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 小火凤见状还以为他欺负主人,嫩黄的鸟喙一张就准备喷火,被眼疾手快的薛琳琅捂住嘴,没处喷的火焰闷回嗓子里,它愣是打了个冒烟气的嗝。 薛琳琅让小火凤栖在自己的肩头,为谢凛介绍:“它叫裴薛小焰,是裴仙师赠与我的灵宠,对了,谢小侯爷你应该是偷偷进来的吧?又想关禁闭了?” “我这不是听闻你受惊了,特意来看看你嘛?小五,现在好点了吗?” 少年郎的身量比薛琳琅高出一个头,可以随意地用手捧住小皇子的脸蛋,左瞧右瞧,看看哪里掉了一根头发丝儿。 “瘦了……” 谢凛眉目间隐约戾气浮动,咬牙切齿地承诺:“这件事非得彻查清楚不可,我爹与刑部尚书颇有交情,我求他务必好生查,一定能马上找出幕后真凶!” 薛琳琅却不这么认为,这事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或是找个无辜的替罪羊。 他一个没权没势的五皇子,就是真死了,也翻不起多少风浪吧,真正伤心的人只有他母妃,他二哥…… 还有眼前的谢凛。 估计裴准也会很伤心。 他听到心里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声音,一时气闷,没有理会。 “喏,这个给你。比不上裴仙师送你的灵宠,不喜欢便丢了吧。” 谢凛摘下腰间悬挂的荷包,直接扔到薛琳琅的怀里。 “里面装了什么?” 薛琳琅将荷包打开。 “原来是山核桃啊……我怎么会不喜欢?谢谢你。” 这些核桃都被谢凛亲自用手砸开,附着在核桃仁上极难处理的表皮也被他一一撕去,干干净净的,粗粗一看竟有上百颗。 这是一份极难得的心意,虽然很轻,薛琳琅拿到手上却觉得沉甸甸的。 “哎,不准又喂给我,这是送你的,别想耍花招。”谢凛故作凶巴巴地警告他。 “既然是小侯爷的心意,琳琅自然要收下。” 薛琳琅难得露出个孩子气的笑来,睫羽弯弯,月牙般可爱。 他发现这荷包非常精致,朱红色的缎面光滑明艳,用金线绣着古朴霸气的朱厌纹。 “这朱厌纹本是上古凶兽,我记得西晋郭璞曾在《图赞》记录:‘凫(音同浮)篌(音同侯)朱厌,见则有兵。’,就是说一旦凫篌与朱厌现世,就会发生战争。” 谢家为大周征战天下,以杀止杀,血脉气云之中煞气极重,用凶兽朱厌作为家纹,也并无不可。 听了这话,谢小侯爷挠挠头:“还有这么多故事呢?凫篌?我一直以为读几侯。” 薛琳琅被谢凛文盲的程度震住了:“当真?” 不是吧,小侯爷认字认半边啊,虽然知道你学业不好,但真没想到差成这样。 谢凛并未觉察不妥,反而信誓旦旦地回答:“当真!我还能骗你不成?” 薛琳琅:“……” 薛琳琅笑得特别甜美:“你别忙着走,我也有好东西给你,准备了很久哦。” “哦?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 一听到小殿下竟然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礼物,谢凛笑得可开心,比一生中得到任何礼物还快活呢。 如果谢凛知道上一次薛琳琅对别人说给你好东西,还是送狐狸死老鼠的时候,定然不会如此期待了。 他跟着薛琳琅走进书房,见小皇子一通翻找,足足拿了七八本书册笔记,还有历年太学的策论精选,一脸真诚地把这一大沓书放在自己的面前。 “齐了!从你帮了我那次,我就在想着如何回报你。我没什么特别的长处,只有学业上能帮帮你了。” 谢凛傻了。 这这这这也太多了吧!!! 偏偏小殿下还颇为遗憾的样子:“这里还不到十本呢,我本来想过些时日攒够二十本一起给你个惊喜的,今天只能先给你一小部分了。” 一小部分…… 二十多本…… 这算哪门子惊喜…… 谢凛脸色难看极了。 上次这么给他布置功课的先生已经气得连夜逃出京城,回乡下教书了。 “怎么样?抄吗?” 薛琳琅一双猫儿般的眼瞳清润澄澈,有如琉璃珠般通透好看,难得热切而期待地望着他。 “抄!” 谢凛:“……” 好像有什么不对。 “等等!?抄!?” 可是看到小五那样水汪汪的看着自己,好像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这该死的本能! 最后,谢凛兴致勃勃地进宫,灰头土脸地回府。 到了家,谢夫人正想教训偷偷进宫的调皮儿子,却见他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捧着一大摞书册,直愣愣地进了书房,到了晚饭时候都没出来。 她错愕地问旁人:“不是说进宫看他那个喜欢得不得了的五皇子吗?这是从哪儿领这么多功课回来?” 听完今日梅香宫发生的一切,一向威严端庄的谢夫人竟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她感叹道:“上次我打断三根藤条他还日日逃学出去疯闹,没想到这次遇到治得住他的了。唉……你说这五皇子殿下怎不是个公主,我可得少上好多烦心事。” 谢大将军听了神色却极为古怪。 如今圣上的态度虽不明朗,朝堂百官却隐隐呈现两股势力,一为拥护大皇子薛灼的立长党,二为拥护二皇子薛煜的立贤党。 自古以来,夺嫡之争最为凶险,在这条满是鲜血的荣耀之路上,他们谢家的身家性命、前程都压在了大皇子一方。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五皇子与二皇子兄弟之情甚笃。 谢凛与他走得过近,绝不是好事。 作为谢家家主,或者谢凛的父亲,在长夜到来之前,他必须阻止谢凛与薛琳琅来往。 作者有话要说: 谢凛:我以为是偷偷约会,没想到是突然学废。薛琳琅:今天终于给吊车尾补习了!尖子生有义务提高班级平均分!冲啊!谢夫人:这学霸能拐回去做儿媳妇吗?天天给儿子补习功课!裴准:卖课咯,卖课咯,巅峰级导师,手把手教修仙,三年化神,五年飞升,最近搞活动,凡薛姓学生立省100%,赶快报名吧!
第22章 小皇子又活过了二十二天 建兴二十一年的冬至,注定是个被载入大周史册的大日子。 对于朝中大多数官员来说,那年冬至印象最深刻的是,跪在金銮殿上的滋味格外的冷,也格外的长。 首先,以都察院张御史、赵御史为进谏先锋,拥护大皇子的立长党率先拉开了夺储之争的帷幕。 站队大皇子的多是以谢家马首是瞻的武将,后宫之中又有皇后坐镇,立嫡当立长,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表面一看,占尽了优势。 而力挺二皇子薛煜多是朝中文官,薛煜的外公孟阁老因为避嫌并未过多表态,得意门生却遍布朝野,不可小觑。六部尚书之中,除开兵部和刑部,无一不认为二皇子聪慧过人,远胜表现平庸的大皇子。 胜帝烦不胜烦,最后撂下茶盏,瞥了一眼隔岸观火的孟阁老,留下跪拜一地的官员,拂袖而去。 当皇帝这差事,也不轻松啊。 — 比起外面的风雨欲来,人人自危,梅香宫独处一隅,颇点后宫桃源的味道。 薛琳琅正盘坐在炕上,训练裴薛小焰精准喷火,把片好的鱼肉烤得外焦里嫩。 这没长开的凤凰可太好使了,不仅能当手炉,还能烤地瓜干、土豆片、什锦茄子,烤好了吃不完就分给梅香宫的宫女太监们。 一时间人人都以为裴仙师送的灵宠只是普通的火系灵兽,毕竟哪有这么使用凤凰的?神鸟都是被人类高高供奉起来的好不好。 薛煜走进宫殿时刚好就看到这一幕,可爱的小小少年与毛茸茸的鸡崽戏耍玩闹,无忧无虑的样子,带着薛煜最喜欢的岁月静好的意味,让他本来焦躁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二哥?你怎么看起来气呼呼的?发生了何事?” 可薛琳琅还是看出了自家二哥心情不佳,把鸡崽放在炕上,连忙讨好地把考好的鱼肉喂到哥哥的嘴边,眼巴巴地瞧他。 薛煜咬了一口,揉了揉幼弟柔软的头发,因着心情不好,今日便放纵自己多揉了一会儿。 他抱怨道:“你们梅香宫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今日朝堂上文武百官为储君的位置吵开花,到处风风雨雨,你这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行,我那研墨的太监你还记得吧?他若偷偷过来,你留心着点收消息。”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二哥。”薛琳琅不在意地笑了笑。 梅贵妃在前朝没什么耳目,更没有可以倚仗的靠山,稍微沾亲带故的都在川蜀,不在京城。所以他和梅贵妃还不知道今天前朝究竟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隔壁宫的珍妃与三皇子薛煜却一下朝就都知道了。 薛煜却没急着细说,眼神忽然定在薛琳琅腰间一个红锦荷包上。 “谢凛来看过你?” “嗯……里面是他砸的核桃。”薛琳琅本能地察觉到薛煜的不悦。 薛煜伸手取下荷包,拿到手上掂了掂,低低道:“他倒是对你有几分真心,可惜了……” 这时花琴悄悄进来上了三盏热茶,薛琳琅疑惑地看向薛煜,薛煜摆摆手解释道:“今日跟我一起来的还有我在太学的伴读,李尚书的大公子李晋,他走到半路腹部忽有不适,这盏茶还是为他留着吧。” 薛琳琅点点头,继续听薛煜详细说起朝堂之争。 今日早朝辩论会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本来谁也说不过谁,忽然从大皇子派里窜出个二皇子党,言语辛辣,直接揭了大皇子的底—— 原来,大皇子薛灼并非谢皇后亲子,其母本是浣衣局的一个无名宫女,因着四皇子急病去世,圣上怜爱正妻过继给谢皇后的。 这一出可真把胜帝气得够呛,还以为是二皇子的外公孟阁老的指示,散朝之后留下他好生敲打了一番。 不过他的确冤枉孟阁老了。 那不讲武德的言官名为张肃,正是今年科考的第六名,因为家里没有门路,一直被晾在六科给事中当个从七品的闲官,过完年关就要派遣出京,这是铁了心要在走之前在历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辉煌一笔啊。 “张肃倒是个鬼才。” 薛琳琅听完感叹道,若是能看到那人的气云就好了,总感觉会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薛煜语气中难得夹杂火星:“他?我竟不知这样的人还值得小五口中的一个才字,要不是他胡言乱语,我外公怎会散朝后被父皇叫到御书房去单独敲打?” “二哥,事情不能这么想,他在朝堂上直言大哥的禁忌身世,确实破了大哥最重要的一张底牌。这话很放肆,很得罪人,绝对会惹得龙颜大怒,但站在长远角度来看,却必须说,总得有人给父皇强调这件事,没有直接血缘的皇子,功高盖主的外戚,垂帘听政的太后……他是言官,说就说吧,没准心里正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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