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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余的动作是试探，他谨慎地握住对方的食指，同时悄悄地观察着这个“陌生人”。 ……没有被拒绝。 黑暗里，幼崽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下，然后很快便强迫自己抿紧，严肃得不能再严肃。 对方似乎呆了一下，冰凉的手指慢慢被幼崽的体温给捂暖。他僵硬了一会，才慢慢地带着唐余往前走。 唐余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并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谁，但是…… 很熟悉。 熟悉到唐余完全升不起任何警惕。 唐余一边默默地跟着他，空着的另一只小手一边摸到了自己的小口袋，里面的纸条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那句熟悉的、恍若在耳畔温柔响起的“别怕”，让幼崽努力压抑半天，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的嘴角又跟着扬了起来。 他好像，有点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了。 只是对方不想说，唐余自然也不会主动戳穿。 两个人默不作声、却又像是带着只有自己知道的默契，一同走在这漆黑的小巷之中。 漆黑的环境很可怕，但是，自从朋友们到来后，唐余就再也没有怕过黑暗了。他知道，无论是多么可怕的环境，面临多么可怕的事情，他的身后，有人注视着他，陪伴着他。 这里似乎已经不是自己之前处在环境之中，快要看见出口的时候，唐余还是没有忍住。 “你……” 黑发幼崽轻声问，“你是谁？” 无论是那次试炼也好，还是平日里被什么默默观察的感觉，还是被捉住时小巷里的声音，或者是他害怕之时安慰他的话语，朋友们不见时伪装在他身边的纸条…… 黑发幼崽心底有点美滋滋地想，我才没有那么笨，这么明显的细节，一看就是想让他发现。 点点滴滴，悄声无息地跟在他身边，看着他，却又不肯出现。 前方领着他前行的少年忽然停了停。 “您……”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莫名的古怪，“您想知道吗？” 唐余点点头。 然后他清晰地听到这个奇怪的少年忽然笑了一下。 “唔……” “不告诉您。”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俏皮的笑意，把唐余的好奇心吊起，又坏心眼地不肯告诉答案。 “诶？！” 唐余呆了呆，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反悔。 少年又轻轻笑了一下。 ——“您是谁？” ——“您是我的创造者吗？” AI懵懂的声线不知不觉渐渐和幼崽稚嫩的声音重合，主脑没有回头，但是他也能想象得出幼崽脸上的神情。 白嫩的脸蛋，黑色的大眼睛，神色总是带着几分警惕，但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愈来愈多可以信任的依托的人，他脸上那种早熟的懂事感慢慢褪去，眼睛落着明亮的光，露出了些许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可爱。 主脑没有回头，还没有回答时，笑容已经在嘴角处弯起。 黑暗给了人恐怖，也带给人最好的隐蔽。 仗着大人看不到，主脑温柔地垂下了眼睛。 “如果您想知道的话……” 他温柔地说：“您总会知道的。” ——如果到时候，您仍然想知道的话。 唐余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心想大家总喜欢这种神神叨叨的样子，永远不会把话说清楚。 幼崽握紧了对方的手指，叹着气。 这种话他在电视里听过很多次啦。每次主角问神秘人身份的时候，对方都会神神秘秘地说出这样类似的话来，那么，到底是想他知道，还是不想他知道呢？ 没等他纠结出答案，对方就已经松开手。 “我只能送您到这了。”他温和地说，和清冷的声线截然不同，带着主人自己都没发现地失落。 他们确实也到达了一扇门前。 说实话，唐余对这扇门感到了奇怪的熟悉感。 唐余：…… 不。 黑发幼崽张大嘴巴，有些懵了。 这个门，非常熟悉。 毕竟那次见到朋友们的梦境时，他曾无意抬头，看到过自己周遭就有着这个标志。 一模一样的，就贴在这个大门的正中央，一个、一个叫“专属养崽游戏”的logo？？？
第84章 自从和自家崽崽算半摊牌后, 小破游每天愈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薅羊毛，虽然它感觉它下手轻了点给羊喘息的机会，但是现在数能量的时候, 它发现其实它还是得到了不少能量的。 ——起码养一个崽崽是没问题的。 小破游膨胀了, 它觉得自己可以豪一点了。 接崽崽过来玩一下也没问题了。 它其实严格来说, 是图灵宇宙的产物, 哪怕知道唐余的家是另一个宇宙，但它还是想接唐余过来玩。怎么说呢，这样子，它会有点羞涩，感觉像是接了喜欢的人回老家一样。 尤其是现在感觉过了原本的“命运线”, 想了想坏人的结局, 它嘎嘎嘎反派的笑完后，就是想把崽崽接过来玩。毕竟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事情, 不如提早让崽崽接受一些事情。 它想要接唐余, 不仅要耗费能量穿过世界屏障，还得和自从找到唐余后, 便把唐余护得严严实实、一点也不给别人机会的主脑商量一下。 本来是很好的主意，但没想到，主脑听完它的话, 并没有理会。 小破游：？ 如果唐余在这里，黑发幼崽一定会张大眼睛，然后严肃地告诉对方, 你不对劲。 可惜小破游只会骂骂咧咧，质问他这个反应什么意思。 没想到这次听完, 少年模样的主脑竟然还是淡淡地垂下浅色的长睫，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 小破游：？？ 哦是什么意思。 主脑说：“不给。” 小破游：？？？ “你TM什么意思！！！”它气得跳脚。瞪主脑的目光就像是瞪着冥顽不化思想封建不给孩子出去玩、控制欲极强的可恶父母一样。 主脑似乎想到了什么, 微微弯起了嘴角。 作为人类智慧最出众的结晶，数据千万，主体的他守在数据空间里，但分.身依旧能把他的所见所闻传达到这里。 他看到了自己靠近了大人，也看到了缩小版的大人警惕地盯了他一会后，小心翼翼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指。 主脑：…… 虽然主脑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反应和在场的那个自己一样，受到了极大的暴击。 可、可爱。 哪怕没有脸红这种程序设定，少年模样的主脑还是忍不住想要露出微笑来。 所以此时面对小破游骂骂咧咧的质问，他谈定地回绝了。 主脑当然不想给。 他现在觉得，重要的宝物就要自己好好守护，交给谁都不放心。 哪怕是小破游，哪怕知道对方是可以“信任”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恶龙只有寸步不离得守护它的珍宝，心底才有拥有踏实感。 任外人怎么猜测，也不会知道，看上去最公平公正的主脑，竟然一直默默地在关注着一个垃圾星里的人类幼崽。 每个监控都是他的眼睛，他无处不在，只是不能出现在唐余的眼前。 主脑有点点小小的不开心。 偶尔实在控制不住思念的时候，也会偷偷地从数据屏里看他的大人。 说实话，其实有点像个变态。 但AI对自己的变态一无所知。 “如果突然出现的话，当然会吓到别人呀。” 创造者大人总是浅浅地带着笑意，他偶尔不忙的时候，也会带上新生的AI去玩。 当时AI智能还没有成为常态，很少有人会带着AI。它在装上学习模板后，便尝试去了解大人所在的人类社会——然后困惑的发现，他们似乎对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总是抱着怀疑戒备的态度。 AI不懂，所以它面无表情地问了出来。 大人一开始还玩笑一样回答它，后来想了想。 他说：“或许是因为，恐怖源于未知吧。” 哪怕是自己创造的产物，也因为不受控而对此感到恐惧。 但大人不害怕它。 可它在失去后，却无师自通了“恐惧”。 既然人类恐惧的本质是未知的话，那它就规范好自己，限定好自己，永远做个听话的工具。 可大人还是离开了他。 ……骗子。 主脑闷闷不乐地想，所以这一次，它不是很想再听话了。 创造者大人说，恐怖源于未知，但现在，哪怕它已经掌握了“剧本”，知道未来的走向，可见到大人真的按照既定轨迹陷入命运时，他还是差点失控。 不想听话。 不想大人受到伤害。 不乖就不乖，彻底做个讨人厌的AI，反正大人也不在乎。 这样的想法偶尔也会占据核心数据库，蠢蠢欲动了一会，又偃旗息鼓。 数据监视屏里，不知何时，已经全是大人的身影。 小口小口吃饭然后鼓起脸颊，甜甜地睡觉时抱着那只臭猫咪，白天的时候坐在高处晃着脚，跑去找别人玩的时候脸上灿烂的笑容…… 美好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只是不属于他。 ……但他现在是主脑了，不是只属于大人的AI。 “零答应过我，对不对？” 青年对它眨了眨眼睛，难得露出这样干净狡黠的笑容。 ——是的。 零答应过大人。 所以此时，面对拥有着许多特权的小破游，主脑没有下黑手干掉它，已经算得上是非常擅长控制黑暗的情绪了。他其实是有些嫉妒小破游的——如果这种会让数据错乱的情形叫做嫉妒的话。 小破游完全不知道自己每次见完自家崽崽来找主脑都是在死亡线上来回蹦跶，它还在试图说服主脑。 “你也太自私了吧！大人此时去到那边是件好事，总要给大人一些时间吧，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后果你是知道的。” 主脑的目光微微凝了凝。 小破游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但是主脑不想听。 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或者说，在分身那边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虽然不再是面无表情、可没有多少情绪的少年模样的主脑，慢慢又露出了些许笑意来。 “我可以答应你。” 他对小破游说，温和的态度让小破游一时间怀疑主脑是不是中病毒了。 它警惕地瞪着这个混蛋。 “确实要给大人一些时间。” 主脑轻声自言自语，浅色的眸子里晕开的笑意像是一个期待得到表演的小孩。 “你说，大人会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主脑忽然问，他笑起来，精致的面容宛若冰雪缓缓在日光下融化，带着令人目眩的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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