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都洗完了,天又没冷到冬天的气温,这个借口找的实在差,清言低下头,不吭声了。 坐在床沿的男人却在这时缓缓道:“再烧下去,家里怕不是就要着火了。” 清言的脸颊一下子红了。 邱鹤年从床上起身,一步步走到清言面前,低头看着他。 清言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也闻到了他身上些微的皂角味道,和扑面而来的淡淡水汽。 “清言,你是在怪我回来得太晚吗?”邱鹤年低声问。 清言摇了摇头。 邱鹤年说:“那你是怪我信寄得少了?那是因为……。”说到这里,他却又没再说下去。 清言抬头迅速看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邱鹤年问。 清言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往对方那边靠近两步,直到两人面对面,距离很近了,他抬起手,在邱鹤年本该布满疤痕的脸上轻轻抚摸。 邱鹤年睫毛颤了颤,低下了头,脸颊微侧,方便他的动作。 摸了一阵,清言看着他,嘴巴动了动,说:“你……。” “什么?”邱鹤年看着他,低声问。 清言一咬牙,说:“走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回来却换了个人似的。” 邱鹤年在嗓子里“嗯?”了一声。 清言放在他脸上的手,改摸为捏,他在邱鹤年脸上捏了一把,说:“你怎么这么好看,你是真的邱鹤年吗,是不是荒山野岭里的狐狸精幻化出来的?” 邱鹤年先是一怔,继而哑然失笑,可笑过后,看着清言发红的眼眶,心里又涌起说不出的酸,连嗓子眼似乎都被那股酸楚淹没了。 清言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回来了。 午夜梦回,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以为对方就在身边,醒来却是一场空? 邱鹤年一下子将清言拦腰横抱起来,几步走到床沿,然后将他放到自己大腿上,像以往那样,让他把脸埋进自己颈窝,他则轻轻惦动大腿,一手在他颈后背后反复轻轻抚摸。 邱鹤年在身体僵硬的清言耳朵尖上亲了亲,在他耳边说:“清言,是我回来了,我身上的毒已经解完了,我真的回来了。” 熟悉的姿势让清言的身体渐渐软化下来,在邱鹤年反复在他耳边重复这一句话时,他终于哇的一声,搂住男人的脖子哭了出来。
第81章 认生 自邱鹤年离开,清言就劝自己不要哭,要把家里照顾好,把店铺的生意做好。 铁匠铺子没开就没收入,清言不想动家里的老本,他得把家养起来。 李婶和秋娘她们也在指望着他们的铺子能带来更好的生活,清言不想辜负她们。 只是来自风雨关的书信断了的那段日子,李婶她们提到邱鹤年时,清言还是没能忍住眼泪,但不想让她们太担心,便也只能克制地默默掉泪。 如今在熟悉的温热怀抱里,清言终于能放肆的大哭一场,把这段时间的担忧、焦躁、委屈,都要哭个一干二净。 邱鹤年一遍遍抚摸着他的颈后背脊,不时低头亲吻他的脸颊和耳廓,清言的眼泪浸透了薄薄的衣衫,烫在单衣下的肌肤上,好像烫到了他的心上。 等到肩膀上的人儿不再大哭,只是抽抽搭搭地哽咽时,邱鹤年捏住对方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清言却不肯,死死把脸埋在他颈窝里。 邱鹤年低声在他耳边问,“怎么了?” 清言伸出一只手,瓮声瓮气地说:“要布巾擦脸。” 邱鹤年笑了一下,就着抱着他的姿势站起身来,怀里的人就连忙搂紧了他脖颈,腿也紧紧盘到了他腰上,生怕掉下去。 邱鹤年垂着眼睛往下看了一眼,由于姿势的原因,清言的袍子紧紧贴在身上,腰细得像是一只手就握得过来,该有肉的地方又圆圆鼓鼓的。 他收回目光,这才抬手托住了那里,将怀里人抱稳了。 他抱着人走到了脸盆架旁,用一只手拿了布巾,在水盆里洗了洗,攥紧了挤干了水,又回到床沿坐下,托着的手却并没收回,只是顺势往上挪了挪。 清言又一次伸出手来,邱鹤年便把那布巾放到了他手心,布巾被拿走,贴在他颈窝里湿润的脸抬了起来,但还是低着的,不肯让他看到,只在那一小块空间里,像小动物舔毛那样,窸窸窣窣地擦着。 等脸擦完了,邱鹤年只觉得自己的衣领被手指轻轻拨开到一边,布巾在他的颈窝和肩膀上也仔细地擦了擦。 邱鹤年嘴角含笑,低头又在清言的头顶亲了亲。 直到这时,清言才肯抬起脸来,还是一抽一抽地看向他。 邱鹤年打量着他哭红的脸,感觉到心尖在微微的疼,抬手摸了摸他嫩红的脸蛋,轻声问道:“还想哭吗?” 清言摇了摇头,邱鹤年的目光往下,专注在他唇上,喉结动了动,说:“那……我现在想亲亲你。” 清言不说话,只泪眼朦胧地,依赖地望着他。 待邱鹤年凑近了,两人气息交融时,他却又抬手抵住了男人的肩膀。 邱鹤年身体微微一顿,垂着眼睛看他,道:“还觉得我是荒山野林里的狐狸精变的吗?” 清言脸蛋更红了,他垂下头,讷讷地说:“你太好看了,我不习惯。” 邱鹤年笑了起来,手捏住他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态度有些强硬地低头亲了上去。 不知道亲了有多久,一吻结束时,邱鹤年紧紧抱住清言,不住细细啄吻他的鬓发,哑声地重复他在每封信里都要写的那句话:“清言,我很想你。” …… 邱鹤年为了尽快到家,回程的路走得比去程还要快。 清言让他躺床上睡一觉,好好休息,邱鹤年也确实累了,又亲了亲他,便依言躺下了。 清言放下床帐,把里屋门也关严实了,就在外屋忙活了起来。 他把面和了,用面引子发上。 邱鹤年去西北前就念叨了几次羊肉土豆馅包子,他现在已经停药了,吃什么都不忌讳,清言就准备给他蒸一锅大包子。 发完面洗了手,清言摘了围裙,就提着篮子去村上的肉铺,去割两斤羊腿肉。 这会正是要做晚饭的时间,肉铺里有人也在买肉,清言进了铺子,冲那人打招呼道:“姚姨,今晚炖肉啊!” 那上了年纪的女子牵着个两三岁的孩子,笑着道:“买一小块猪肉馅,给孩子蒸鸡蛋羹吃。” 清言便夸赞道:“还是姚姨会吃。” 那姚姨见他挑了那么大一块羊腿称了,不由惊讶道:“清言,你称这么多肉自己吃的完吗,这天离上冻远着呢,可放不住啊。” 清言抬头冲她笑了一下,眼睫毛颤了颤,眼睛里都是温柔和喜悦,他说:“我家鹤年回来了,想吃羊肉包子。” 姚姨“呦”了一声,也笑了起来,“你家大郎病都瞧好了?” 清言点了点头,说:“都好了。” 姚姨感叹道:“先前见了你也不敢问,就怕你心里难受,现下可算是好了,你们两口子为人都好,好人有好报,这以后的日子啊,就都是甜的了!” 清言抹了把眼睛,笑道:“借您吉言。”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身上,从随身的口袋里找出两颗糖块来,弯腰塞到了那三四岁的孩子手里。 姚姨见了,脸上笑得更是实在了。 羊肉买完了,清言用篮子提了回家。 到家把羊肉都剁成馅儿,土豆切成条,用水泡了泡,就都和肉馅拌到一起。 再揭开面盆时,这一大盆和好的面就已经发起来了。屋子热,发面就快。 下午,清言不知不觉烧了太多柴,屋子里的热气到现在还没散,怪不得邱鹤年要说这屋子快被他烧着火了。 想到这里,清言还是有些脸红。 包包子很快,不大会就完事儿了。 清言把锅盖揭开,水放够了,镰子和屉布也都放好,包子一个个摆进去醒上。 然后就开始忙着切猪肉丝,准备一会炒豆芽吃。 料都备好了,清言正要给炉子点火,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清言抬头去看,就见邱鹤年穿着以前常在家里穿的灰色单衣,头发用发绳绑成了工整的发髻,从门里走了出来。 “要烧炉子吗?我来。”邱鹤年往这边看了一眼,便蹲下身来,接过清言手里的活。 他动作利索地三两下把柴火和煤块放了进去,转头找火石时,才发现清言在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脸。 邱鹤年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清言一会,探身要亲他,清言却往后躲了一下,又意识到不对,赶紧又停下。 邱鹤年还是侧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亲完之后,无奈地笑了笑,道:“我现在都开始嫉妒过去脸上有疤的自己了。
第82章 邱鹤年的身份 今天高兴,这顿晚饭上,还有清言特意打回来的一斤白酒。 就连阿妙和二喜都有加餐。 吃饭时,清言给邱鹤年斟了二两酒,给自己杯子里也倒上了二两。 狗狗猫猫都在桌子旁边地上吃得欢实,炉子里柴火烧得偶尔劈啪作响,屋子里暖烘烘的。 清言坐下后,轻咳一声,道:“你身体刚好,我们少喝一点。” 邱鹤年点了点头,把酒杯举了起来,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你也辛苦。”清言说。 一句话轻描淡写,但彼此都明白,它的重量。 两人轻轻碰了碰杯,邱鹤年仰头喝了一大口,清言只喝了半口,就用手扇了扇,“这酒劲儿好大。”说着,脸上就已经有了淡淡的酡红。 邱鹤年笑看着他,起身拿水壶给他倒了碗温水,放在了他酒杯旁。 吃饭时,清言的话不多,邱鹤年给他讲回程一路上遇到的遇到的事,他便认真听着,偶尔回应一句。 吃完饭,酒意上头,清言的脸上就有了淡淡的酡红,好看极了,邱鹤年看了一阵,便过去亲了亲他。 亲完了,清言抬眼看他,漂亮的眼睛里像含了水汽,邱鹤年想再跟他亲近些,却在见到对方直愣愣看着自己的眼神时,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只在他脸蛋上轻捏了一下。 两人一起收拾碗筷,洗锅擦灶台,不大会儿便忙完了。 清言给二喜和阿妙的碗里添水时,邱鹤年去院子里把鸡赶进了鸡窝,把小门给关好了,防止晚上有野猫咬伤了小鸡。 等家里的活都做完了,天也黑透了,油灯被点亮,两人回里屋收拾邱鹤年带回来的行李。 邱鹤年把行李打开,一样样把东西拿出来,清言就坐在旁边接过来,该洗的该刷的都放在篮子里,日常用的从哪拿的放回哪去。 直到翻到行李包最底下,清言看见了自己寄过去的那件单衣,还有他跟李婶学做的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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