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在朝政上的一些见解让宣景欣喜,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从未涉足朝堂之人能提出来的,而且在有关军事上的一些看法也与宣景不谋而合,竟然有一种难得的默契! 而对于谢恒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明明白白地了宣景这个人,不是通过史书和文献资料上的记载,不是那些冷冰冰的文字或者图画,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活生生的人! 这人就身姿挺拔地坐在他的对面,能听他说能对他笑,简直美妙的如同做梦一般!不,上辈子他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即便在现代时谢恒无牵无挂,又有能听懂动物说话的外挂,但穿过来这样一个从前只是史料上了解过的年代,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安,摩拳擦掌地准备为心中帝王洗白之余,空闲下来时也难免有些迷茫和恐慌,午夜梦回间恍惚之中也曾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漫长的梦,真真假假分不清楚,所以他只能让自己更加忙碌。 面对一家子心怀不轨的“亲人”,心中多少有些疲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说话做事也都要无比小心谨慎。然而谢恒却不敢放任自己感受疲惫,生怕一个放松之下便行差踏错一步,紧绷的精神就是在睡梦之中也难以真正放松。 但是此时此刻,在宣景的面前,谢恒只觉得无比畅快自在,好像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沉重的包袱,可以放肆一回,可以将心中的理想抱负都说与这个男人听。 有宣景在,他便没什么好怕的! 气氛上来,谢恒便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别问,问就是高兴! 谢恒的酒量说不上多好,就一般般,这古时候酿酒又实在,几杯下肚就晕晕乎乎的。这会他正高兴,喝起来就更加没个节制,一壶酒很快就见底。 宣景看得出谢恒也是难得放松,便叫伙计多上来两壶酒,左右有自己在这里看着,谢恒即便喝醉也无妨。 有家酒馆的酒酿得好,即便偶尔贪杯也于身体无害。 谢恒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数着桌布上的花纹。 宣景看着这样的谢恒有些想笑,平日谢恒总是少年老成,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现在喝醉了看着才有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你今日喝得不少,够了,还想喝等日后有机会在出来喝就是。”宣景边说着边从谢恒手中拿走酒杯。 谢恒的视线跟着抢走自己酒杯的手移过去,转到宣景的脸上,眨了眨眼,仿佛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将、将军……” “嗯。”宣景应了声。 谢恒:“将军,日后谁、谁要是敢在你面前说三道四,说你这不好那不好,别、别憋着,该怼就怼,没必要背负那些莫须有的骂名!” 宣景想着谢恒说的应该还是之前杀俘虏的事,没想到现在谢恒还在惦记着,这人是真把此事放在了心上。 醉酒的谢恒稍微有点口齿不清,但嘴里还是没停下:“忍一时大脑溢血,退一步心肌梗塞,什么人值得你付出这样的代价?该怼怼该骂骂,你要是不好开口我就给你做嘴替,一个个的就会背后编排人是非,到动真格的时候全都是缩头乌龟!有本事他们也上战场瞧瞧去,只怕敌人的号角一响就得吓得尿裤子!”
第四十五章 是他的脸啊! 宣景越听越想笑,但看着谢恒即便醉酒也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心中又是一种从来没体会过的温温软软的感觉。 在宣景的耐心应和下,谢恒总算停止了絮叨,想去拿酒杯又被宣景避开,撇撇嘴,竟然委屈上了。 宣景叫伙计泡了一壶解酒茶,哄着谢恒说是酒骗他喝。 谢恒喝了一口就识破了,但瞧着坐在对面的人还是没吐出来,忍着咽了下去,之后便什么都不喝了。宣景也算变相达成了目的。 谢恒转头,眼睛不经意一扫便看到了窗外的月亮。 这时候月亮比他刚来时看着更大更亮,屋中就算不点着灯火估计也能被月光照得满室亮堂。 瞧着谢恒盯着月亮一眼不眨,宣景好笑地问:“怎么一直盯着月亮看?” “嘘!”醉得迷迷瞪瞪的谢恒竖起手指在唇边对着宣景嘘了一声,“别说话,月圆之夜,我要……” 宣景没听清后面的话,“你要什么?” 下一刻,谢恒突然靠近,一把抓住宣景的手腕,一双眼睛发亮地看着宣景,“我要变身了!” 就在宣景一头雾水时,谢恒转头对着月亮仰首:“嗷呜~~” 宣景:…… 宣景内心的震惊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这是……这是化身成狼?别说,这声狼嚎还学得有模有样。 瞧着狼叫一声之后就倒在自己手臂上似乎已经醉过去的谢恒,宣景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没将人叫醒,宣景任由谢恒枕着自己一条手臂半醉半睡过去,时不时地还要调整一下姿势。只是越调整越凑近,不一会,谢恒几乎半边身子都要窝进宣景怀里。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宣景推了推谢恒试图将人叫醒,在推了几次无果之后也只能放弃。 宣景摇头失笑,某些人的酒品可真不怎么样,还得提醒他日后少喝酒,至少人前可不能再喝醉了。 次日清早,谢恒迷迷糊糊醒过来,捂着宿醉头疼的脑袋,一条手臂撑着床铺坐起身,动作之缓慢仿佛全身关节都生了锈。 “公子,你终于醒了!”守在床边的石竹一见谢恒清醒来便咋呼起来,“我去给公子弄点小米粥,这宿醉早上可得吃清淡点。” 谢恒还想问石竹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只是宿醉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不等他开口石竹就已经出去了。 然而下一刻陆潇便推门进来,手上还端着一杯淡黄色的水。 “谢公子醒来便好,这是蜂蜜水,将军特意叮嘱我等谢公子醒过来后要弄给谢公子喝,可以缓解宿醉头痛。” 谢恒接过蜂蜜水:“多谢。” 喝了大半杯蜂蜜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谢恒觉得舒服多了。 “请问陆大人,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不是不是,是将军亲自抱谢公子回来的!” 噗! “咳咳咳咳……” 刚喝进去的一小口蜂蜜水就这样从鼻孔里喷了出来,谢恒却顾不得自己的形象,震惊地问陆潇:“抱、抱我回来?” “那不然呢?”陆潇一脸的理所应当,“谢公子当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叫都叫不醒,将军也不可能把谢公子一个人留在酒馆,自然只能将你抱回来。谢公子放心,将军臂力好,一路将你抱回来中间都不用停下来休息,更没换我和胡靖接手。将军是翻墙过来的,谢家没人看见。将军回去前还特意让我留下来照看谢公子。” 谢恒欲哭无泪,他担心的是这个吗?是宣景的臂力吗?当然不是!虽然那臂力很让人羡慕! 一想到自己这么不靠谱,第一次被宣景邀请共进晚膳就醉成那样,还得劳烦人家将他抱回来,又安排陆潇守了自己一夜,这是给将军添了多大的麻烦? 看看这丢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的是什么?是他的脸啊! “真、真是劳烦将军了,也辛苦陆大人守了我一晚,要不一会陆大人就一道用早膳吧?府上早膳清简,陆大人想吃什么我让石竹去买。” “不必麻烦了,将军还在等我回去复命,我随便在外头买点包子油条就成,谢公子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陆大人慢走。” 等石竹回来时,早已看不到陆潇的身影。 “哎?那人走了啊!我还给他拿了小笼包来呢!” 谢恒:“昨晚你有看到我是怎么回来的?” 石竹羞愧地低下头,“没有公子,我早睡着了,还是被那位公子给叫醒的,醒过来时就趴在桌子上,而公子已经躺在床上了。” 谢恒叹气,感叹自己短时间内可能都没有办法挽回在偶像心中的形象了,看来日后要不就得少喝酒,要不就要锻炼锻炼酒量才行。 一个月后。 锦屏馆重新开张,谢恒便请了阮信和寇越过去,还有已经恢复过来的柳巡和冯凯,这也是几人在秋闱之后第一次聚在一起。 好酒好菜叫了不少,但几人却发现谢恒喝酒不多,问起来谢恒就说最近有点过敏,不宜饮酒过多。毕竟关系到切身健康,也就没人闹着要谢恒喝酒。 十月底的天气一日凉过一日,多喝点酒手脚都是暖的。 几人饭桌上也说起了明年春闱的事,这年关将至,等过了年时间过得就更快,眨眼就是春闱的时候,好不容易都在秋闱中榜上有名,自然也想在春闱上取得成绩。 像冯凯和柳巡,他们的目标不高,只要取得了名次就成,有名次就有做官的资格,家里人再上下活动一番,就能谋个不错的差事,也不算丢了家里的脸。 寇越则是尽人事听天命,自己努力,能考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反正父兄对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满意。 而阮信不一样,他不仅要上榜,而且名次也不能太差,只有他自己立起来,家中的继母和继母所出的弟弟才不敢放肆到他头上。这也是他唯一能压过那对母子的机会!故而阮信的压力也比其他人要大得多。 谢恒见阮信出来喝酒也一直眉头紧锁,出言安慰道:“其实很多时候心态很重要,甚至比看更多的书更重要。外在你已经尽最大努力做足了准备,那么接下来就要注意调整心态。你可知道为何有些人平日里瞧着才高八斗,深得先生赏识称赞,但一到正式上场考试结果总是差强人意?” 阮信:“是心态?” 谢恒笑着点头:“就是心态,心态没有调整好,即便平日里的付出超乎常人,也有可能在这临门一脚失败。我曾有幸听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说过,只要平日没有懈怠,该做的都做了,在科举考试中能保持平常心,发挥出平时教考的水平,便已经赢过他人一大截。关键就在于大多数人都不能在正式考试中发挥自己平日的正常水平。我知晓你的压力大,但越是这样你越要调整好心态,就像秋闱之前你们想的那样,最差不过不上榜,与现在也无甚差别,这样的心态就很好。” 阮信听着谢恒的话,心里确实稍微宽松了些,说道:“从秋闱放榜之后,我那继母就格外关心我,吃穿用度都比以往更加精致仔细,还严令禁止府上下人打扰我温书学习,每次看见我都叮嘱我一定好好努力,还说春闱时一定能高中。” 冯凯:“哎呦!你那继母转性了?是看你日后将大有可为所以打算提前讨好你吗?” 柳巡:“哼,现在才知道讨好也晚了,就冲她以前的作所作为,还真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打动阮信不成?” 寇越也附和着。 谢恒却眯起眼睛,“我倒不觉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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