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惊讶地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他才道:“据我所知,老刘家在镇上并没亲属。” 齐英兰点头,道:“可不是嘛,这个刘湘是让他哥打配合,装作在家,实则傍晚就偷溜了出去,昨日大嫂去问了他爹娘,那张菊听了,不仅不管,还说镇上有钱人多,刘湘聪明着呢,没几日说不定就有富贵人家来说亲了。” 说着说着,齐英兰也是气得够呛,“清言哥,你说人怎么能这样呢,她就不想想,这事万一传出去,不仅丢的是他们家的脸面,包括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呆,口水都能把我们淹了。” 清言皱起眉头,道:“现在这事怎么办了?” 齐英兰说:“昨日,我家刘财就和大哥去镇上悄悄找人去了,人是找到了,但问他什么也不说,没办法就把他先送回去了,可他才回去不大会,也不知道怎么跟爹娘说的,张菊就找上门了,手指头都快戳大哥脸上了,怪他坏了刘湘的好事,骂得可难听了,我都学不过来,大嫂看不过,跟她吵了一架,吵完就病倒了。” 听完,清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和齐英兰唠完嗑,清言就去隔壁屋和刘发媳妇说了会话,也没提这件堵心的丢人事,就唠唠家常,见她累了,就告辞走了。 刘湘不来骚扰他和邱鹤年了,这是又换了个目标,只是他还未婚嫁,就屡次夜不归宿,确实太不像话。 对方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能让个哥儿做出这种事,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刘家摊上这门亲戚,估计以后都不带消停的了。 …… 从豆腐坊回来,清言给自己做了午饭,吃完休息了一会。 下午一时间没什么事做了,他想了想,又套上了外出的袍子,拿了些银两,往邻村走去。 今日老郎中那里没什么病患,他的小徒弟在药房里忙活着配药,他自己则惬意地喝着茶水,摆弄着手里的一个鼻烟壶。 见清言来了,老郎中把手里东西放下,打量着他道:“气色不错,病都大好了,这些日子注意饮食,以后都别贪凉的就行了。” 清言点了点头,向老郎中道了谢,他坐到老人对面,犹豫着道:“大夫,我听人说,哥儿在易孕期怀身子的可能性很大?” 这老郎中确定道:“确实如此。” 清言有些难以启齿,“可是我……。” 老郎中见的病患多了,不用他说完,也明白他的意思,他摆了摆手道:“我给你把过脉,你身体很正常,没问题。” 他又问道:“你和邱小兄弟成亲多久了?” 清言说:“一年出头了。” 老郎中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他好一会没说话,好像在思考什么。 在清言忍不住想问他的时候,他刷地站起身来,嘴里叨咕着:“失魂症、脸上有疤痕、房事时往往不能自控,”他顿了一下,又迟疑地道:“还有……不育?” “什么?”清言没听清,站起身问道。 那郎中皱着眉,回过头看他,说:“再过半月,我师兄路经此地,会与我见上一面,他医术比我更高一筹,到时,你和邱小兄弟过来一趟,让他给你们看看。” 清言脸上显出担忧的神色,那老郎中道:“我只是推测,邱小兄弟这失魂症恐怕得的并不简单,”他顿了一下,“以往是我忽略了,现在看,有一定可能是毒。”
第67章 调查旧事 从老郎中那里出来,清言没回家,直接去铁匠铺子那边去找邱鹤年。 铺子里没什么人,小庄去给人送货了,邱鹤年在修补铁器。 清言本来还能维持着镇定,可一进了铺子门,见到邱鹤年,脸上神情就绷不住了,眼眶一下子红了。 邱鹤年见状,忙放下手里的活,把铺子大门虚掩了,过来扶着清言坐矮凳上,自己坐在他一旁,轻声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清言摇头,把老郎中跟他说的话讲了。 闻言,邱鹤年的眉头皱了起来,垂着眸子沉思了起来。 清言抓住他手臂,哭着问:“如果真是毒,你会不会有事?” 邱鹤年回过神来,揽住他肩膀,摇了摇头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是这样,应该不会突然有什么急症了,你放心。” 清言说:“大夫也是这么说,可是我怎么可能放心?” 邱鹤年叹了口气,把他抱进了怀里。 这个事急也没用,何况还不能确定是否是毒。 清言不是心里存不住事,一旦慌了神就六神无主的性子,只是这毕竟关系到邱鹤年的安危,他还是怕得哭了好一阵。 哭完了,缓过来了,刚才脑子里的一团乱也都归了位。 清言这时候才觉出些不对来,他迟疑着道:“如果真是毒的话,那这个事就太凑巧了,当年秦叔出事时,你救过他,那之后,他被那南盛的官员带去了南方,路途中醒来时已经忘记了过去。” “而在那之后两三年,你被爹在河边所救,醒来时也失了忆……。” 邱鹤年双眸望着窗外,“刚才,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过了一阵,邱鹤年道:“看来,必须找出那伙劫持秦叔的强盗了。” 清言想了想,道:“靠我们自己,这件事恐怕不好办,兰姐夫家里和县衙里的师爷相熟,不如我们去求他帮忙?” 邱鹤年点了点头,说:“好。” 事情虽然算是勉强有了个眉目,清言却还是不能安心。 他脑袋里关于这个世界的资料,都是原主视角的。 原主与邱鹤年话都没说过几句,对他几乎没什么了解,更别说邱鹤年的身世和背后的秘密,这导致清言对此也一无所知。 别人穿越起码开个金手指,不说大杀四方,也能对自己有所助益,他却是像看电视剧一样,只能看到个人物简介,还是个不剧透版的,导致他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忙也帮不上。 清言觉得很难受。 做晚饭时,一共两个菜,一个蒜苗炒鸡蛋,一个猪肉炖干豆角,蒜苗里放了两遍盐巴,猪肉里一点盐都没放。 在饭桌上,清言把两个菜都尝了尝,一个咸的发齁,一个一点味道都没有,他沮丧地撂下了筷子。 邱鹤年抬手给他脸颊旁的碎发捋到耳后,然后在他下巴上安抚地捏了捏,就起身把蒜苗炒蛋重新倒进锅里,加了水弄成了蒜苗鸡蛋汤,这样咸味就被冲淡了。 猪肉炖土豆干更好办,直接下锅加盐巴再炒炒就好。 菜被重新端上桌子,邱鹤年拿起筷子,给清言夹了块炖得酥烂的猪肉,说:“尝尝看,怎么样?” 清言也拿起筷子,把那块肉夹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冲邱鹤年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把饭吃完了。 晚上睡觉时,邱鹤年习惯性地从身后抱住清言,清言却不肯,他说:“你转身过去,我要抱着你。” 邱鹤年依言转过身去,清言就从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腿也压在他身上,脸埋在他背后,蹭了又蹭。 不大会儿,他就感觉到背后那块衣衫湿了,邱鹤年心里一紧,想回身去抱住清言,身后的人却固执地不肯松手。 过了一会,身后的人呼吸渐渐轻缓下来,潮湿温热的呼气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到邱鹤年背后的皮肤上,清言终于睡着了。 邱鹤年知道清言在怕,怕自己出事。 他其实也在怕,怕自己那未知的过去,会打乱现在的安稳和平静,更怕会给清言带来危险。 …… 第二天,夫夫两就去了县城一趟,找秦兰和任孝说了这事,任孝打包票说这事他一定给用心办。 秦兰说既然已经到了县里,就别着急回去了,她领他们去戏院喝茶听曲儿去。 这两日清言心情不好,邱鹤年也正想带他散散心,便同意了。 任孝去了县衙,他们三人就去了附近的戏院。 这里的戏院演的并不是清言比较熟悉的京剧或者其他地方戏种,而是一种叫作‘黄龙戏’的戏曲,演起来非常热闹,一会像是在扭秧歌,一会是唱小调,锣鼓喧天的,调子都很高亢。 一下午喝着茶,嗑着瓜子,看着台上的热热闹闹,清言渐渐的脸上没那么紧绷了,偶尔也有点笑模样了。 中途任孝也来了,说已经打好招呼了,等消息就好。 …… 晚上回家吃过饭收拾好后,邱鹤年烧了水,说要洗澡。 炉灶里放了精煤,火烧得很旺,把屋子里烧得热烘烘的。 浴桶里,清言懒洋洋用双臂交叉,垫着下巴趴在桶边,眯着眼睛。 邱鹤年披着衣衫站在浴桶外,正细致地帮他搓洗那头乌黑顺滑的长发。 清言昏昏欲睡,呼吸间都是淡淡的水汽和皂角的味道。 直到身后的男人轻声道:“好了。” 他才睁开眼睛,从浴桶里站起身,邱鹤年扶着他一只手,看着他垂着头从桶里迈出来,腿的线条修长,肌肤莹润,动作间有种小动物似的轻盈和优美。 清言在地上站稳了,屋里虽然足够热,但刚从热水里出来,总还会觉得有些凉意,胸口不由得微微紧绷起来,邱鹤年往那里扫了一眼,之后就拿了布巾给他擦身。 擦得差不多了,邱鹤年就把布巾交给清言,要他去床上盖上被子擦头发。 清言抬起头,看着他说:“我也帮你洗。” 邱鹤年冲他笑了笑,“去吧,等我一下,很快。” 清言眼睛眨了眨,脸蛋渐渐红了,听话地去床上了。 邱鹤年看着他上了床,目光在他背影上细细扫过,在那对儿随着他的走动而被牵动的凹进去的腰窝上,停留得尤其久。 清言弯下腰去够叠在床里侧的被子,油灯放在了浴桶附近,那边的光线太暗了,□□留下的是一片暧昧的三角形阴影。 床边的人终于收拾好了,掀开被子上了床。 邱鹤年适时收回目光,脱去披着的衣衫,迈进浴桶。 热水里浸过身体,有淡淡的熟悉的香味笼在周身,邱鹤年仰头闭眼,深呼吸了一口,身体放松下来。 都洗完以后,油灯挪到床边的桌上,两人一起靠在床头看书。 最近他们看的是本讲各地志怪传说的书,诸如哪个地方在一个下雨天,天上掉下来一条的大黑鱼,下来便屠杀生灵,这时另一条从天而降的大红鱼,为了制止它,在空中与之大战八百回合,把黑鱼杀死以后,自己却也流干了血而死在一个山头上,所以那里的山,土都是红色的。 清言以前觉得这样的故事很有意思,尤其是每次看完一篇,邱鹤年还会给他讲讲故事里提到的地方真实的情况,结合着看就更有趣味。 但他这会儿情绪又渐渐低落下去,怎么都看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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