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是在陪吃陪喝。 XXX 一品鲜虽然最?开始走的是平价小食堂的路线,但是随着发展越来越好,大众的需求也开始提高,前两年陆柚就针对澜江县的情况将其中?一家一品鲜升级改造做成了带有包间的中?高档餐馆——也方便县里的那些有点儿身份地位的人想要在外面谈事情的时?候有个符合要求的地方可以边吃边喝边谈。 毕竟国人就习惯在酒席上做生意?。 就好比眼下。 安父以及其他几?个在县棉纺织印染厂里说话很?有分量的重量级人物在一品鲜的包厢里坐着,坐在他们上首的,是县领导和市领导,以及……安斌。 准确地说,是代表雅萍服饰有限公司的安总。 在场的现棉纺织印染厂的老人们都面色复杂——谁能想到?呢,安斌在外面能混到?这么好,好到?都转过来要收购他们的老厂子了! 这几?年县棉纺印染厂的日子也不好过。 在改革开放初期,国有企业经营权和所有权完全属于国家,由政府制定相关计划和策略,亏损由政府承担。 然而?,这种政府主导的制度下,国有企业长期处于低效率状态,全国工业增长缓慢。 改革开放浪潮中?,国家采取了对外开放策略,吸引了大量外资企业和资金,推动了经济发展。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有相当?一部分国有企业也在改革中?扩大规模,在科研、技术和创新方面取得重大突破。 但国有企业改革并非一帆风顺。 在这一过程中?,一些国有企业因为各种原因面临破产重组,为民?营企业和外资华商提供了收购机会。 很?不幸的是,县棉纺印染厂就属于后者这个群体。 最?开始兰花事件那几?年就初现颓势,但是那个时?候厂领导班子们缩减一下自己的工资和福利,还能勉勉强强保证底下工人们的待遇。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厂子的效益并没有好转,反而?越发走下坡路——因为那些民?营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涌出,更加便宜低廉且质量也不差的产品快速地挤占了他们这些国营厂子的生存空间。 这两年他们厂子也就发过工资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是因为厂子里的员工们闹着孩子要开学了要缴学费,以及过年了必须得拿钱等等理由。 工资都如此艰难了,更不用说福利待遇了。 最?开始的时?候还能用厂子里生产出来的那些布料抵扣——那个时?候工人们还挺开心?的,毕竟布料也是刚需。 可是一两次能行?,次数多了那就不行?了——正所谓衣食住行?,这布料又不能填饱肚子饿!就算可以用布料和别人兑换粮食,可那也是折价了的。 更何况,国营厂子本来就有指标,不可能让工人们拿到?多好的布料。 但最?恼火的还是裁员。 因为经济效益太差,资产流失严重,县棉纺印染厂已经无力支持那么多的员工。 这两年来已经进行?了三次裁员,导致许多下岗工人。 所以,县棉纺印染厂已经摇摇欲坠了。 安父也做过努力,但在时?代的洪流下,他个人的力量如螳臂挡车。 更何况,受困于眼界,他也实?在是想不到?什么行?之有效的好方法。 最?后拖到?现在,落到?这个被收购的局面,连县领导和市领导都来见证监督了。 安父觉得羞愧得很?,哪怕收购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相比起安父的如坐针毡,其他厂子里的领导层倒是觉得有安父和安斌这父子关系,怎么说他们应该占便宜得多。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更是在酒过三巡之后借着酒意?开始倚老卖老。 安斌这些年在外面可是见到?了更多有城府会说话的老油条们,比起那些人,县里的这些人的盘算真的算得上是浅显直白得多了。 不过,或许也是人家觉得他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小辈,所以不屑于多费心?思弯弯绕绕呢? 不管心?里如何想,安斌面上还是滴水不漏,他先是陪着对方回忆了一下过往,然后在对方放松的时?候话锋一转,说叙旧这些他们后头?私开一桌再说,今天大家都是百忙之中?赶过来齐聚一堂,还是先谈正事要紧。 毕竟他现在也是个打工人,身上背负着任务来的,在商言商,相信这些老辈子们也不会欺负他一个[小辈]的。 之前那个套近乎的人顿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上神色变化,旁边的人见势不对调侃几?句说什么打工,谁不知道他现在可是很?有名气的雅萍服饰公司的老总吧啦吧啦…… 然后就在安斌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声?音越说越小。 这个时?候,一直稳如泰山的安父也不保持沉默了,他先看了看市里和县里的领导,心?里知道他们专门跑这一趟组这个局,绝对不会想没结果。 满怀心?事地重重呼出口气,安父最?后看向安斌——这个曾经让他满怀期待但后来却?渐行?渐远,曾经让他担心?人生之路不好走可现在已经过得顺风顺水反而?俯瞰他这个老父亲的儿子,放弃了老伙计们之前商量的打亲情牌的计划:“对于你们想要购买县棉纺印染厂这件事,我们没什么其他想法,只有一个条件必须答应……”
第145章 1993-2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县棉纺织印染厂要被收购的消息很快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对此,县棉纺印染厂的工人们都人心惶惶——尤其?是他们得知收购者是私人老板之后。 这不就意?味着,他们从此以后不再享受铁饭碗待遇了吗? 当然, 经过了改革开放的这些年,铁饭碗不铁饭碗的,其?实已经没有八十年代早期那样让人趋之若鹜抱着死不放手?了,大众更关心的是换了老板之后, 他们的工资待遇这些还能保证吗? 有些有人脉关系的就去?问了,然后得到一个惊天的内幕——要收购他们厂子是人就是安厂长的大儿子安斌! 一些熟悉安斌的人在大惊失色的同?时又悄悄地放了一半的心——以?安斌和安厂长的父子关系, 他们未来的日子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毕竟自古以?来当儿子的都要听老子的话嘛! 而且他们有安厂长这个“尚方宝剑”在,又有安斌那边投钱进来, 他们不仅厂子不和以?前一样,还?会有钱给他们发工资, 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啊! 还?有些展望起来等厂子有了安斌那边的投资后可以?将生产出来的布料卖到羊城、申城、鹏城这些发达地区赚更多钱, 甚至说?不定还?能?出口呢! 一时间,之前惶惶不安的氛围一扫而空, 大家都开始期待起来厂子被收购。 可是随之而来的消息却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谈判陷入了僵局,因为安斌不同?意?他们安厂长[收购就不许裁员]的条件。 什么意?思? 安斌这小子想让他们都下岗吗! XXX “幸好安斌没答应老头子的条件, 要不然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安胜虽然被主动辞职,但时时刻刻关注着厂子里的风吹草动, 准备着找机会“杀”回去?。 所以?对于安斌回来收购厂子的消息他是半点不落人后, 并且因为他身份特殊, 比那些普通工人们知道的内情更多。 说?实话,最开始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安胜是又惊又慌又嫉的——他没想到安斌不仅没有如他所期望的越过越落魄, 反而混得如此风生水起!他前脚才被厂子给开了, 后脚安斌居然都有实力买厂了! 至于安斌说?的他其?实不是最大的老板,最大的老板是高雪萍什么的…… 安胜是半个字也不信! 女人能?干什么大事! 就算是有那些女厂长女管理层们, 可都是凤毛麟角,而且她们才不像是那个高雪萍,是个高中都没读过的农村丫头出身! 所以?安胜认定高雪萍不过就是树在前头的一个挡箭牌,安斌才是握有实权的真老板。 可恶,这么想心里更难受了! 所以?看到安斌在收购厂子的时候不顺利,安胜就心情舒畅得很。 只?不过他的好心情也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没几?天他就听说?安斌把县上那个缫丝厂给收购了! 他怎么能?!他凭什么! 安胜气不顺,其?他人更是慌乱了。 之前那个在饭桌上倚老卖老的老员工更是找上了安父:“厂长,啥子情况?你儿子不是说?要来收购我们厂子的吗?怎么便宜让缫丝厂的给占了去?了?” 跟着他后面挤进来的另一个部门长把刚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那不是因为缫丝厂那帮子没跟安斌谈条件,安斌说?啥子就是啥子,那人家肯定觉得比起啃硬骨头,还?不如和好说?话的合作喽。” “什么?”陆续来到会议室的其?他管理层班子中有人惊呼出声,在注意?到安父不太好看的脸色后立马正?色道,“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厂长还?不是为了我们厂子里的所有人争取待遇才和安斌他们对着的嘛。” “结果现在谈崩了,不玩了,人家去?找缫丝厂了。”也有不是安父这一派的阴阳怪气出声。 “那可咋办?我们厂子靠自己估计支撑不到年底了,到时候被上面管理层批评事小,我们全?都变成下岗职工就真的活不了了。” “要我说?,人家雅萍服饰那边的要求也不多,又不是把所有的员工全?都不要了,只?是裁掉一部分员工,精简一下,牺牲少部分,成全?大部分人嘛!”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牺牲少部分,哪些人属于少部分?咱们这个厂子里谁不是三姑六亲都沾点关系,下了一个惹一串!” 其?实这也是安父一直坚持要让雅萍服饰收购厂子但是一定要保全?所有员工的原因。 但很明?显,人情社会在资本?面前是行不通的。 相?比起尚且能?“苟延残喘”的县棉纺织印染厂,县里的缫丝厂经营情况要更严重。 虽然缫丝厂女工们要求高,工资也高,可真丝的料子本?来就娇贵,而普通大众的需求是耐用,所以?销售对象本?来就比较小众。 后来随着化纤的出现及流行,就算是小有资产的也追求流行新?风尚,于是本?来就小众的桑蚕丝市场更是被卡住了脖子,不能?呼吸。 可能?也是因为处境更加困难,所以?缫丝厂的厂管理层们要更“破罐子破摔”一些。 他们这些厂管理层们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了员工的工作能?不能?保得住哦! XXX 了解了缫丝厂被收购的前因后果之后,安父一众厂管理层们全?都沉默了。 “那,那岂不是说?我们就没机会了?”难捱的沉默中,有人发出了焦虑的声音。 因为之前他们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因为澜江县地理位置比较偏的缘故,其?实并没有第二家愿意?来这边收购或者注资的外来企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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