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安慰沐哥儿。 因为痛苦的人,无法安慰另一个痛苦的人。 宾客们面面相觑,都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钰廉和楚铭隽暗示宾客们不该说的别说才把宾客们送走。 钰哥儿走时脸色发白。 钰夫人问钰哥儿,“你怎么了?” 钰哥儿摇摇头,魂不守舍。 他听到了沐哥儿的话。 那东西? 指的是系统吗? 系统刚说要去杀张宝莓,那只狗突然就炸了。 他不得不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如果他想的是真的,那么系统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他怎么办?他还怎么成为皇后? 不,系统将方法告诉他了。 就算没有系统,他也能成功夺得太子殿下的心。 沐哥儿失魂落魄的坐着,楚铭隽有心问一问怎么回事,看在场的人脸色都很难看,顿时也不敢问了。 他看向张宝莓,张宝莓也红着眼在哭。 他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这傻狗虽然很欠揍,但是就这么死了……谁都接受不了。 他又想,若死的是他,宝莓会不会也为他掉两滴泪? 傻狗虽然很欠揍,但在柯府人缘却很不错。 扫地的小厮天天说傻狗掉毛,时不时跟傻狗对骂,如今听说傻狗死了,自个儿偷偷躲进屋里哭了一回。 傻狗炸的太碎,柯褚只能给傻狗立了个空坟,空坟立在傻狗平素最爱捣乱的后院里。 当柯褚和沐哥儿隔日去看时,傻狗坟前多了好多东西。 有满是咬痕的木棍,有织布的细线,有一截裤角……还有一个大鸡腿。 大鸡腿放在傻狗坟前最中间的位置,碑上的傻狗之坟还被人改成了狗哥之坟。 柯褚知道是谁改的,他没给改回去。 一整月的时间里,柯府没有了傻狗吵闹的嗷呜声,也没有了笑声。 安静的柯府让所有人都不习惯,若哥儿等人谁都不敢在沐哥儿面前提起傻狗。 沐哥儿始终没法从傻狗的死亡缓过来,傻狗死的太突然。 这天,张宝莓找到沐哥儿,邀请沐哥儿去佛祖庙。 张宝莓说:“我们来去为傻狗祈福吧。” 沐哥儿应了。 来到佛祖庙后,沐哥儿在庙前跪了许久,天黑时,沐哥儿才起身。 住持喊住沐哥儿,问:“天色已黑,施主不防在这将就一晚?” 沐哥儿没跟柯褚说要在外头过夜,但不知怎么的,他还是应了,遣身边的下人回去报信。 他留下,张宝莓自然不可能走。 夜深时,沐哥儿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挠门声,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但这声音越听越清晰,隐隐约约还伴着几声不耐烦的嗷呜声。 沐哥儿猛地睁开眼,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他下床,打开了门。 月光下,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团子因用力过猛滚了进来,它晕乎乎的叉开腿坐在地上,一双睿智的眼睛透着熟悉的傻气。 沐哥儿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 “傻狗?是你吗傻狗?” 沐哥儿觉得这不可能是傻狗,但直觉又告诉他这就是傻狗。 小团子仰头看他,奶声奶气的嗷呜了一声,似是回应沐哥儿。 沐哥儿伸手想抱小团子,小团子抬起爪子,啪的一下将沐哥儿的手打开。 沐哥儿愣住,直勾勾的盯着小团子。 小团子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它似乎还不太熟悉这具身体,走路同手同脚,走到一半又愤怒的咬尾巴,似是在骂尾巴不听话,干扰它走路。 沐哥儿跟着它走出去,它走到张宝莓门前,往后退了一步,又像颗弹飞的石头般用力的冲过去。 “啪!哒!” 它撞在门上,又弹回来摔在地上,厚重的毛发在空中荡出层层波浪。 它四脚朝天躺在地上,露出白白的肚皮,一双眼睛看着天,一副摆烂模样。 沐哥儿激动的浑身都在颤。 这就是傻狗!他不会认错的。 傻狗眼珠子一转,盯着他,见他似乎想哭,又挣扎的站起来,走到张宝莓门前。 沐哥儿这才察觉门被傻狗撞开了。 如果门锁着,傻狗不可能撞开门的。 他心口一跳,顾不上什么哥儿女子有别,连忙冲进门内。 月光透过大开的门洒落进来,照亮了空荡荡的床铺,他霎时变了脸色,大吼道:“来人啊!郡主不见了!快来人啊!” 下人们慌里慌张的跑出来,傻狗站起来,睨了沐哥儿一眼,仰着下巴在前面走。 沐哥儿意识到什么,大喊道:“跟着它,跟着傻狗。” 柯府的下人听到傻狗这两个字,表情皆有些异样。 但看到跟傻狗极像的小团子时,又都意会。 夫郎这是把这只小狗当成傻狗了。 虽说挺像,但这个时候也不能任由一只小狗胡来啊。 沐哥儿不管郡主府的下人听不听他的,他倔犟的领着柯府的下人跟着傻狗,傻狗越走越快,最后甚至用跑的。 它跑的很奇怪,像是四条腿谁都不服谁一般,每一条腿都有自己的想法,跑的乱七八糟。 沐哥儿心急如焚,干脆抱起傻狗,问:“哪边!” 傻狗不高兴的朝左边嗷呜了一声。 沐哥儿忙带着下人往左边跑,没跑一会,便有下人发现了一条罗帕。 张宝莓的丫鬟惊声道,“这是郡主的罗帕。” 众人哗然。 郡主真的在这边? 这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真有什么神通?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百米,终于在一处树下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张宝莓。 张宝莓没受什么伤,就是瞧着有些狼狈,她闭着眼,很明显是被人下了迷药。 沐哥儿松了口气,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他冷声道:“追!务必要把贼人抓回来。” 他猜贼人定是察觉他们追上来,匆忙之下只好舍弃张宝莓逃离。 张宝莓隔天才醒来,她醒时只觉得脑子沉的厉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她试图从床上坐起来,刚有动静,楚铭隽就凑上来压住她的胳膊,“别动,迷药的药效还没完全下去。” 张宝莓疑惑的看着楚铭隽,“迷药?” 楚铭隽又为何在这里? 楚铭隽用手指点了点张宝莓的额头,“你啊,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张宝莓皱着眉,有些不高兴,又似是有些委屈。 楚铭隽心虚的将手收回来,“昨日你差点被歹人扛走,若不是那傻狗救了你,你……” “什么傻狗?”张宝莓眼睛一睁。 楚铭隽一时语塞,“我也不知,但瞧着那欠揍的模样是真像啊。” 院子里头,尘勒蹲着跟傻狗互瞪。 “你怎么证明你是傻狗?我不信?” 傻狗仰着小脑袋走到尘勒身边,在尘勒期待的眼神中,抬起后腿,在尘勒脚背上撒了泡尿。 尘勒热泪盈眶,“没错!它就是傻狗!世上再也没有比它还坏心眼的狗了!” 众人:“……” 若哥儿觉得匪夷所思,“这跟那东西有关吗?”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沐哥儿拉扯着柯褚的胳膊,“夫君,你叫叫它的名,看它能不能听懂。” 柯褚朝傻狗勾了勾手,“傻狗,过来。” 傻狗四仰八叉的坐着,不甚熟练的抬起一只前爪,高傲的朝柯褚勾了勾。 柯褚面无表情的回头对沐哥儿说,“没错,是傻狗。” 众人:“……” “他不是。”左暗卫不知何时现身,他冷着脸的看着傻狗,“我家狗哥没这么弱,它更不是什么世俗的凡狗能轻易取代的。” 傻狗皱起眉头,炯炯有神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左暗卫。 左暗卫:“……”这该死的熟悉的眼神。 他倔犟道,“天下的狗都长的一般模样。” 壯哥儿道,“才不是,长傻狗这傻样的我还第一次见。” 他一顿,纠正说:“现在第二次了。” 窈万书思索片刻,“去问问住持吧?这附近也没有母狗,这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天而降吧。” 众人认同,他们还没去找住持,住持就先来了。 住持问沐哥儿,“施主,可得偿所愿了?” 沐哥儿生生愣住,没等他们问什么,住持又笑着说:“它是在一个月前被一道雷劈到这里的,施主跟它有缘。” 柯褚心猛地一跳,“可是上个月十八号?” 上个月十八号,正是傻狗死亡的日子。 住持颔首,“它来时只有巴掌大,眼睛还未睁开便能叫唤出声。” 众人霎时红了眼。 住持看着沐哥儿,“施主可还要它?” “要。”沐哥儿声音哽咽。 住持笑容更甚,“这一个月,它在庙里毁坏了一尊金像、十个蒲团……共计三百五十两银子。” 众人:“……” 沐哥儿幽幽看向傻狗,重逢的喜悦霎时被冲的烟消云散。 傻狗浑身一僵,夹着尾巴躲到若哥儿身后。 沐哥儿叹了口气,心疼的把钱赔给住持。 离开佛祖庙时,住持突然喊住柯褚,行了个佛礼,“施主,往事已了,阿弥陀佛。” 刹那间,微风拂过,前世的过往如云烟般散去。 柯褚看向住持,眼神清明,“阿弥陀佛。” 回去路上,柯褚一直在出神。 沐哥儿不满的扯了下柯褚的脸,“夫君,你在想什么?” 柯褚的目光凝聚在他脸上,眼神一柔,轻吻他的唇珠。 “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什么事呀?” “小事罢了。” 前世的他眼睁睁看着沐哥儿给他殉葬,无尽的怒火几欲吞噬他的理智。 突然,他的耳边落下一声叹息,这叹息极轻,却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他听到那道声音说:“乱了……一切都乱了……” 意识消散前,他听到那道声音说:“你的命,不该如此。” 如果没有妖汀、没有系统,这才是他本来的命运。 天道让他重来一次,是亏欠是补偿,亦是想让一切回到正轨。 傻狗用爪子捂着眼,半响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光天化日之下,真是不知羞耻的两脚兽啊。 他们回到京城的第二天,劫走张宝莓的歹徒也抓到了。 谁都没想到幕后主使者竟是钰哥儿,小钰家名下有个赌场,那两个歹徒就是在赌场里欠钱的赌徒。 钰哥儿许诺两个赌徒,若是能将张宝莓杀了,便消了两个赌徒的赌债。 两个赌徒也不是傻子,他们怕张宝莓的死查到自己身上,就想将张宝莓带到森山野林里喂狼,让狼啃噬掉张宝莓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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