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板的教育形式,批判!必须狠狠批判! 而在单人考场里的景长嘉,却对这些一无所知。 这是他最后两门考试,考完抽象代数,再考一门概率论,这一整年他就可以不用去上课了。 他甚至还在想,要不要把大三的必修也都考了,免得明年再考一次。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在解决奇点问题时,脑袋里乍现的灵光。 或许……他还可以回去捕捉那一丝灵光,看看能不能再做出一点成果来。 系统对文明程度的划分他并没有深究。 但想来多做出一些文明成果,总能让世界的文明程度有所提升。 等他两场考试结束,还未离场,就见路乘川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长嘉要回家?那就坐我的车。你回了家就好好在家呆着,这几天别来学校了。” “?” 景长嘉茫然地跟着他走:“出什么事了老师?” “你那篇论文,数学年报刊登了。”路乘川简单解释道,“记者都涌过来了。现在保安在控制校内秩序,但他们都堵在校门外没走。哦对了,之前学校里有些风言风语的,我也是才知道。你也别在意,这论文一登,比什么澄清都有用。” 景长嘉根本没见过那些风言风语,可现在听路乘川这样一说,他大概也明白是些什么话了。 云中郡王对别人的看法压根儿不在意,他只是很奇怪:“这只是个小成果,那些记者怎么会这么兴奋?” 他说完这话,又想到了自己的年纪,就猜测:“是因为我年纪不大吗?可是数学本来就是年轻人的领域。” 老年人路乘川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某个心比天高的年轻人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成果,但我们这些老家伙,可都觉得那是个了不起的成果。” 正特征域上代数簇的奇点解消被证明,则意味着在这一猜想上建立的一系列数学成果,都得到了共同的证明。 这一天说是现代数学的狂欢都不为过! 若非它在现代数学的领域如此重要,数学年报才不会让这么一份论文插队上十月刊。 要知道景长嘉投稿时都九月了。恐怕数学年报的编辑部,是紧急撤掉了原定的文章,将之换成的景长嘉的论文。 这让国内媒体怎么不兴奋? 别说媒体了,要不是路教授还有理智要面子,他都想去仰天长啸告诉所有人,这可是他的学生! 哦对,虽然他不能仰天长啸,但他可以挂个横幅嘛。 这就定横幅。下午就挂上,就挂在隔壁大学眼皮子底下那个门。 想通了这一节,路乘川顿时舒服了。 他避过大门外举着设备的记者们,小心地将景长嘉送回家,又叮嘱了几句才掉头走人。 景长嘉打开电脑,弹窗里就是他证明世界级难题的消息。他视若无睹地关闭,又打开许久没看过的邮件,这才发现一周多以前,数学年报回了他一封确定用稿的通知。 除此之外还有预印本平台刷屏一样的消息通知。 “看来以后投稿之后,需要多看一看邮件了。”景长嘉花了点时间处理好这些,就打开了学术网站,继续浏览他之前在图书馆里没有看完的文献。 外面的纷纷扰扰,没有引起云中郡王丝毫波动。 他看完文献,又将手里的工作做了做,却依然觉得思路不通。对于代数几何的核心问题,利用磁场来解决它的拓扑性质,果然还是有些问题。 就算有未来十年学习经历,这个能一统代数与拓扑的世纪猜想,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可只有解决了这个,他才能将现在的科技与未来的成果连上一丝可行性。 还得死磕才行。 不过在此之前,或许他还需要多几个解决问题的数学工具?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起身去厨房给自己泡了碗方便面,就再一次的回到了电脑前。 “宿主。”系统喊他,“既然思路不通,我建议你起身锻炼。” 景长嘉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有一个名字叫杨恒是吧?” 杨恒上学去了,又有系统来盯他。 但想不出来死守着电脑也没有意义。他干脆起身从门后拿出那把道具剑,走到大阳台上开始练习剑法。 这段时间没人盯他,他实属有些倦怠。长剑一上手,连动作都生疏了好几分。一整套剑法练了两遍,才逐渐找回一些手感。 身体开始发热时,景长嘉熟练收剑,心情愉快地说:“系统,准备直播吧。” 系统看着他将剑收回门后,又打开投影机,将之调试好。它思考了几秒,开口道:“我并非想干涉你的直播内容。但……为什么这一次,也和上一次是一样的内容。” 顶多也就是字不一样,可模式却是一模一样的。 重复的播放这样的内容,系统能获取的能量会直线降低。 景长嘉打开了电视机,才回答它的问题:“因为,我想教他们识字。” 系统在景长嘉的大脑深处冒出了一个问号。 “经计算,远程互联网上课教学效果并不好。”系统说,“人类的惰性会让他们远离知识。” “我知道,也不奢望每个人都学得很好。”景长嘉说,“我只是……想让他们多认几个字。哪怕只认得自己的名字,只认得钱粮的符号,都好。” 这是他在北疆就有的心愿。这是身处京城的长公主府嫡长子从未有过的想法。 “弘朝,是个遍地文盲的地方,对吧。”景长嘉说,“京城之外十里八村,都未必能找到一个识字的人,对吧?” “经检测,确实如此。”系统说。 “所以他们很容易被骗。书信要托人去写,口信要托人去带,极偶尔的做点以物换物的小买卖,还会因为说不清事被人欺辱。”景长嘉轻声说,“可识字好昂贵。书本贵,知识更贵。连他们的命,都抵不上一两本书金贵。” 他似乎又回到了大风大雪不断的北疆。 “我曾经闲暇时,想教他们习字。我也看得出来,他们是想习字的。可他们总觉得自个儿不配。不配认得字,也不配知道知识。可什么才叫知识?只有一小撮人掌控的,需要昂贵成本的东西,才是知识吗?” “我想教他们认字。”景长嘉笑了起来,“人只有认得字,才会识得道理。也只有认得字了,才能掌握自己人生的钥匙。” “我不太懂得。”系统说,“但系统从不干涉宿主的直播内容。” 当天上明瓦再次传来景长嘉的声音,张叔礼凝神一听,手中碗筷顿时滑落下去,碗中肉粥滚了一身。 “老爷!”他身旁姨娘惊慌扑了上来。 张叔礼猛地起身,怒斥道:“滚下去!滚回房中,不许出来!” 他看着姨娘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才仰头看向再次亮起来的明瓦。 从《尚书》开始他就在担忧的事情,现在他终于确定了…… 张叔礼不顾身上的脏污,咬牙握紧了窗框。 全天下都知道,他是个最守礼的人。 可他一直死守“礼”字,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权利来自于“礼”。 因为“礼”,皇权不可轻废他。因为“礼”,同辈不可轻忽他。更因为“礼”,晚辈需得敬重他。 朝廷也要用“礼”,去教化万民。 但现在,那位云中郡王看中了这个。 他们这位飞升的云中郡王,并不是想煽动百姓的情绪,他也没想抗衡朝廷。 他只是想要拥有“礼”的解释权。 他传播文字、解释文字。只是为了某一天他振臂一呼,天下响应。 他要万民归心。 作者有话要说: 云中殿下:我觉得他们好可怜。国家的发展离不开文明的发展,而文明的发展更依赖人民的发展。 云中殿下:我想要大家过得更好,所以首先,我要教他们认字。 朝廷诸臣:云中郡王!他好黑的野心!=皿=
第24章 对于朝廷老爷们的想法,百姓们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对他们而言,那明瓦浮在天上,也不碍什么事。云中郡王偶尔让他们看看神仙地界儿,也是个乐子。 若非郡王爷近日里勤勉,只那飞升的事儿他们都能谈论一个月哩! 但他们现在看过神仙秋收,又觉得飞升这种事儿,已经不新鲜了。哪朝哪代没飞升过几个大人物啊?没看那关老爷还在庙里摆着哩。 不过今日嘛,他们又觉得神仙老爷或许不需要秋收了。 毕竟天上的神仙老爷,有着人参果树,蟠桃林园,那或许也会有万里灵田来种谷子。 但他们肯定不需要拾秋、晒谷、牧牛。这些事情都太俗了,怎么能是神仙会做的事呢? 云中郡王讲这些,更像是刻意讲给他们听的。 看看他们这小郡王,都飞升了,还惦记着他们呢。 只是这农事对老爷们是新鲜事儿,对他们来说可太常见了。除了多认得几个字,好像也无甚可听的。 “行了也没什么好看的,都抓紧时间,”全叔赶羊一样的催人,“字让娃娃们学去,地里活要紧。” “全叔,我们再看看……”梁子念念不舍地说。 “咱们看了有什么用呢。”全叔叹口气,“就几个字,能多赚几文钱?早点把地里收完了,放牛拾秋,还能给娃娃们甜个嘴。” “哎……”梁子叹了一声。 神仙的字都会从云里蹦出来,看着又新鲜又好记。每次看完云中郡王,他就会多记得几个字,还会背得几句书里的高深句子。 他以前替人传过那么多口信,都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理解分明。 可全叔说得对。 他们这把年纪了,一辈子土里刨食,认得字又有什么用?还是要指望娃娃多学点,长大哪怕去京城做个跑堂的,也比成日在这地里有出息。 然而京中的学子们可远没有他们这样轻松。 与往日里明瓦亮起来的热闹不同,这次的茶楼酒肆里有些反常的安静。 聚在一起的读书人们想说些什么,可看着楼外的金甲缇骑们,又不敢开口。 他们只觉得自己坐立难安,心惊不已。可这刺骨的心惊,也不知道是因为楼外的镇抚司缇骑,还是天上那位郡王。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想让全天下的人都识字吗? 那所有人都识字了,天下还有读书人吗? 所有人都读书识字了,朝廷又要怎么选官授禄呢? 这日后……岂非连教书先生都不需要了? 云中郡王这不是……这不是……要颠覆天下根基吗?! 他这般荒唐,朝廷难道不管吗!他们越想越是慌张,可探头看着遍布京城内外的金甲缇骑,又什么也不敢说。 因为那镇抚司的指挥使搬了个木椅,正大马金刀地当街而坐,看着天上明瓦一壶接一壶的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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