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骑马是项技术活儿,他在县里做工时就经常听婶婆们八卦,谁家的公子哥又骑马摔断了腿。没有人教,一般人还真不敢随便尝试。 方臻没有立即答应。要教也得等他有空再说,但至少最近这段时间,估计是没空。今明两天忙完了,他还得赶紧预备过冬的事宜。 安向晨此时心里也不是很乐意。明明方臻是答应要教他的,总能蹦出来个方孝和他抢。就算是要拜师,那也分个先来后到,师兄师弟,哪有方孝这样,仗着自己年纪小,就能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我同你一起去,后天。”安向晨觉得自己有些坏心眼,他打断了方臻和方孝之间的谈话。 “好。”方臻果然转移了注意力,拍拍方孝的头,便拉着板车出了门。 方孝满脸写着失落,去院子里拿回他的竹筐,没精打采地跟安向晨打声招呼就要回家。 “总会有机会的。”安向晨出言安慰他,“你臻叔这些日子有事要忙,你忍心叫他太过劳累?” 方孝闻言赶紧摇摇头,“婶儿,你和俺叔感情真好个。” 安向晨听罢一愣。 吃过早饭,孩子们就乖乖去棚子里等着上课,方孝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别人在,才在安向晨身边小声说道,“俺原不信男的和男的能过日子,现在见你跟俺叔,那叫咋个,般配?对个,就是般配!” “你既这般博学,看来我是教不了你了。” “婶儿!俺错了婶儿!”方孝心说坏了坏了,他竟然开起了先生的玩笑,于是连声告饶,趁着安向晨还没发火赶紧开溜。 他,与方臻,般配?安向晨收在袖中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一想到方孝刚才的话,就忍不住紧张。他对于这种说法,竟是丝毫不排斥的。 安向晨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再细想,深吸几口气平复了心情,去棚子里给学生上课…… 方臻今天一个人来的杨大圭家。进了院子,杨大圭又将大门关起来。 方臻对杨大圭重申了一遍他的来意,得到杨大圭的许可后,便开始拿着尺子丈量需要凿开的窗户的大小。 介于杨大圭昨天对方臻的态度,方臻今天也没有自讨没趣地没话找话。他就想要早一点完工,还能回去看看安向晨给学生上课时是什么样子。 从方臻测量开始,杨大圭就站在他的身后直勾勾盯着他看。 方臻边完成手上的工作,还要边留心身后的动静。杨大圭迟缓的身体反应不是装出来的,他要是想对方臻下手,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胜算。方臻就想知道,他和杨大圭,应该说是原主和杨大圭之间,有什么矛盾。 杨大圭家也是土坯房,方臻力气又大,砸墙不是什么难事。仅用了一个上午,新窗户的改造就完成了。 期间杨大圭就一直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只一双眼睛随着方臻的身影来回转动。 “大爷,我完工了,走了啊。”方臻利索地打扫好卫生,将剩余的材料和工具收拾好,装上板车。 如果不是今天依旧太阳高照,如果来搞装修的不是方臻,如果给这个画面加上适当的背景音乐,杨大圭就是妥妥的惊悚片大反派,吃人的那种。方臻怀疑他可能患有某种精神疾病,也不想在这里多待,甚至考虑要不要给孩子们重新找个地方。 “你是谁?” “我是方臻啊,村东头的方臻。”方臻心头一跳,直觉被人看穿了身份。 “呸!你是谁!”杨大圭朝地上碎了一口,朝后退两步,堵住大门。 “……”方臻只好指着自己的后脑勺换了个说法,“大爷,我两个月前摔了一跤,磕坏了头,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我这一摔吧,以前的有些事就记不得了,所以你可能看着不习惯。你看,疤还在呢。” 方臻费劲扒开后脑的头发,给杨大圭看他摔伤后留下的疤。 杨大圭眼神有了一些动摇,可只思索了一会儿,依旧坚定地守着门,就是不让方臻走。 “大爷,你不能这样吧。”方臻还想回家吃饭呢,他总不能当着杨大圭的面,从他家院墙翻出去。回头杨大圭去村长面前胡说一通,又是他的麻烦。 “要不这样大爷,你跟我说说我以前怎么对你的,我虽然不记得了,但你说出来,我以后还怎么对你,这样行不行?” 方臻想了几种可能,看老人的神色,也不像是跟原主有仇,倒更像是被原主给哄骗了。 杨大圭的神色再次松动,方臻见有戏,试探地问道,“我是不是说,要给你养老?” 老人听到这话,表情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过了许久,才缓慢地点点头。 方臻在心里暗骂原主无良,到这一步他哪里还猜不透以前发生过什么。杨大圭孤苦伶仃,和村里人也来往不多,原主多半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时常借着看望老人,把他当亲爹爹的幌子,来杨大圭家里打秋风。 他今年的税粮,甚至很可能都是从老人这里搜刮来的。 可怜杨大圭把原主当个念想,原主却只想骗他的财产。 方臻和杨大圭套上近乎,便进一步试探,事实果真和他想的差不多。也正是因为原主之前总是来杨大圭家走动,所以杨大圭才能发现他和原主之间的区别。 至于昨晚,就是杨大圭对于方臻交了税粮后就不再来看他这件事,产生了怀疑和怨气。 方臻占用了原主的身体,平白摊上一个干爹,却无可奈何。杨大圭也是可怜,明知原主很可能在骗他,也依旧愿意相信这个谎言,还把原主当做亲儿子对待。 方臻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躯,狠不下心告诉他真相。反正多一张嘴他也养得起,占用了身份,这个身份的好与坏都得担着,过往的他改变不了,至少以后能弥补多少就弥补多少。不为原主,只为给这个身体积积德,好让鬼差别那么快把他的魂收走。 “叔,要不去我家吃顿饭吧。” 杨大圭出现了两天一来第一个比较迅速的动作,裂开嘴,笑着说,“好。”
第80章 爱情的萌芽 有了杨大圭的出现,方臻还想到另一件事的可能性。 当天中午,方臻就带着杨大圭回了家。 回去时孩子们都已经下课,方孝正在做午饭。他知道自己的手艺几斤几两,所以自觉地没有做两个大人的份儿。 大成朝时,人们还没有午休的习惯,吃过饭,这些孩子们就去门口玩耍。 等孩子们去玩了,方臻才开始准备他们三个人的饭食。他擅长的菜品也不是很多,只能捡着拿手的做。 “老人家这是?” 杨大圭被安排在主屋里休息,安向晨和方臻又恢复了以前的默契,一个烧火,一个做饭。 因为上午才被方孝点醒了心中那一点点萌芽,安向晨现在看见方臻就下意识心慌,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幸好烧火要坐在灶台下方,安向晨便心安理得地低着头说话。 “又是以前的糊涂账。”方臻只能这么解释。然后简单将原主和杨大圭之间的瓜葛描述了一遍。 不怪安向晨不知道这段往事,方臻既然能挑中杨大圭下手,图的就是不被人拆穿,所以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这事儿也是缺德,原主估计自己心里也有数,哪能告诉安向晨呢。 安向晨听罢,脸色不是很好看。沉默了良久,偷偷盯着方臻的侧脸望了一会儿,才喃喃自语,“幸好你不是他。” 如果他心里惦念上的,是以前那个无赖,那他宁愿舍去这副皮囊。 “总归是,欠的债,能还上的还是要还。”方臻将菜下油锅,香味逐渐飘了出来。 “嗯。”安向晨轻声回应,被炒菜声盖过,方臻没有听到。 “对了,还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 方臻还没开口,余光瞥见杨大圭正在院子里看那颗新栽的松树,又将话咽了回去,“晚上再说,你记得提醒我。” 安向晨很少见方臻有吞吞吐吐的时候,虽然好奇,也不再多问。只当是什么不能被别人听到的机密,一定要悄悄说才行。 冬天饭菜凉的快,大圆桌又太占地方,方臻只能借用了学生的两张课桌,在厨房拼起来摆上菜,三个人挤在厨房里吃饭。 方臻本身不怎么喝酒,上辈子在部队又有相关规定,逐渐的就养成了烟酒不沾的好习惯。唯二的两坛酒昨晚送给杨大圭后,家里就只剩了茶叶。他便以茶代酒,敬了杨大圭一杯。 安向晨出于对杨大圭出借房屋的感谢,也敬了他一杯。 老人喝了茶,心中的疑惑反而更胜。他不相信一个人要改变,就能一下子改变。两个月前方臻还在他面前哭诉过日子过不下去,不如死了算了,今天家里就已经又是修葺,又是养马,这哪里是一个农人能办到的? 可他不说,面上也不表露出来,只依旧动作迟缓地吃饭喝茶,沉默地吃完了这一顿饭。 方臻看在眼里,却没有办法。老人吃过的盐比年轻人走过的路多,又是经历过磨难的人,必定要比其他人通透很多。 吃过饭,方臻将杨大圭送回家后,将孩子们的课桌椅码上板车,趁着下午还没上课,全都运到了新教室里。 因为是仓库改的教室,所以没有火炉,但好歹是要比在露天环境下暖和一点。年纪小的孩子,已经冻得握不住笔了。 家里之前为了做烧烤买了不少木炭,方臻找邻居借了几个废旧的铁盆子,烧了炭,放在教室的四角,嘱咐安向晨一定要给门窗留缝,不然会有中毒的危险。 接着,他又将家里那两张床给搬出来,暂时搁置在院子里。自从将杂物间改成了马厩,他们家的东西是越来越没有地方放了。 忙活完这些,方臻下午赶着马去了趟镇子上,买了两个大火炉,炭,马草,床褥等急需的物品。 火炉自家主屋里放一个,在教室里放一个,替代四个小火盆。 床褥是孩子们在宿舍里铺用的,镇子上卖的不如方臻在县上给自家买的软和,但也能用,晚上烧了火炕不会冷。 方臻还不忘给杨大圭打酒买下酒菜,借了人家的房子还不用出钱,他只好多买点吃的孝敬他老人家。 一来一回,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今天没能看到安向晨如何上课,方臻感到遗憾。 搬了教室之后,孩子们也不再在方臻家里吃饭,直接借用杨大圭家的厨房,粮食和菜由方臻提供,饭还是方孝来做,抵他的学费。饭后在周围玩耍一阵,就陆续回屋睡觉。 杨大圭家里有了人气儿,也愿意在院子里看着孩子们玩闹。有他帮忙看着,省得安向晨看不到孩子了,总担心他们的安危。 因为明天要上香给学生放了假,下了课不少孩子选择直接回家,只有少数个留下来吃过晚饭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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