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震惊的眸子慢慢垂下,归于平静,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没走,没回家,而是来这里找自己了。 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是惊喜。 郁白初抬起头,温柔地问他:“季阳打电话说,你没有去学校上学,为什么不去上学呢?” 燕图南没有说话,低头沉默,像在酝酿着什么,比如半月的思念,比如被抛弃的委屈,或者怒火,又或者…… 燕图南轻声说:“对不起。” 郁白初:“……” 燕图南跟郁然的不同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是郁然表白被拒,他不会轻易放手,他会像上辈子那样将郁白初关起来,但燕图南不会,他完全不会。 他甚至连那个克制到不能再克制的吻,都是因为看到了郁白初明目张胆的偏袒之后,才敢鼓起勇气跨出那小小的一步。 而在认为错了之后,他便立即退了回来。 他没有半点责怪郁白初的意思。 他只会怪自己。 他觉得自己逾矩了。 因为没有得到回应,那么他就会觉得那个吻是一个冒犯,是一个没有经过同意的下作的冒犯。 尤其后面,他可耻的起了反应,面对着郁白初,起了反应,并且撞了一下,尽管是无心的,但在燕图南看来,那就是与骚扰无异的不可饶恕的罪行。 所以他逃学回家,冷静了整整一周,然后来找郁白初道歉了。 “对不起。” 门外,他说了今晚的第三遍。 郁白初正准备说没关系,让他别放在心上,燕图南忽然抬头看着他,眸色幽深,声音却极轻极沉:“哥哥,我撒谎了。” 郁白初一愣。 “那天不是玩笑,不是胡闹,我故意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哥哥……” 他犹豫着,迟疑着,在想说出真相之后的各种结局,他嘴唇轻颤,自认为非常无耻地恳求:“你可以先答应我不要生气吗?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在将心思漏了一半再也藏不住时,已经默认对方给自己判了死刑的他,还是选择了过来接受死刑。 在一场自认为必输的局里,他不是来求胜的,而是来祈求审判的。 他在等待心上人的审判。 即便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他坦白龌龊的心思,将不敢诉说的情感公诸于众,只为了不被讨厌,不让郁白初觉得,他将那种事情当做玩笑,当做胡闹。 “我觉得,我应该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了。”郁白初看着他,轻声说道。 燕图南身体一瞬间就僵住了。 随后,几乎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两个字,沙哑得可怕,“抱歉……” 郁白初上前两步,攀着他的肩,踮脚,闭眼,压上了唇。 燕图南猝然睁大双眸,呼吸狠狠一颤。 几个字在耳边温柔响起:“没关系,我不介意的,不介意换种关系。” 燕图南全身的力气,在那一瞬间全部卸下,僵硬的身体,忽然就软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打赏催更票,含泪多码了1500,过年好忙,真的加更不了呜呜,另外祝小可爱们新年快乐~) 郁白初眼里的燕宝:委屈、可怜、乖巧、可爱、无辜、害羞…… 其他人眼里的燕宝:冷漠、阴鸷、可怕、心机、变态、歹毒、强势、有病、有大病…… 所以郁白初冷冰冰地对郁然说:别欺负他,我会生气。 但对着燕宝—— “哥哥对不起。” “没关系的。” “真的对不起哥哥。” “真的没关系的。” “抱歉。” “没事的。” 唉,好客气好有礼貌的俩儿子
第70章 恋人 “哥哥……”他闭眼,颤抖的语气,像是刚从断头台上被拉下来的、劫后余生的死刑犯,哑声轻叹:“你想要我的命么?” 燕图南来时没有奢望,不抱期待,所以眼前人光点个头,他就会疯。 可是,郁白初却选择了仰头吻他。 选择了这种直白到不能再直白,不会让两人再产生任何误会的方式。 只因为察觉到了他的害怕、惶恐、不安、愧疚……所以除了用言语,还在用行动说——我也爱你。 郁白初听完他的话后,笑了笑,捧着他的脸颊将他拉到面前,像往常那样,跟他额头贴着额头,然后弯起眸子,温柔道:“不,想要你,只要你。” 燕图南犹豫了下,慢慢伸出手,搂住他的腰。 细细的腰,一只手就能完全揽过来,那样软,几乎不敢用力。 眼睫轻颤,垂下眸来,他耳根微红着,轻声说:“好,以后……我就是你的了。” “这里是郊区,周围人跟店子都很少,也没有什么车,这么晚,你怎么过来的?开车么?” “不是,打车。” “车走了么?” “走了。”燕图南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会问这个,“这么晚了,你要出去么?” 郁白初摇头,“你没来之前是要去的。不过现在你的车走了,你怎么回去呢?我前几天试过了,这里打不到车。” 以燕家的权势,如果今晚非走不可,别说车了,飞机都能连夜找来。 郁白初显然是不知道的,继续问他:“小息,你怎么走呢?” 燕图南仔细思考了下,“我可以让路夕来接我。” 路夕是不会拒绝他的,只要求财、求权、想要在京城继续混的,都不可能会拒绝,退一万步讲,就算路夕拒绝,他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他主动过来。 他在认真思索这一万种方法里,哪个更迅速,更果断。 郁白初看着他,忽然问:“你不想留下来么?” 燕图南一下子抬起了头。 “如果是以前,你过来找我的话,一定会求我让你留下来住一晚再走,我不肯,你还会撒娇。”郁白初温柔地看着眼前愣住的人,轻笑着问:“你怎么突然不这样了?” “……” 很简单。 燕图南是个正人君子,别人看见美食会狼吞虎咽,但他即便是身处饥饿,也不会在面对一块喷香的蛋糕时,表现出任何饿狼才有的丑态毕露。 虽然那块蛋糕已经写上了他的名字。 换句话说,关系没捅破前,他可以用弟弟的身份大胆撒娇,只为了悄悄离他近点,再近一点,而当窗户纸彻底捅破以后,当他以一个全新的身份站在自己心上人面前时,当他将所有爱意表露时,他就失去了那张遮羞的面具。 这时,他想起的不是新身份所能行使的权利,而是自己不该跨过的那道警戒线。 所以他并没有想过要去求郁白初让自己留下。 但现在,郁白初却问他:“你不想留下来么?” 今晚留下,就不再是以弟弟的身份留下,是以恋人的身份留下了。 他们是恋人。 恋人…… 燕图南经不住这两个字的诱惑,更经不住这诱惑是亲口从郁白初的嘴里说出来的,所以他点头:“哥哥,我睡沙发。” 月上枝头,快十二点了。 郊外车辆稀少,酒店里静悄悄的,似乎有雪落下的声音。 房间熄了灯,郁白初躺在床上,侧身,看着沙发上已经熟睡的少年。几天几夜的心里煎熬加上一整天的奔波,再好的精力也被消磨的干干净净,因此燕图南几乎是沾上枕头就睡了。 脸上,是浓浓的疲倦。 少年的睡姿很规整,呼吸均匀,但似乎睡的并不踏实,眉心微蹙。 郁白初下床,光脚踩在地毯上,披着被子半蹲在他面前,他伸手摸了摸少年的眉心,似乎想抚平。 可刚碰上去,少年忽然一把抓住了,牢牢抓在手里。 “别走……” 他一愣,少年并没有醒,像是在做噩梦,但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郁白初拿被子将两个人的手一起盖住,然后脑袋凑过去,想听听他在说什么梦话。 “郁白初……” “别走,不要走……” 抓着他的手一紧,像把撬不开的铁锁。 郁白初微怔,没忍住笑了下,然后在他额头上亲了下,低声说:“晚安,男朋友。” 第二天清晨,早上七点。 燕图南一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熟悉漂亮的面孔—— 郁白初闭着眼睛,靠在他旁边睡着了,好在身上披着被子,不会着凉,而那只左手正被自己死死抓着,贴在胸口不肯放。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轻浅,郁白初就被迫这样睡了一晚上。 燕图南来不及惊讶自责,赶紧起身将人抱起,连人带被子,轻轻放回床上。 刚沾上床,郁白初就醒了,他半睁着眼睛,声音还有点没睡醒的模糊跟沙哑,像是一种呢喃。 “小息,你起来了?” “嗯。”燕图南弯腰,轻声问他,“哥哥,还要再睡会儿吗?” “不能睡了,今天八点要拍戏。” 郁白初是那种自律性很强,能在醒过来三秒内就起床的人,即便上一秒还在迷迷糊糊,但如果有正事,三秒过后就能立即清醒。 他掀开被子下床,穿好鞋,就直奔浴室洗漱。 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转身,又原路返回,退回到燕图南身边。 然后,在对方怔愣的神情下,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温柔地说:“早啊,我的小男朋友。” “……”燕图南愣怔片刻,低头吻了回去,落在额头上,他垂着眸,轻声说:“早,我的……男朋友。” 不再是哥哥,而是男朋友。 郁白初去洗漱了。 燕图南坐在沙发上,低头看向突然有提示音响起的手机,发现是燕听雨又给他发来消息,自从上次深夜给她打电话后,燕听雨每天都会发来消息安慰失恋的他。 不过燕图南从来没有回应过。 今天依旧是差不多的安慰,说燕闻筝升职了,父亲跟祖母都回来了,叫他现在回家吃饭,但最后还隐晦地提了句郁白初爸爸会来。 意思很明显,拼最后一把,仗着燕家的权势,直接找人家亲爹把婚事给定了! 要钱、要权、要啥都给,给彩礼给嫁妆他们都不介意,只要把郁白初给他们家就行。 燕图南盯着那些信息,编辑了一段话,点击发送前,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了。 然后翻出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喂?小七吗?谢天谢地,小祖宗你终于回电话了!五姐给你发的消息看见了没有?我跟你说啊,昨晚大哥爸爸还有祖母都回来了,他们跟郁家谈……” “我有男朋友了。” 燕图南打断她,手指蹭着刚刚被吻过的地方,垂着眸,连声音都温柔了下来:“他刚刚跟我说早,还叫我男朋友,还吻了我……他的嘴唇,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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