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的地下密室里,更显得诡谲异常。 谢妄言平静了片刻,才示意叶轻雪放下捂住自己嘴的手,他看了眼那些干尸——发现这些尸体身上都穿着寿衣,看样子倒是有后人收敛的模样。 再一联想到四方镇一旦有人去世,便要在祠堂里停灵一个月的习俗,想来这些人也都曾在那祠堂里摆放了一月之久。 可让人感到诡异的却不仅仅是这些排排放置的干尸,以及他们脸上那让人倍感不适的笑容。 而是所有的干尸中,几乎没有年轻的男女。 也不知道是只有自然死亡的老者才能放入这个地下密室,还是因为天生这里就没有任何年轻人死去……谢妄言倒是想起那疯汉说过的话。 他说这祠堂里,如果在这一个月的停灵时间内,尸身出现腐坏的现象,滴到这祠堂地面,就要死者的孝子贤孙们前去舔干净。 而那张屠户之所以成为走尸,便是没有按照规矩。 有了报应—— 张屠户并没有任何子嗣。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真相,却又难以破局。 叶轻雪看了片刻这些干尸,他举着手中的夜明珠靠前,三两下便撕开了最前面一个干尸的衣服。 而在这干尸的身体上,也有先前在那些暴毙的尸首上出现过的伤疤。 叶轻雪紧接着又找了一个……接连找了几个之后,谢妄言发现还是有一些干尸的身上没有伤疤。 “……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谢妄言道。 叶轻雪放下手中的匕首,“先回去。” 他说着便带着谢妄言离开了这距离村落一段距离的密室内。 而俩人与地面上的孟修言汇合之后,便与对方说起了地下的那些场景—— “……难不成先前四方镇的那些老者都没有入土为安?”孟修言咂舌,“最后都被藏入了这地下的密室里?” “况且返魂香也并非寻常人能弄到的东西。” 孟修言看着俩人,“我们是禀告燕卢师兄还是?” 谢妄言闻言倒是有些犹豫,他总担心会打草惊蛇,这事儿或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拿到关键的证据以及线索之前,他们还是细细探查比较好。 暂且商议了结束之后。 几人便决定离开这个村落,再去四方镇里那些梦境中出现纸扎人的家里探查一番——他们离去匆匆,说不定会有些线索。 …… 三人走在了村落里,刚刚行经一个地方,便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叫声。 谢妄言刚准备过去看看,就被孟修言抓住—— “等等……”孟修言神情有些尴尬,“我听声音……似乎是妇人在经历生产之苦的声音……” 谢妄言细细听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样。 他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就发现那好像是一个寻常人家…… 而在接连不断的几声惨叫之后,因为修士的耳力极好,他们也都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婴儿啼哭之声。 看来确实是在生孩子。 想到这儿,谢妄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且有婴儿的啼哭声出现,大概也是母子平安。 几人正准备再走,只见那屋里突然传来妇人的啜泣声……紧接着就是模糊的—— “……狠狠心……” “夫君……这可是……” “……那该如何……” “不如我们……” 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而其中对话的内容也让人难免在意。 谢妄言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叶轻雪,就见对方突然道,“去看看。” 此时已经是深夜,此处暂时也没有旁人,三人便小心翼翼来到了那户人家附近,三人落在屋顶之后,孟修言稍微掀开了头顶的瓦片,露出了一条缝隙,恰好能够看见屋内的场景。 谢妄言定睛看过去。 就发现了里面有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极为焦躁,而刚刚生产过的母亲只是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小声啜泣。 终于,那父亲抢走了母亲怀中的婴儿,掀开襁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眼见着就要直接刺向怀中的婴儿—— 谢妄言下意识握紧双手,正要想着如何阻止这件事,便发现那父亲并非是要刺杀婴儿,而是直接割断了小肚子上多出来的一只脚。 而那脚的位置恰好就在脐带的位置上方一些。 直接切断了那多余的长在肚子上的一只脚之后,那父亲急忙捂住了大哭的婴儿的嘴,然后又把脐带放到了一边…… 谢妄言还没来得及深思,就见远处似乎已经有人被这户人家的哭声吸引。 他们几人急忙放回瓦片,飞速跃下房顶,然后藏在了这户人家的后院中。 而在藏在后院之前,谢妄言却发现几个过来查看的人十分熟悉……似乎是先前在这四方镇里见过的老者,其中便有些德高望重的人。 很快这些人便走入了这户人家里。 婴儿还在啼哭,母亲却已经止住了泪水。 因为稍微隔了一些距离,他们无法看清屋内的状况,只能听清一些交谈声—— 先是老者们的恭贺声,然后便是这父亲的喜悦声,紧接着便有老者提出要去看这孩子。 父亲自然没有不同意的意思…… “倒是个健壮的模样。”有老者道。 “……只是这肚子上的伤口……?” 男人很快解释是自己切割脐带的时候,失了分寸。 紧接着又是一些恭贺的声音,片刻之后那些老者才慢慢离开那户人家……直到四方镇里那群老者离开。 谢妄言发现这户人家的男女主人也开始飞速在家中收拾东西,似乎是要逃离这儿的意思。
第179章 蜉蝣 进入子夜时分,这户人家里的男女主人便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慢慢走出了这个房子。 俩人早已经在一个时辰之前,便已经熄灭了房中的烛火,又是等到整个村落里已经没人出现,这才在半夜悄悄离开了自己的房子。 谢妄言与叶轻雪等人从后院里钻了出来。 “跟上去看看。”他小声道。 片刻之后,这户人家很快便离开的村落。 而在这村落之外,便是山谷,俩人虽然小心谨慎,但却在离开山谷之前,看见了站在山谷入口处的几人。 赫然便是四方镇的镇民。 谢妄言几人此时正御剑在空中,看着下面的场景—— “我就说……你们有些古怪。”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先前谢妄言没听到这人的声音,估计是因为没开口。 那户人家里的男主人顿时不说话了起来。 他戒备地看着几人,“我们只是准备回镇子里拿些东西。” “拿些东西,我看是要跑才对吧。”此时先前说话的老者发言。 他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留下,你们走。” “……你们!”那户人家的女主人顿时抱住了自己的孩子,“他根本就不是'猪猡'!他是这个正常孩子!” “不是猪猡,为什么要偷偷跑走。”中年男人道。 猪猡? 谢妄言没想到居然会在女人的口中听到猪猡这个词。 显然这在四方镇百姓的口中还有别的含义。 而下面的状况显然也已经不准备让那户人家的人辩解,只见那群堵在山谷处的人就要开始动手。 谢妄言按照先前他们暗中商议的,立即挥剑—— 山谷处便立即出现了一道近乎把山峰劈开的巨大剑痕。 而叶轻雪无奈中也只能抽出乌琉璃弓,嗖嗖嗖几箭下去,箭矢立即穿过了这群人的头发。 接连的动静几乎把这群凡人吓得不轻,谢妄言更是再半空中压低声音传音道,“这是天谴……” 这话一出,那群人几乎顿时跪倒在地,大喊着老天爷饶命,然后直到孟修言喊了声“滚吧”,这群人才消失在了山谷入口处。 三人看了眼被吓得不轻的一家三口。 孟修言直把他们拎到了山谷高处的平地上,三人才现身,谢妄言看向那脸色灰白,还在瑟瑟发抖的俩人,“猪猡是何物?” 那俩人见三人穿着仙人老爷的衣服,顿时趴在地上不断磕头。 言语中似乎是惧怕。 嘴里一直说着“这与我们无关”的话语。 “别说废话。”叶轻雪有些不耐烦。 他靠在一旁的巨石上,看着这俩人,“你们老实交代,还能饶你们一命。” 这会儿那婴儿又是转醒,立即发出了啼哭声,俩夫妇又是手忙脚乱的一通安抚,这才小心翼翼地说出了猪猡的来处—— “……这猪猡便是身体有异的人。” “身体有异的人?”谢妄言顿时想起了那婴儿肚子上多出来的一只脚。 那男人抹了一把脸,“仙长大人可还记得张屠户。” 谢妄言自然是记得,也记得对多出来的一根手指与尾巴……这么说来,这张屠户难道也是身体有异的人? 而且这婴儿肚子上的脚割掉之后,便留下了一道伤疤。 他记得地下密室里,那群一个月内因为张屠户暴毙的人,身上都有这样大大小小的伤疤……还有那群老者也是。 “……这张屠户,便也是猪猡。”男人老实交代道。 “身体有异常的人,便是猪猡,是可以被借命的对象。” 谢妄言闻言皱眉,“……借命?” “返魂香?”他想起了那密室里点燃的返魂香。 这男人老老实实交代了这四方镇流传了数百年的传统。 其中最讽刺的便是那大善之家——最初也是因为有人发现这四方镇内居然有诸多身体有异之人,且在整个四方镇安居乐业,这才有了大善之家的名号。 可直到数百年前,有一异士来到了这四方镇。 此时四方镇的镇长大约命不久矣,而这异士却道自己有一延年益寿的法子,便是借命。 只需要把老者的心头血捏成丸子,送服给刚刚死去的尸首,且点燃返魂香之后,老者停灵整整一个月,头脚的长明灯不能熄灭,便能在此人体内复活。 这镇长起先也并未相信,直到那镇子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因病去世的人,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法子,在寿终正寝之前,把心头血捏成的丸子,塞到了这人体内,按照这修士的法子照做,果然一月之后,原先死去的老者,便在这人体内复活了。 谢妄言闻言皱眉,“如果只是这样,那便只是借尸还魂……又怎么会与猪猡扯上关系?” 叶轻雪笑了下,“当然是因为凡人都是不满足的。” 他看向了那支支吾吾的男人,手中的箭矢射过,便割开了这男人的衣服——只见男人的背上也有一个熟悉的伤疤。 谢妄言刚开始还没明白叶轻雪的意思,等明白了之后脸色也铁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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