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草草看了下,师弟已写了大半的题了,粗粗看下来,也没看到几道大错。 叶尤州将人带到与考场隔了几间的屋内,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温自怜察觉到了,他凤眸低垂着,“师兄不必为难,照常处罚便可。” 叶尤州冷冷道:“伸手。” 温自怜乖乖伸手,本以为的疼痛却没落下,反倒是多了几颗包着油皮纸的糖果。 惩罚他的司制官声音冰冷,语气无波。 “不把这些吃完,不许回去。” 仿佛这是什么害人的毒药,吃下去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温自怜没有反驳半句,他沉默地剥开油皮纸,放了一颗在嘴中。 甜的,还带着点酸溜。 吃着不像毒药,倒像是陈皮糖。 温自怜又细细地尝了一遍,有些许困惑,师兄是拿错了吗? 叶尤州板着张冰山脸,心想着这些药宗特制的陈皮糖补血养气。 昨日师弟元气大伤,来几颗陈皮糖正好。 那两位修士被罚抄宗内考试规章,两人边走边挥着酸涩的手,本还在激烈对骂,看见前方正巧罚完出来的美人后,顿时息了声。 “咳……温修士,今日连累你受罚,有些对不住了。” 一修士半垂着头,弓着手,行了个叩礼。 温自怜从他们身边经过,没有半步停留。 见状,另一修士大笑,“丢人现眼的马后炮。” “你说谁呢?不知从哪个山沟出来的歪门邪道。” 两位修士扭作一团,而离去的温自怜一无所知,他正轻抿着唇,陈皮糖的香味溢满了周身。
第11章 笔试结束了 监考了一上午,又批改了一下午的卷子。叶尤州从青仕殿出来的时候,都已是傍晚。 金乌半埋山顶,橙色的光晕似是破了口的溏心蛋,晕满了天际。 天色渐沉,夜色将近。 叶尤州注意到宗内行走的修士们行色匆匆,且都往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这是去哪?” 身后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生怕前方人再发难的怀星波闻言有些精神了,“算算倒也到时辰了,他们是去淘金沙了。” “淘金沙?”叶尤州头回听说这东西。 怀星波也是一脸茫然,坤山宗内竟还有人不知道这活动?不过转念一想,是他身边这位的话,又有些在情理之中了。 剑宗叶尤州的名字响彻整个坤山宗,怀星波只见过对方几次,见着的时候,大多只能看见个背影。 他们常说,剑宗叶师兄不是在修炼就是在去修炼的路上。 怀星波心里“诶”了一声,可不是吗?身为坤山宗弟子,却连淘金沙都不知道,要是别人,他一早开口嘲笑了。 他朝边上瞄了一眼,对上那双凉凉的墨眸后,他有些尴尬地转移视线,赶忙解释道: “每年大典的夜里,各地来的修士们都会摆出一些自己游历得来的宝贝。 起初只在他们居住的雅居阁内摆放,后来宗内的修士凑了热闹,也摆出自己的宝贝或是用不上的玩意儿,如今这摊子都从西边的雅居阁一直摆到东边药宗弟子们居住的百草枯处了。” 哦,就是跳蚤市场。 叶尤州有些心动,他储物囊中还有百来本剑谱,多数都是市面上已绝迹的版本。 他看剑谱向来过目不忘,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倒是可以转手出去,换些小玩意儿。 见身边人似乎有些心动,怀星波探了个话头,“叶师兄若是想去的话,还是赶早去吧。说是‘淘金沙’也是有缘由的,大多稀罕的宝贝都是孤品,被人看上淘走了,也就没了。” 叶尤州没动,明日开始武试,一早比的是射箭。宗内靶场还未清理,作为司制官,他得去检查一番场地。 怀星波似乎看出了他的游移不定,再接再厉道:“若叶师兄是在担心场地事宜的话,倒是多虑了。寇师兄怕我办事不力,早些时候已传音过来,说是他吩咐了其他阵宗弟子,现下场地已收拾妥当了。” 寇池这一日都是被眼前这弟子挂在嘴边,但此刻听到对方的名字,叶尤州难得觉得心情不错。 他递给怀星波一枚灵石,“算是我给他的谢礼。” 浑身上下就五枚灵石的叶尤州忍痛割爱。 终于送走了一尊大神的怀星波呆愣在原地,他看着掌心里静静闪着光泽的灵石,表情有些古怪。 “要……要给寇师兄吗?”不会被他打死吧? 怀星波纠结了片刻,还是收起了灵石,一向自诩聪慧的他此刻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叶师兄是真想感谢寇师兄,还是在拿这一枚灵石羞辱对方? 还是说这就是大佬的谢礼方式? * 叶尤州跟着几名修士走到了雅居阁外,远远的,便听见修士们议价讨论的声音。 偌大的行人走道上,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法器、秘籍、丹药,各种奇珍异玩应有尽有。 这一条长街,竟是一眼望不到头,入目的皆是黑压压一片的人头。 “这炎兽的皮毛也不见得多厚实,却要八枚灵石,你不如去抢。” “我这儿向来物超所值,觉得不值,便别来我这买东西。” 摊位的主人是个断眉的散修,他既不揽客,有客人来还价时,也是一脸嗤之以鼻,并不打算搭理。 这种人物一看就是关键npc,叶尤州以阅书多年的经验打包票,这个人的摊位上,一定有什么好东西。 叶尤州的目光在一众阵法符上略过,最后停在一截金色的丝线上。 散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后大笑,“这位修士倒是有眼光。此段丝线名为金丝线,一截系在指上,另一截系在所护之人身上,便是天涯海角,黄泉碧落,此线都会指引对方所在。千丝万缕金丝线,丝丝入骨、心心相印。” 叶尤州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夸着,本爱答不理的摊主突然开始口若悬河,说明触动到了关键物品。 那么这种时候,只有一个字,“买”。 “这东西多少钱?” 散修伸出两只手,“此线是我机缘巧合下得来,别处都有价无市,见修士你气质不凡,又慧眼识珠,这金丝线便算你十枚灵石了,咱家卖的就是个眼缘,不看重钱财。”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叶尤州施了个障眼法,掩去了真容。旁人看来,他现在这张脸顶多算个正常人。 就这样,这摊主都能夸上天。 深谙套路的叶尤州摸着身上仅有的四枚灵石陷入了沉思。 他从储物囊中掏了本剑谱,压在摊上。 “此物可抵多少灵石?” 那散修一看是本翻得有些破烂的剑谱,眉毛都翘到天边去了。 “一本破剑谱罢了,一枚灵石顶多……”那散修顿了下,下一刻他拿起剑谱,活像是见着了灵丹妙药般。 他摩挲着剑谱上的标注的墨字,语气过于惊愕而显得有些变调,活像滑了音的二胡,“这上面可是剑宗叶尤州的字迹?” 叶尤州不像其他修士那样爱惜剑谱,他练剑时喜欢标注自己的见解,莫非这还影响了价钱? 本来还值一枚灵石,再跌就没了。 本以为能来跳蚤市场赚个盆满钵满的叶尤州有些丧气,确实,再珍贵的剑谱在不修剑道的外行看来,又比茅厕里的擦纸高贵多少呢? “是又如何?”叶尤州已想拿回剑谱打道回府了,这么个贱价卖出去,还不如堆在他的储物囊中吃灰。 “是又如何?”那散修重复了一遍,看叶尤州的眼神充满了鄙夷,“若是真的,这剑谱便值这个数。” 散修伸出了一只手。 叶尤州表情冷淡,“五枚灵石?”那离买金丝线也还差五枚。 那散修一窒,他一掌拍在摊位上,“是五十灵石!” “这么多?”叶尤州微怔。 那散修瞪了他一眼,心道这修士长得倒也还算个人样,眼神却不太好。 “这有什么多的,剑宗翘楚顶尖的修士叶尤州亲手标注的剑谱,值这个价,已是低了。”散修不怀好意地笑了声,“说这个价钱高,你怕不是没见过叶尤州那位师弟的东西。” 事及师弟,叶尤州有些好奇,“那师弟的东西又如何?” “这声师弟是你能叫的?”那修士挑着眉,不过见对方浑身上下透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倒也没多想,准又是一沉迷修炼,不问世事的武痴。 “那温自怜自入坤山宗来,就牢牢占着这坤山宗美人榜首之位。见过他的人,无一人不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美貌。他的东西,小到用过的杯盏,大到贴身使用的物件,都是已百石灵石起步的。” 这就是狂热粉的世界?叶尤州虽是不明白,心中却大受震撼。 那散修斜了眼对面摊,鼻中出了声气,“喏,对面挂着的那副美人图便是千金难买,他们围着抢这画都有半个时辰了。” 叶尤州向对面摊位看去,那摊位上空空荡荡,只在墙上挂了副美人图。图中人一袭黑袍白鹤服,墨发高束,瓷肌玉颜的少年抱着剑,神色冷淡疏离。 这画神态动作极其传神逼真,仿佛下一刻画中人便要从画中跃出。 那摊主高举着手,很是得意的高声介绍着,“此画出于名家之手,起价五百灵石,价高者得。” 五百灵石,叶尤州做一年宗门任务才能挣到。看着围着画,几百灵石追加着的修士们,叶尤州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叶尤州拿起金丝线,“剑谱卖你,这东西我拿走了。” 散修脸上攒着笑,“识货!” 叶尤州盘算了一番,此行保住了四枚灵石,多得了四十灵石,还得了个宝贝,还算不错。 正想离开,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画我要了。” 叶尤州脚步一顿,回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据说不在宗内的寇池。 寇池这话一出,其余修士有些不满,“都在拍价,你突然插.进来做什么?” 寇池冷哼了一声,随手抛出了一袋灵石。那沉甸甸一袋,少说千来石灵石。 周围的修士沉默了,叶尤州也沉默了。 那摊主最先反应过来,他将画卷收起,郑重地递给对方。“此画归您所有了。” 寇池拿过画便要走,却没想到被一修士拦住了。 眼前的修士相貌平平,穿着剑宗服制,可他却没什么印象。 寇池对美人向来温柔,可除了美人外,他的耐心可没那么足。 “若是没事最好让开,今夜是大典第一日,我不想见血。”寇池桃花眼中泛着冷光,眼神很是不善。 好狂的语气,叶尤州应景地表现出几分畏惧,“寇师兄,方才怀师兄那儿出了些事,他让我来寻你,没想到真找着了。” 三宗弟子都有被派去帮忙打扫场地,寇池面上不疑有他,“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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