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刘发媳妇说,他们本来在信上定好了日子,可那家亲戚不声不响的,突然就提前出发了,给刘家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什么都没备好。 “来都来了,得想法子安置啊,来不及做一桌子菜了,就给他们包顿猪肉大葱馅的饺子,人多包得也快,”刘发媳妇说着,已经出了门,回头说,“行了,不用送我,你快回屋去吧,我得回去干活了,晚上这帮子人睡哪还不知道呢,唉。” 这事清言知道,刘发找村长帮忙,借用了村里一个没人住的老屋子。 那屋子虽然陈旧了,但还结实,刘发找了人修缮,这才没干几天,那家人就来了。 刘家现在天天忙着豆腐坊的活,还有个大着肚子的哥儿,还得操心这远道投奔而来的亲戚,想必是不太好过的。 晚上,清言和邱鹤年说起这事,说明天拎点东西过去看一眼,邱鹤年沉吟道:“看这样子,那家亲戚恐不是好相与的,你过去坐坐就好,不用深交。” 清言点了点头,说:“好。” 转过天,清言拎了一筐他摘的高粱果去了刘家。 进院子一看就愣了一下,院子里放了个大推车,上面东西还没卸完,地上也是零零散散的东西。 齐英兰正好在院子里坐着,见了他,就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拉着他的手,道:“清言哥,你来了,快进屋。” 清言笑道:“我摘了一筐高粱果给你们尝尝。” 齐英兰欢欢喜喜地接了筐子,说:“正好想吃这个呢,你采的果子可真好,水灵灵的。” 等进了屋,清言才明白英兰为什么在院子里坐着,这屋里也是堆了好多东西,包袱皮敞开着,里面翻得乱七八糟的就放在那了。 刘发媳妇见了他,忙招呼他坐。 他们说了几句话,隔壁屋子出来了长相很像的兄弟两,个高的是哥哥,脸侧的名字显示的是刘勇,个矮的清秀些的是个哥儿,名字叫刘湘。 刘湘一见那篮子高粱果,就露出惊喜的神色,看向清言道:“这位好看的哥哥,高粱果是给我的吗?” 清言怔了一下,看了眼一脸尴尬的刘发媳妇,迟疑地笑着道:“大家一起吃嘛。” 刘湘就说:“那我和我哥去把它洗了,拿过来一起吃。” 说着他就和他那盯着清言直发愣的哥哥一起,拎了篮子出了屋门,在院子里洗上了。 清言压低声音问刘发媳妇道:“昨晚怎么住的?” 刘发媳妇叹了口气,“他们想住英兰他们屋,我给拦下了,我和刘发在豆腐坊那屋打地铺,让他们住的这屋。” 过一会,刘湘他们洗完回来了,把篮子放到炕沿,他自己脱了鞋上炕,就盘腿坐在篮子旁边,一颗接一颗拿起果子来吃,还叫他哥也过去一起吃。 刘发媳妇不用好眼神看着他们,齐英兰也咬着唇,脸上不太高兴。 这时,门外进来一对中年夫妻,看样子也不过四十来岁,是这对双生胎的父母,男的叫刘有福,女的叫张菊,进屋倒还客气,跟清言说了会话才回屋。 清言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该走了,就起身道别。 在他离开的时候,他顺便看了那对兄弟一眼,就见那一大篮子高粱果,这哥俩已经挑挑拣拣吃了大半,剩下的都是熟得有些过劲,洗过就不太好的了。 出门时,清言还听见刘湘跟齐英兰说:“嫂子,快吃,我给你留的都是好的!” 等他回了家,见隔壁院子里兰姐家的囡囡正一个人蹲在地上和泥玩,门没挡住屋子里的哭声和低低的劝解声。 李婶的哭声不是撕心裂肺的那种,而是闷闷的,断断续续的,听的人心里也跟着憋得慌。 秦兰终于是告诉她娘了。 清言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过去。 还是让兰姐和李婶娘俩一家人好好唠唠。 第二天,清言去了趟铁匠铺子。 小庄家里给送酱菜的事提醒了清言,他寻思着有空的时候,也给铺子两的师徒做点好吃的送过去。 他到铺子时,邱鹤年出去进料还没回来,时间也快中午了,清言就把食篮里的饺子先端出一盘来,趁热给小庄先吃。 饺子是猪肉韭菜馅的,每只里面放了一个虾仁,又鲜又香,小庄吃的直眯眼,香得满嘴流油。 一盘子没够吃,清言又给他拨了半盘子,这才吃饱了。 这孩子吃完了,还知道把空盘子拿水刷干净了再还给他师娘。 吃完了,两人就坐门口唠嗑。 小庄说:“昨天来了一男一女可奇怪了,也不打铁器,就在门口装作不故意地盯着师父看,看了好半天晃晃头走了,结果帮关门时又来了,还拉着我偷偷问上次您和师父家里遭贼的事。” 清言意外地看向他,问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小庄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我开始以为他们就是好信儿,可是他们好像对这事没什么兴趣,只是一个劲儿问我,师父从县衙回来到底是拿回来了多少钱。” 清言眉头微皱,问道:“你怎么跟他说的?” 小庄说:“我哪知道这事啊,就跟他说不知道,他们就开始瞎猜,一会问我有没有两三贯铜钱,一会又摇着头说都要砍头了,不可能这么少,就又问我有没有一百两,我被他们缠的不行,随口说了个就是一百两,他们才走了。” 闻言,清言有些担心了,家里丢过一次钱,他对这事相当敏感,怀疑是不是自家又被什么人盯上了。 他忙问道:“那两人长什么样,你给我说说。” 小庄想了想,给他描述了一番。 清言认真听完了,隐隐觉得有些熟悉,过了一阵,他才想起来,小庄说的这一男一女,跟刘家新投奔过来的亲戚很像,那对中年夫妇可不就跟小庄说的样子差不多吗。 清言咬着唇,思忖着,不明白这两人是什么目的。 听小庄所说,那两人应该是在他去刘家以后,才来铺子这边的。可能是听刘家人或者别的村民,提起过他家失窃的事,所以才过来问问。 可这事怎么都透着蹊跷,哪有人会为了好奇,家里那么多东西都没收拾呢,特意跑来苦主面前来问。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结果来。 这时候,高大的身影推了沉重的一车生铁从外面回来了。 清言连忙起身,拿了布巾过去,帮邱鹤年擦额角的汗。 邱鹤年这一路推车回来颇为辛苦,见了清言在,他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可眼睛里有淡淡的喜色。 小庄赶紧跑去帮他师父卸车,清言回了屋,把留的饺子用铺子里的铁锅热了。 活干完了,邱鹤年洗了手坐下吃饭,小庄殷勤地给他师父倒了一碗烧酒。 邱鹤年平时不大喝酒,只和刘发他们偶尔喝一次。在铺子里喝酒,一般都是去进料回来时,活重,喝碗酒能解解乏。 清言好奇地端着碗,试着喝了一口,一口火辣辣从口腔一直延伸进食道和胃里,就像喝的是燃烧的火苗似的,又疼又呛。 邱鹤年赶紧给他拿了水喝,喝完以后,清言就哭了,起身习惯性地绕过小矮桌,往对方大腿上一坐,坐完了才想起来这不是在家,又尴尬地想起来,却被邱鹤年抱紧了,没能起来。 “有人在……。”清言捂着脸说。 邱鹤年慢慢惦着腿哄他,在他耳边低声道:“没人,小庄有眼色,刚才已经出去了。”
第50章 天凉好个秋 邱鹤年只这么抱着掂了掂,清言就被哄好了。 清言性子是外柔内刚的,外表看着纤细娇美的,平日里稍微疼一下就要流眼泪,钻怀里索求夫君的怜惜。 夜里亲热的时候,更是哭得像水做的人一样,又是求饶又是撒娇,受不住又怎么祈求都不行时,就会哭得满脸是泪水,用湿乎乎的脸蛋往他脸上蹭蹭,像个小动物那样,细微而急促的暖暖的呼吸都打在他脸上,脸上会有点痒。 清言不知道,每到这个时候,他心中的不可控的野兽就更加疯狂,最后在感受到清言实在无法忍耐而捏住护腕的疼痛后,会暂时恢复清明,在极致的满足中拼尽全部意志力短暂地克制住自己,然后又继续迷失……。 清言是那么爱哭,但又那么能干。家里家外的事都能张罗,家管得特别好,明明细皮嫩肉的,干起活来却利落极了,不能干的也不逞能,会寻求其他解决办法。 知道心疼人,也会疼人。 家里的人情关系也都是他在走动,处事周到,还是个热心肠,亲戚朋友都喜欢他。 清言趴在他怀里撒娇时,邱鹤年是这么想的。 被哄好了,清言心情好多了,回到自己原来坐的矮凳上,陪邱鹤年继续吃饺子。 不大会小庄探头探脑的往里望,清言朝他招招手,喊他进来,小庄脸和脖子都红了,特别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拖着脚步进了屋。 清言问他:“你怎么了?” 小庄吭哧吭哧憋半天,说:“我不是故意打扰师父师娘,只是大中午头儿的,实在太热了,我没顶住!” 清言一下子笑了,邱鹤年也笑着抬手在小庄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 清言从钱袋里拿了两个铜板,递给小庄,道:“师娘给你赔罪,去买冰雪吃去吧。” 小庄眼睛放光,瞅了他师父一眼,见对方没反对,道了谢接了铜板就要往外跑,跑到一半又回来,问道:“那我买完回来还是不回来?” 邱鹤年作势要踢他了,他才转身胖且灵活地嗖嗖跑了。 小庄走了,邱鹤年吃的差不多了,两人一起把盘子碗都收拾了。 刚吃完还不着急干活,清言提出要给邱鹤年按按肩背,邱鹤年同意了。 两人一个坐矮凳上,一个在身后站着。 邱鹤年的肌肉不是那种鼓鼓的很夸张的那种,是恰到好处的修长型的,线条很好看,是干活练出来的,硬邦邦的很实诚,清言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捏的动,最后干脆连手肘都用上了。 两人边按边唠嗑,清言把小庄跟他说的刘发家亲戚的事说了。 邱鹤年听了之后,道:“昨天我注意到他们了,还以为是镇上的人,原来是他们。” 清言“嗯”了一声,说:“家里凑够了整钱,就去银庄存一次,你又刚进了料,家里没放多少钱了,倒不怕再发生那种事了。” 邱鹤年想了想道:“这些日子,你多去秋娘和李婶那里,自己在家时也锁好门,刘发家就暂时别去了,我得空就时不时回去看看家里。” 清言答应了。 过了一阵,邱鹤年又道:“这事我看看,要不要和刘发说说。” 清言摇了摇头,说:“还是等等再说吧,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现在说了刘哥也是为难。” 邱鹤年和小庄忙活起来了,清言就提着食篮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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