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施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而且我刚刚看到,是你们想要去抢他东西,呵,我燕丹虽说也只是个质子,可若是去告个偷盗抢劫,那你们……” 微微一顿,施勋漫不经心道:“今天晚上就只能在大牢里过了,呵,大晚上的,牢里全是老鼠蟑螂,只能吃馊掉的冷汤……” 施勋说一句,那帮孩子面色就白上一分,虽说对于施勋口中的大牢没什么概念,然而这跟蟑螂老鼠待上一窝还大晚上不能回家,肯定会挨娘亲一顿胖揍的。 立时,便有几个孩子眼中含了泪花,嘤嘤嘤的跑出了巷子。 一脸高冷的看着巷子里的孩子鸟兽般一哄而散,施勋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这种智商还学别人打团战,一群小蠢蛋! 总算是松了口气,施勋笑着转过身来,刚想安慰嬴政一下,就见那小孩红着眼眶摸着刚刚挨打的地方,手上还紧紧的抓着那包麻糖。 心中不知怎么的涌起了一丝愧疚,施勋摸了摸鼻子,温温的抚上了嬴政的头顶,“那个,政儿……” “走开!”一把打掉施勋的手,嬴政转身出了巷口,朝着别馆的方向走去。 尔康手的看着嬴政迅速跑远,施勋瘫着一张脸,泪流满面。 这好感度也太难刷了点吧! 默默的跟在小孩后边走着,眼瞅着嬴政进了别馆向着后院走去,施勋不用猜也知道这小孩想去哪了。 跟着嬴政进了后院,见他二话不说就躺倒在那堆干草上面闭起眼睛,施勋叹了口气,只好找了片干净的地方坐下陪他。 可等了半晌,眼看着太阳西落,嬴政却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施勋心中不禁有些着急,这孩子不是打算在这呆一晚上吧。 还好,在天色完全黑下去之前小孩总算坐起身来,扭头看见坐在地上的施勋,嬴政微微有些怔愣,姬丹,一直在这陪他? 晚霞伴着日头的西落越发明艳起来,夕阳下姬丹的面上覆了层浅淡的金光,白瓷般的脸上挂着抹温和的笑容,让人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见嬴政站起身来,施勋也连忙起身凑了上去,“政儿,你身上有伤么,一会跟师兄回去,师兄给你……” “姬丹。”打断了施勋的话,嬴政抬起头细细的看了半晌才问道:“你刚刚为什么进来救我,你不是讨厌我么?” 问完,也不给施勋回答的时间,嬴政跳下干草堆,紧盯着施勋道:“我父异人,身为秦国人,却在赵国做着质子,整日卑躬屈膝,要靠着个商人为活,我母赵姬,本是那商人的歌姬,却被献给我父,连带着我也不知是谁的种,那人说的对,我这样的人,活该是个让人看不起的小杂种!” 无边无际的天空只剩下红似火焰的云彩,映着嬴政黑亮的双眸仿佛是由内里燃起的一团冰冷的火般,看似灼人,却冷得让人心惊。 心中泛起阵阵酸痛,施勋眨了眨有些涩意的眼睛,轻轻捂住了嬴政的双眸。 眼前一片黑暗,随即,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温和的安抚,“我不知道你都是从谁那听来的这些东西,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身为人子,你最不应该怨恨的便是父母。” “不管他们在外人看来如何,但他们的所作所为,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而已。你更不应该怀疑自己的身世,身为异人的孩子,你身上生来就流着秦国王室的血,你以后注定是要称王的,杂种这二字,不配出现在你身上,而你,更不能以此来称!” 松开双手,看着嬴政黑亮的双眸,施勋一字一句道:“政儿,你要记住,万万不可因他人之言而丧失了本心,你日后称王,所背负的必然要比别人多上数倍,但不论如何,切要记住因果二字,今日种下之因,来日便会有相应之果,这便是轮回。” 微抬着眼帘,嬴政面上冰冷微歇,不禁有些动容。 自打出生起,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般话,父亲身处赵国整日只与吕不韦一起商谈,不曾教他半分,母亲妇人柔弱,护不得他,他打记事时,周身所围绕的便是质子与杂种这般词语,没有人告诉他身为王室要高傲,没有人这般相信他以后必会称王。 好笑的是,第一个对他说起这话的,却是以前处处讥嘲讽刺他的师兄。 斜瞥了满脸认真的施勋一眼,嬴政勾唇轻笑了起来,“师兄,你说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信!” 看着小孩远远跑走的背影,施勋却不像往日那样沮丧,挑眉看向天空,太阳早已不见踪影,独留漫天星斗如一块大张的斗篷遥遥铺向远方。 “怎么样,河洛,我这回算是成功了吧?!” 【大概吧】过了一会儿,河洛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怎么能是大概,这回一定是成功了,嬴政都叫我师兄了。”不满意的嘟囔了一句,施勋轻叹了口气,双手一展躺在了那堆干草上。 “对了河洛,你说这嬴政究竟是谁的孩子呢?真的像历史上所说的是吕不韦的么?” 【无稽之谈,若嬴政是吕不韦的孩子,异人又怎会让他继承王位,虽说这里不像现代那般检验方法繁多,但异人又不傻,是不是自己的还不知道么。】 “我估么着也是。”嘿嘿笑了两声,施勋长出了口气。 【施勋,你刚刚说的那段话是你心中所想么?】过了一会儿,河洛的声音犹犹豫豫的传了过来。 “哪句?” 【就是那个因果轮回。】 “哦,这个啊。”没有察觉出河洛话中的不对,施勋唇角带上了一抹笑意,“那句话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就是觉着这种情况下说出来比较爽而已。” 【……】高看你真是我的错。 “不过,若是这句话能让他少造点杀孽也好,因果报应,天道轮回也不全然是假。”嘴里叼着根干草,施勋的小脸上莫名的泛起了一丝惆怅。 【你倒是半点没变……】河洛轻叹道。 没注意河洛最后的话,施勋起身拍了拍屁|股,慢悠悠的晃出了后院。
第6章 秦六:撼天动地 自那日与嬴政深入交流之后,嬴政这小孩对着施勋总算是不再露出一副冷漠的样子,虽说态度并没有一下好转,依旧是冷着张脸,但有事没事也却也爱黏在施勋身侧。 对于现今这个状态,施勋简直是满意到了极点,嬴政这小孩其实长得还挺可爱的,就是以前过于讨厌姬丹,现在两人关系缓和了,有个小东西整日围在你身边师兄来师兄去的,实在是让弟控师兄的心情得到了大满足。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施勋的自我感觉良好而已,在河洛看来,嬴政不过是不再敌对姬丹而已,那小孩的心里,也不见得对姬丹有什么感情。 就在施勋努力扮好他慈祥大师兄的样子,而嬴政也日渐开始接受姬丹的时候,这围困了邯郸多日的秦军总算是忍不住的开始行动了。 秦昭王五十年,秦军猛烈攻击邯郸,秦将王龁领兵攻城,战事日益惨烈。邯郸城内,兵员减少,粮食短缺,街道上一片寂静,满巷荒无人烟。 前几日便被吕不韦叮嘱着不要踏出使馆,估么着赵王可能已对异人起了杀心,施勋便带着嬴政躲在屋内,半步也不踏出门外。 两人的住处被换到了挨着异人的内堂处,内堂屋少,施勋这么一合计,干脆就卷着铺盖搬到了嬴政的屋子,嬴政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施勋抖开那满是尘土的被子时有些嫌弃而已。 两个小孩整日住在一起,关系也越加亲密了起来,当然,施勋之所以搬到嬴政屋内打得便也是这个主意。 早上的授课停了有些日子,这几日吕不韦来来回回,忙得不见人影,估计是筹备着出逃的事情,嬴政这小孩这些日子也安分的跟施勋躲在屋中,可能也是知道外面不太安生。 早就被河洛将秦史灌进脑中,施勋倒也是不见慌乱,每日躲在屋中吃吃喝喝,偶尔调戏一下嬴政小师弟,这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中午吃完饭,施勋正牵着嬴政往回走,却被突然出现的吕不韦拉到了一旁,看着好久不见的吕不韦,施勋略显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师父。” 吕不韦看了嬴政一眼,冲着施勋道:“姬丹,你先回房去吧,我有些事要和政儿交代一下。” 交代个鬼,不就是你们准备跑路了,然后想把我支开不让我跟着跑么!面瘫脸腹诽了一下,施勋温笑道:“是,师父。” 看着姬丹走远,吕不韦拉着嬴政走到偏房,将门窗都关了个严实之后,才回到嬴政面前将一把短匕交到了嬴政手上。 神色晦暗的盯了那匕首一会儿,嬴政抬起头看向吕不韦,眼中透着微微的不解。 “这几日外面不太安生,这匕首是我用重金请人打造,锋利无比,给你拿着防身。” “这事为什么要支走师兄?”将匕首攥在手中,嬴政心下有些了然,这点小事,还没必要瞒着姬丹。 “给你不给他,怕他恼了。”笑了笑,吕不韦蹲下身子将那匕首放进嬴政怀中,拍了拍嬴政的胸膛,吕不韦眼中的笑意有些复杂,“答应师父,一定要保护好你母亲。” 施勋回到屋里,心中是各种好奇,虽然能猜到吕不韦要对嬴政说些什么,但是没听到却还是有些心痒难耐。 “河洛,你说这吕不韦到底会对嬴政说些什么?” 【你不都猜到了么,问我作何?】 “猜到不代表听到啊,万一猜错了呢,万一吕不韦是让嬴政注意身体呢?” 【……】那还用把你支开? 正当施勋还在纠结的时候,房门一响,却是嬴政回了屋内,眼前一亮,施勋刷的一下就跑到了嬴政面前。 “政儿,师父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瞅着施勋眼中那遮掩不住的好奇,嬴政内心中的烦闷竟奇迹般的烟消云散了,故意冷冰冰的打量了施勋一番,嬴政特别淡定的转身向着内室走去,“没说什么,让我注意身体而已。” “……”就这还用把我支开? 心下有些微凉,施勋看着小孩的背影,话语中含了丝冷然,“他倒还真是什么也不跟我说,我白瞎了对他那么好了。”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求别闹! 傍晚的时候异人被赵王招去行宫,吕不韦听闻此事后便也跟着一起去了行宫,这秦使馆中除却一些奴仆,便只剩下了赵姬,施勋和嬴政三人。 虽然还是有些放不下赵姬和嬴政,但为了归秦大事却也不得不将二人留在邯郸,毕竟这路上有了女人和孩子,便是拖累了不少。 将车帘稍稍掀开一点,吕不韦看着围在车旁的赵军,向着异人使了个眼色,异人点点头,掀开车下的挡板,冲着那车轮内抛了个东西下去,只听“咔”的一声车子一震便停了下来。 车外护送的赵军正疑惑着,就见街道两旁突然出现数个身穿黑衣的人影,冲上来如切菜般刷刷几下就将赵军全部斩于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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