是正常的吧,姜楚如是绕口令。 这时,谢时安已经顺利爬出了窗户,站在墙上微微突出的地方,只剩两只手轻轻搭在窗台上,他垂首俯视下方,肤色苍白,发色乌黑,风吹动他的衣摆,像一只即将下坠的燕雀。 “弟弟,你让开一点。”谢时安温声提醒,“我要下来了。” 尽管只是在二楼,可高度也有三四米,脚下虽然是土地,可远不如草坪松软,就算是普通人跳下来都不能保证可以全须全尾,更何况还是谢时安这个身体脆弱又有心脏病的人。 假如就让谢时安这么跳下来,姜楚肯定,今天要么谢时安进医院,要么他进派出所,理由是谢时安跳楼自鲨的第一现场目睹人,去笔录去。 “哥,你能翻回去,走楼梯下来吗?”姜楚甚至为了他哄换了个称呼。 谢时安也听出来了,眼皮睁开的幅度增大了一毫米,他浅浅地笑了,两个从没见过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温吞的声音都似乎活泼了一点,道:“弟弟,应该不行,我没有力气了翻回去了呢。” 姜楚眼睁睁看着谢时安说完那句话后就松开手,任由身体向下坠。 好好好,所以你就有力气跳下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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