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自己不要面子,那我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嘶……”应长川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 他的唇角不由一扬。 他正想朝江玉珣说些什么,便见刚刚干完坏事的江玉珣已如一阵风般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并快速整理好衣冠,以最正经的模样出现在了流云殿内众人面前。 余光看到站在侧门的自己。 江玉珣甚至偷偷将手背在背后,打了一个“快走”的赶客手势。 方才坐在桌案前编写试卷的众人随之起身向江玉珣行礼。 夏日灿烂阳光被流云殿上的窗棂切碎,如泛着金光的花瓣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独自站在流云殿上的他如被泉水打磨过的冷玉,又像是附着一层薄雪的青竹。 早已长成了霁月光风的模样…… 流云殿上,江玉珣与众人细说起了科考一事。 此事天子早已听过无数遍,但他非但没有按照江玉珣的催促离开此处。 反倒是站在了侧门边无比认真地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目光中既有温柔、爱意,更有无比的骄傲与欣赏…… - 聆天台的事将江玉珣看望邢治的行程向后推了好几天。 如今邢治虽早已痊愈,但是说过要去看他的江玉珣自然不能食言。 休沐日前一晚,江玉珣便带着提前备好的礼物离开仙游宫去了昭都。 邢治的生意越做越大,位于昭都的那家酒肆也跟着扩建。 如今已有过去三四倍那么大,甚至于还开了一家“分店”。 一大早邢治便在酒肆中忙碌。 还没等他命人备好今日要用的东西,两道熟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酒肆的门口。 除了江玉珣以外应长川竟也随他一起来到了此处! 邢治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行礼:“陛——” 应长川笑着摇头打断道:“不必多礼。” 邢治看到,今日应长川与江玉珣身上衣服用料虽华贵,但款式却不罕见。 如今朝活跃于朝都的富商,皆会穿这样的锦衣出门。 停顿几息,他立刻意识到两人这是在微服而行。 “是,是!”邢治赶忙将两人带到酒肆之中,“二位大人这边走。” 这间酒肆新开业不久,面积虽比之前的店铺还要大,但没有设包厢。 邢治犹豫了一下,将他们带到了酒肆二层最角落的桌案边:“二位大人可愿坐在此处?” “随意便好,”江玉珣笑着说,“今日我们主要是来看你。” 他的语气非常自然,一边说一边随手端起了茶壶。 跟在背后的玄印监则在此时将礼物送上前来。 按理来说邢治向两人问话,身为臣子的江玉珣必然要等候天子来回答,可他却自顾自地将话应了下去。 这不符合理数,但邢治却没有半点的怀疑。 ……在草原上相处过一段时间后,见惯了这种关系的邢治已经将两人的关系猜到了八九分。 “好好!”邢治慌忙受宠若惊地坐了下来,并与江玉珣聊起了自己的身体,同时闲谈自己在折柔的所见所闻。 - 江玉珣来的虽然早,但是这间酒肆的名气实在太大。 他们还没聊多久,就已有人赶在饭点之前来到此处,想要提前占个好位置。 酒肆虽大,但架不住人多。 眼见周围吵闹了起来,江玉珣有些不确定地看了应长川一眼——他是前朝贵族出身,恐怕从来都没有来过如此市井的地方。 也不知道应长川现在想不想走? 然而只一眼江玉珣便看到:应长川的眸中满是兴趣。 显然是对这个地方与自己从未接触过的地方生出了几分好奇。 …… 酒肆内人越来越多,楼下的长街也变得喧闹起来。 一架装潢精致的马车轻轻停在了酒肆之外,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在侍从的搀扶下走入其中。 他背后还跟着十几个家吏,排场真是前所未有地大。 以至于整条街的路人都在此刻看了过来。 见状,江玉珣有些好奇地朝邢治问道:“邢公子,那位是谁?” “哦,这个啊!”邢治放下酒盏,轻声对江玉珣和应长川介绍道,“那位是‘水乐楼’的乐师宣语海,宣公子。” 他本想多介绍几句,但是“水乐楼”三字一出,刚刚端起酒杯的江玉珣就被呛的咳了起来:“咳咳咳……” 一段不堪的记忆在刹那间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竟然是水乐楼的乐师? 邢治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还不等他派人去端茶,应长川已经将一张丝帕递到了江玉珣的手中,同时漫不经心地问他:“怎么了?” “我……我记得水乐楼的乐师都是浓妆艳抹,没有想到他们现在竟换了一身打扮。” 假如知道来人是谁,自己定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应长川这猝不及防的一问,让江玉珣将心中的话一口气倒了出来:“咳咳……看到他我便想起了当年的事。” 我真是哪不开提哪壶! 江玉珣的心中瞬间一阵绝望。 ……江大人与陛下当年的事? 邢治的好奇心在瞬间被勾了起来,恨不得将耳朵竖起听个尽兴。 然而有一颗“人臣之心”的他还是强忍着起身,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几人能够听到的音量道:“呃……陛下,江大人马上就要到饭点,酒肆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忙,请恕草民失陪片刻。” 应长川笑着点头道:“邢公子去忙便是。” “是,陛下!”话音落下之后,随便找了个理由的邢治立刻溜之大吉。 与此同时,那位自水乐楼来的“宣公子”也已消失在了楼下。 “巧了,”坐在江玉珣身旁的应长川也在此刻拿起酒杯,转身朝他意味深长道,“孤也正好想起了当年的事。” 该来的总要来。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两人所处的座席仅以一张丝制屏风与厅堂相隔。 不远处的喧闹声甚至于走路声,通通清楚地传到了江玉珣的耳朵里。 应长川忽然含着一口烈酒朝江玉珣吻了过去。 浓烈的酒香在刹那之间溢满二人的唇齿,应长川直接把烈酒送入了江玉珣的口中。 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过这种事的江玉珣心脏在瞬间剧烈跳动,完全忘记了抵抗。 应长川含着江玉珣的唇瓣,他小声问道:“爱卿当年还未告诉孤,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 不能浓妆艳抹、身材要好,还有脸…… 当年所想与应长川的面容在刹那间涌上心间。 烈酒仍徘徊在唇舌之际。 完全没有给江玉珣开口的机会。 不等他说出当年的答案,应长川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轻轻笑了一下,他呢喃道:“顺便再告诉孤,你都喜欢他什么。” 浓烈的酒香冲得他头脑犯晕。 但江玉珣仍清楚地意识到—— 应长川哪里是想要当年的答案? ……他分明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听自己夸他,再讲讲那些从不曾说过的甜言蜜语。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大人获得成就:仙游殿前暴力袭击天子(1/1)
第105章 今日他本就断断续续喝了不少酒。 应长川送来的烈酒与问的那堆问题,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江玉珣的大脑都乱了起来。 “喜欢……”甫一开口江玉珣便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比往常多了几分沙哑,“当年喜欢相貌好的人。” 他的回答格外直白,听到之后应长川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 当年江玉珣被庄有梨带到水乐楼看乐师,没承想到了才发现“水乐楼”疑似声色场所。 里面的乐师皆浓妆艳抹,与陪伴在昭都纨绔身边的男宠没有两样。 当初应长川问江玉珣觉得水乐楼乐师相貌如何,后来又不知怎的又扯到了江玉珣的审美之上。 而他答着答着……忽然觉得自己越说越像应长川。 担心引起误会,江玉珣直接使出绝招扼住了自己的咽喉,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直到现在想起这件事江玉珣仍觉得无比尴尬,恨不得将这段记忆从所有人的心中清除出去。 似乎是怕他故技重演,应长川不知何时已与江玉珣十指相扣。 “爱卿喜欢什么样的相貌?”天子在他耳畔道。 江玉珣的手指不由一动。 时过境迁,如今的他早已不害怕回答这样的问题。 再尴尬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过,江玉珣索性借着酒劲直接抬眸看向应长川:“比如你……的相貌。” 这世上怕只有江玉珣一人敢评价天子姿容。 说着,早已见惯大场面且酒意上头的他竟也回握应长川。 接着突然松开手,一边笑一边掰着指头故意数道:“如今还喜欢他军功卓绝、武艺高强、从谏如流。” 江玉珣的确是在认真回答应长川方才的问题,却又没有回答到点子上。 江玉珣的动作非常认真,数着数着墨黑的眼瞳内更是盈满了光亮。 应长川脸上的笑意却一点一点淡了下来,几息后突然握住他的手指:“只有这些?” 江玉珣说的这些都是大臣对天子的看法。 并非应长川想听的情人之间的蜜语。 酒肆内忽然安静了一瞬。 丝帛制成的屏风后,夏风吹起了江玉珣披散在背后的长发。 他朝应长川轻轻地笑了一下,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道:“……喜欢他不像皇帝时的样子。” 自己似乎是有些喜欢应长川满嘴跑火车,喜欢他偷偷与自己传纸条。 还喜欢雨夜的那个拥抱。 ——这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秘密。 此时的江玉珣大抵是有了几分醉意。 笑得眼睛都轻轻眯了起来。 临近正午,头顶的阳光变得格外灿烂。 照得江玉珣眼睛透亮,仿若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潭水。 应长川的手掌不知何时托在了江玉珣的颈后,并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感受到指间温暖的触感后,他忽然有些遗憾此时自己正身处于闹市之中。 - 江玉珣昨天晚上忙着赶路没有休息太好。 方才喝的那些酒完全起了催眠的作用,没多久他便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临近中午酒肆一点点忙了起来,邢治也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忙。 江玉珣与应长川趁着人多之前离开这里,乘马车向昭都另一边而去。 此番他们的目的地并非江家田庄,也不是羽阳宫。 而是一处建在昭都城南侧的大宅。 马车车轮缓缓碾过昭都的长街。 自人海之中穿行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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