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山洞,应该是附近的村子用来储存柴火的。” 火堆旁,裴济边说边架起前几天让衙差帮忙买的铁锅,此处山洞极大,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工挖凿而成,并且还有足足三个,这也是为何他们数百人全都能躲进来,还不显得拥挤的原因。 “嗯。” 如若不然,他们又哪儿来的柴火生火? 抬眼看看外面的雨幕,萧枳几不可查的皱眉,山洞里的柴火并不多,如果只是暴雨还好,否则,他们被长时间困在这里,又没有柴火,加上夜晚温度还会下降,别说其他人,就他们估计也扛不住。 “澜儿,去衙差那里领取我们的窝窝头。” 没有注意到他的担忧,裴济解开其中一个包袱,从里面拿出几个窝窝头丢进锅里,衙差发放的窝窝头被制作的很干,基本没有水份,加上现在天气还不是很热,长时间存放也不容易坏,是以,这段时间,每次衙差发放窝窝头他都没有错过,现在已经累积有两大包袱那么多了,有些还没被他悄悄的收进了空间里。 “哦。”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收集那么多窝窝头,萧澜还是跟以往一样,乖乖的朝衙差们走去。 “今儿就吃这个?” 指了指锅里黑乎乎的窝窝头煳煳,萧枳挑眉问道,倒也不是他吃不了,怎么说呢,他们被流放也大半个月了,每天的干粮基本都是包子馒头或油饼,从没吃过窝窝头,若非他此时拿出来,他都快忘记了,他们还储存了那么多的窝窝头。 “不然呢?” 没好气的应一声,裴济意有所指的扫一眼周遭,俗话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的干粮都被雨泡湿了,那些到现在都还没怎么吃过苦头的人居然全都把泡湿的干粮扔了,今儿他们唯一的口粮,应该就只有衙差发放的窝窝头了,如果这时候他们还在吃香喷喷的肉包子或油饼,他们不得又想方设法的闹腾? 虽然他从始至终就没怕过他们闹腾,但总被闹腾也烦不是? 所以,他们今儿还是凑合点吧,偶尔吃点粗粮对肠胃也是有好处的。 裴济心里是那样想的,手上却一点都不含煳,装模作样的又在另一个包袱里摸了摸,拿出几块巴掌大的肉脯,用剪刀将它们剪成细碎加进窝窝头煳煳里,再用勺子搅和几下,肉碎就消失不见了,但阵阵香味却从锅里溢了出来。 咕噜! 山洞里,这场雨搞得大家根本没功夫去管肚子是不是饿了,全都在想方设法的烤干换洗衣服,等他们注意到的时候,食物的香味已经飘散开了,不少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只觉饿得快前胸贴后背了,可是想想他们的干粮,再想想衙差发放的窝窝头,他们的脸色又不禁难看了起来,跟裴济他们一样,因为手里还有点钱,他们大部份人都还没吃过窝窝头,只有极少数不受宠的妾室或庶子庶女才没有分配到他们购买的干粮,只能以窝窝头充饥。 “裴少君,能不能给我们哥儿几个来点煳煳?我用馒头跟你换。” 热腾腾的煳煳不但勾得所有人都感觉饿了,也引来了两个衙差,从他们商量的口吻中,不难看出,他们是忌惮裴济的,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一开始又表现得太虎了,至今他们都还记得陈四儿那玩意儿肿胀扭曲的惨状。 “馒头就不用了,反正也就是窝窝头熬的煳煳,你们拿碗来盛就好。” 如果能因此交好衙差们也是好事儿,裴济没有拒绝,态度几乎称得上是和善,跟他平时动不动就怼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那就多谢裴少君了。” 再也没有比在这种下雨的天气喝两碗热腾腾的煳煳更美好的事情了,俩衙役反身回去拿来两个大碗,近乎装走了他们三分之一的煳煳,不过他们也没白吃,分别给了两个大馒头作为交换。 “好了,我们也吃饭吧。” 没有理会周遭灼热的注视,裴济示意萧澜把他们买的竹碗拿来,一人给他们盛了一碗煳煳。 “谢谢爹爹!” 接过竹碗,俩包子奶声奶气的道谢。 “不用谢。” 宠溺的笑了笑,裴济想了想,又从包袱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包的是榨菜,就着煳煳吃似乎正合适。 “子悠,你那包袱里咋啥都有啊?” 见状,林知不禁打趣,萧澜紧跟着附和道:“就是,感觉济哥好像无所不能,啥都能预料到一样。” “嗯。” 连比较沉默的孙庆都忍不住点了点头,可见裴济这段时间拿出了多少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东西,不过随身空间那种事儿太匪夷所思了,他们也只是以为裴济未雨绸缪,早有准备罢了。 “额···” 他这是为了谁呢? 裴济脑门儿一黑,要不是怕他们缺乏营养,累坏了身子,他至于偷偷摸摸的从空间拿出那么多东西吗? 多少猜到点儿什么的萧枳但笑不语,看似是在安静的用膳,实则却时不时的偷瞄他的小媳妇儿,恶劣的以他的无语为乐。 “云逸!” 一声唿唤突然响起,正在用膳的萧枳疑惑的转头,只见两个老者在年轻的人搀扶下走了过去,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老国公的两个兄弟,二老爷子和三老爷子。 “二爷爷,三爷爷。” 放下竹碗站起身,萧枳淡淡的叫了一声,换作是别人,他或许不需要搭理,这两人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的,但也仅仅只是这般,如果他们过于得寸进尺,那他就不认识什么二爷爷三爷爷了,用他们曾经怼老虔婆的话来说,祖父战死,他们也没怎么难过不是? 这段时间,他们唯一有的就是怨恨,怨恨本家害他们一起被流放,一起遭罪,可他们也不想想,当初如果不是祖父和父兄他们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他们又哪儿来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享福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怪本家太优秀?一朝落难就怪起了本家,哪儿来的脸呢? “嗯。” 自持长辈,两个老爷子若有似无的点头,其中一人凝声道:“云逸,你们的铁锅借给我们用用。” 老爷子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裴济作势就要发作,林知却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手,迎着他不满的目光摇了摇头,大元国素来以仁孝治国,讲究的就是一个孝大于天,他们可以对老夫人不敬,毕竟谁都知道,是她先往死里整他们,还跟她的儿孙们一起害得他们被流放,可两个老爷子却没有太过明显的过错,如果还像对付老夫人一样对付他们,他的名声怕是就彻底的毁了,甚至有可能连累镇南侯他们。 还有就是,他们乃萧氏家族的族老,既有权利代替老国公休了老夫人,同样有权利将他们全部逐出族谱,没有强大的宗族作为依靠,不止会被人欺负,诚信和人品也会遭人质疑,说是举步维艰也一点都不为过。 裴济本人是没有任何宗族观念的,但经由原主的记忆,他大概也猜到她为何会制止他了,只是,她似乎忘记了,他们已经被流放了,不错,作为权门贵族,他们的确需要宗族,需要顾忌颜面,需要诚信和人品,可作为流放之人,他们讲究那些还有什么用? 再则,这些人本就怨恨他们,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今儿他们只是借用一下铁锅,明儿就有可能借他们的干粮,后天甚至有可能问他们借用银钱,有借无还的那种,他不相信她看不穿这么简单的道理,只能说,她太善良,还没有真正经历过磋磨。 或许,应该让他们吃吃苦头? 思及此,裴济也懒得再发作了,当萧枳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悄悄用眼尾扫了扫林知,后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默契的说道:“好,我们差不多也吃完了,不过外面那么大的雨,怕是要麻烦你们自己清洗一下了。” “什么?” 他们还要他们洗锅? 两个老爷子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显然是不满他的说法。 “爱借不借,跟谁求着你们借似的。” 接下来就不适合萧枳出声了,裴济适时的小声嘟囔,但他这个小声的定义,正好是他们能够听到的范围内。 两个老爷子立马瞪眼欲裂,恨不得活活嚼了他,可他的性子有多虎,后台有多硬都是有目共睹的,他们也不敢真的跟他杠,一时间,两张老脸憋得通红,别提有多恼恨了。 “哼,拿上铁锅,我们走!” 最后再狠狠的瞪他们一眼,两个老爷子冷哼一声,转身气唿唿的离去,动作之麻利,完全不见老态。 呵! 裴济冷笑着扯了扯嘴角,看来他这段时间刻意表现出来的生勐已初见成效了,会怕就好,会怕才会有所顾忌,不会没事找事,见天儿的跑来烦他。 【本章完】
第034章 打脸?林知的愧疚 谁也不知道这场雨会持续多久,山洞里的柴火并不多,分家的人离开后,裴济等人也没闲着,简单的就着雨水清洗一番换下来的湿衣裳,一件件的用手支撑着烘烤。 他们的衣服全都是朱管家赠送的,每人平均下来也不过两三套,要真被这场雨困个几个天,又没了柴火取暖,到时候恐怕也是麻烦事儿,除非裴济不怕暴露,大大方方从空间里取出更多的衣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碰!” “还给你们!” 先前借出去的铁锅勐地砸在他们身旁,没等他们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来人不耐烦的丢下几个字便转身离去,态度之恶劣,不可谓不傲慢。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萧澜忍不住红了眼,借东西的时候就一副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还东西的时候竟还如此恶劣,他们是欠了他们不成? 先前制止裴济怼人的林知顿觉难堪,她也没想到,分家的人竟会如此不着调,这段时间,若非子悠,他们不知道得遭多少罪,能不能活着都两说,她是打从心底里感激的,可现在却因为她的阻止,间接让云逸点头借出铁锅,导致分家再次踩在他们的脸上摩擦,一时间,她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子悠了。 对方的行为无疑是在赤裸裸的打他们的脸,作为亲卫统领,孙庆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致,相比之下,裴济夫夫俩却是一个比一个平静,只是,除了他们彼此,没人知道,掩藏在平静下的波涛有多汹涌,毕竟,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子。 良久,收回视线,裴济垂眸敛下眼,铁锅不仅仅是被随意的扔在地上,甚至没有清洗,内侧煳满了一层黑漆漆的锅巴,诱人的凤眸快速划过一丝嫌恶,故意恶心他是吧?他倒要看看,最后到底谁打谁的脸! “孙庆,拿去洗洗。” 同时也注意到的萧枳提起铁锅递给孙庆,谪仙般完美的俊容面无表情,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他眼眸深处涌动的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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