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俊眼见方才血腥场面,几乎要吓得昏死过去,他坐在车里,见身边褚九殷面色铁青,如阎罗殿里的阎王爷一般,就更加畏惧。 加上听着外面似是野狼在生食人肉,利齿“咯吱咯吱”地咬碎骨头的声音,还有那些吓破了胆的惨叫声,直吓得颜子俊心脏都跟着抽搐了起来。 “啊——”颜子俊低叫了一声,赶紧用手捂住了眼睛。 第 24 章 自打那日在黔山县惹出了一场乱子,颜子俊当夜就被褚九殷踹下了车,被撵回了原先呆着的那辆小车上。 他这一“失宠”不打紧,可是让老卜松了口气。 “我怎么说的来着?给主子当那个,便是得了宠,又能怎么样?长不了吧……” 卜大今日和“鼠须”同乘,故意聊起此事,便是要狠狠打他的脸,连着让他吓唬了半个月,今日可算是报仇雪恨了。 “鼠须”大叔冷嗤了一声,似对卜大的嘲讽颇为不屑,“你就得意吧!你瞅你前两天吓的那个样儿,见着人家哥儿,点头哈腰献殷勤的,你不就怕人家得了势,想起你整人的那几出儿,回过头来报复你吗?” “我还怕他?!”卜大连着“呸呸”了两口,阴阳怪气儿道:“你都不看主子怎么嫌他的,大半夜的,就直接把人从车上踹到了地下,说他不尊号令,阳奉阴违,又说什么个人自有造化,与常人两不相欠,本就该泾渭分明……总之就是一通骂,最后不还是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了吗?” 那老哥一手驾着车,一手捋了捋他那老鼠须子,淡道:“我说老卜,你可别再兴什么欺负人的念头,我看那孩子性子耿直,其实还是个好的,只是主子不大待见而已。不过再不待见,前阵子不也挺亲近他的嘛!什么都是风水轮流转,今日不得脸了,改不定哪日,又稀罕上了,你知道?” 其实人家是劝他多行善事,可这卜大却是头倔驴,偏嘴硬道:“稀罕他个屁,我看他就是上赶着当兔二爷,主子也瞧不上他,保不准……我给你说啊,保不准就是在被窝里没把主子伺候高兴了,才让主子烦了,给一脚踹出来了!” “鼠须”虽也不甚厚道,但比卜大还是强了不少,见他说话这么刁钻,忙长啸一声,勒停了马,“你也太恶了些,赶紧滚蛋,若叫上头的听见,还以为我跟你一伙儿的!” 卜大知他真招了烦,忙道:“你别动真格儿的呀!我说着玩儿呢!” “有你这么编排人的吗?”“鼠须”老哥也不听他的,一脚把卜大给踢了下去,“你上后头找小霍他们坐着去,我不载你啦,滚滚滚滚……” —— 往后过了十来天,又是一路太平无事。 只是快到临安府了,路上西北风虎虎地叫了几天,乌云密布的长空下洒了些快要成雪花的冻雨,褚九殷裹着大氅,在车里躲了几日,又念起了颜子俊跟他挤在一个车里的好处。 只是他总爱些面子,不好在手下人面前朝令夕改,便又忍了几日,终于让他熬到了临安府,钱塘江畔,朱天罡的府上。 抵达那日,颜子俊未下车,便觉周遭异香扑鼻,等下车一看,更是惊奇无比。 只见漫山的奇草仙藤,蓊郁苍翠,一带清流,从林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原来这朱天罡所居之处,竟是一处依山傍水而建的道观。 颜子俊随着众人进了数步,一路向北,才渐平坦宽豁起来,只见前庭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中庭耸立一座青石古楼,极轩峻肃穆,匾额上书“渚仙观”三个墨色大字,赫然醒目。 等众人过完游廊,到得古楼前时,见那朱天罡一身白衣若雪,翩然而至,其身后一众盛妆丽服的丫鬟小童,则早已在此候了多时了。 这日正午便要开宴,朱天罡见好友姗姗来迟,忙从台上移步下来,亲自牵了褚九殷的手,二人相携着步入了正厅。 颜子俊紧随众人之后,缓步跟了进去,四下观望,才知这筵席办得极其盛大。 且不说下人们肆筵设席的忙迫,正宴还未开始,迟来的宾客渐入厅堂,门口不时有侍仆传报声响起。 每有贵客驾临,总能惹得颜子俊注目,他见这些人美冠鲜衣,丝绫款款,秦晋吴楚尽有,青红碧绿俱全,各顶个儿如谪仙下凡,止不住在心里连连赞叹。 更不用说恰逢良宴,琉璃桌上金樽美酒饮之不尽,白玉盘里珍馐美味价值千金,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一派和乐融融的场面,便是在羡园之中,也是难得一见。 酒过三巡,朱天罡从台上正位起身,举杯把盏,将今日一极要紧之事告知于众——他又炼成了仙丹数枚! 褚九殷坐于台下,一听又是这事,不免偷向墙里,一个大喘气儿,连翻了三个白眼儿,只是碍于面子,还是起身举杯,随着大流儿,应付着向朱天罡贺了几句。 早知如此,便不着急忙慌地一路赶过来了。 褚九殷忽觉无趣的很,他素来不怎么合群,也不稀得诸位道友说话,只顾自斟自饮起来。 朱天罡应酬了一圈,见老友在坐下独自饮酒,赶紧凑了过来,笑着说道:“九殷,你大老远儿来了一趟,怎么自己个儿喝上闷酒了?来,哥哥陪你饮上一杯。” 褚九殷见他要给自己斟酒,忙把酒壶一把夺过,“你且去陪你那帮狐朋狗友去吧,都是些旁门左道,不是个正经路数……” 朱天罡见他脸颊绯红,醉目熏熏,又知他爱酒却不擅饮,大约是醉了,才口出狂言,也不以为忤,向他解释道:“我这次请大家来,也是为求些天材地宝,以备日后之用。你知道的,我这丹房靡费的很,什么好材料都得一筐筐往里扔,跟烧劈柴似的……” 褚九殷大着舌头,道:“你不刻苦自身,只在炼珠子上下功夫,既知如此,跟我喊什么冤?” “我哪儿喊冤了?我此番把大家召来,就是想把我新炼的丹药卖上几颗,好换些炼丹的材料,若能碰上珍品,那就更好了……” 褚九殷一听这话,险些将口中的酒水喷出来,哈哈大笑道:“可拉倒吧!就你上次送我的那颗珠子,还说什么不老仙丹,我吃了一点儿灵力未增,还连着一个多月,饭都吃不下去。” “那是你自己活该!”朱天罡双眉一紧,当即变脸,“明明是你厚脸皮,硬要了我的丹去,那丹丸是给普通人用的,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你本为异类,又修道千年,自己没病没灾,吃那东西做啥?白瞎我一颗好珠子!” 褚九殷一挥手,惫懒道:“那你不早说……” 朱天罡往前一靠,抓紧褚九殷手臂,在他侧耳小声道:“以前的事,你我都莫再提了。我今日叫你来,也为一事,你知我素来实诚,若你在此事上愿意,我保你稳赚不赔!” 听到此处,褚九殷才起了点兴趣,遂问道:“啥好事儿,还叫我稳赚不赔?你倒是说说清楚!” 朱天罡眼神微侧,故作神秘道:“九殷,眼下众宾客皆在,你我不方便说话,你随我往后宅去,我与你细说。” “得得得,细说就细说!”褚九殷足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被椅子绊倒,还是朱天罡眼疾手快,将他一把稳住,才没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丑。 于是乎,这二人稳住身后,便互挽着胳膊,一步三晃悠地往后宅的丹房行走过去。 —— “你这地方,比上太上老君的丹房,我看也不差!” 褚九殷被朱天罡带至后院丹房,见此处笼于一巨大葫芦宝顶之下,又以金钉攒户,珠玉作饰,处处玲珑剔透,工巧至极。至那炼丹炉旁,更是植有无数名花仙草,可千年不谢,万年长青。 “说的如此真切,好像你真去天上见过一样。”朱天罡立于长梯之上,在他那多宝阁最顶的一层,端出了一鎏金嵌玉的宝匣,“宝贝正在此处,我且打开,让你开开眼。” 言罢,朱天罡步下长梯,将匣子稳稳端住,只将匣盖微启,便见一道碧色光芒直射出来。 褚九殷心急,直接将盖子拂开,便见宝匣中央,稳当当地躺着七八枚玉色丹丸。 那丹药上宝气流转,隐隐透着碧光,用手执起一颗,只觉触手生温,似蓝田玉石般透着秀色。 褚九殷将手中那颗掂了掂,好奇问道:“倒还真是个宝物,只是不知有何功效?” 朱天罡道:“这一颗,可与上次的不同,是专为你我这等修道之人所炼,可别小瞧这小小一枚丸药,若是吞服下去,再将灵力在体内运转一周天,可增百年修为。” 褚九殷瞟了朱天罡一眼,道:“当真有此奇效?” “哎呀,我骗你做甚?”朱天罡叹了一声,又道,“你自己试了,便自然知我所言不假!” 褚九殷似有不信,反问道:“那你怎么不多炼上几十颗,你自己一并吞了,不就免了修炼之苦,可直接白日飞升了?” 朱天罡听闻此话,倒是大笑了几声,而后忍笑说道:“哎呦呦,你这话说的可真是轻巧!只这丹里的一味材料,哥哥我便要绞尽脑汁,四处求人,还得因缘际会才能得上那么一些。若是如你所言,轻易便能炼出几十颗,除非我有那孙猴儿的本事,直接盗了太上老君的丹药库,兴许能够!” 褚九殷自掌中感知这宝物灵力充沛,想到此物若自己受用,或可真如朱天罡所言,能直接增进百年修为,便不免有些动心。 朱天罡在一旁察言观色,看出了他些许心思,便试探道:“此物极难得,我可是炸了三个丹炉,统共才得了这些。若是旁人想要,非得用绝品仙材来换,我或许才肯。” 褚九殷看了他一眼,嫌他说话太不爽利,自己直截了当开了口:“别弯弯儿绕,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朱天罡略一迟疑,慎重说道:“……九殷,你可想得此一颗?” 想啊,做梦都想!这不废话吗? 自打十二年前,险些被那天杀的颜子俊害死,侥幸捡回一命后,任凭他如何勤练功法,刻苦修行,都再无长进,褚九殷做梦都想修得大道,飞升成仙,如今要让给他这么个大便宜,你问他想不想要? 不想,那是傻子! 只是…… “你直接说吧,若将此物出让给我,你想要什么好处?” 朱天罡眼中精光一现,答道:“我不要什么好处,只向师弟讨要一人……” “……谁啊?”褚九殷话到嘴边说不出,只一根手指竖着直抖,“……啊啊啊……你别给我说是那个……” 朱天罡忙将他手掌握住,道:“对,就是他,颜子俊!” 第 25 章 奸情啊,妥妥的奸情! 褚九殷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若干画面,直到想起那日在后山,让他给撞见了这二人的丑事,他两人竟敢在他的地方赤口露口,勾勾搭搭,黏黏糊糊……
117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