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晚上,对两人来说仿佛是另一场大战,到清晨时,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捱了过去。 两人起床后,看着彼此的黑眼圈,相视一笑。他们二人之间不言谢,安向晨难得地,主动给了方臻一个早安吻,感激他昨晚对他的守护。 吃过早饭换了药,安向晨留在地宫养伤,方臻把方七叫来陪安向晨,然后他便按照昨晚定下的计划,回到家中把还活着的那几个银牙阁的人带出来,装上马车带往了逸翠园。 他没有直接带人进去见知府,而是把人卸在了逸翠园门口,替他们击了鼓。等有衙役出来查看,他便躲了起来,在暗中看着这些人被带进逸翠园。 过了一会儿,方臻假装路过此地,请人通报把张子良叫了出来。等张子良出来后,方臻便把那几个自首人员的情况告诉了他,要他帮忙看着点,要是这些人不老实,那他也不会客气。 张子良答应下来,方臻这才转身离开,去仁寿堂看望阿花。 他到时,方孝还陪在阿花身边,看样子也是一夜未眠。程府的两个婶子正在喂阿花喝汤,汤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煮好的。 “醒了,怎么样了?”方臻来的时候阿花已经醒了,他前半句问候阿花,后半句则是对着方孝说的。 “大夫方才来过,说阿花姐失血过多,要多吃些补血的吃食。”方孝起身给方臻让座。 “我在这儿守着,你去吃个早饭,别阿花没好,你又垮了。”方臻不客气地坐了,他坐下之后,方孝要么站在一旁,要么按方臻的吩咐,去吃个早饭再回来。 阿花呼吸都会伤口疼,张口说话更是费劲,于是只用眼神示意方孝听方臻的,方孝先是问了方臻有没有吃饭,得到方臻肯定的回答后,他便独自离开。 方臻对阿花表达了歉意,又安慰她什么也不用想,只管好好养伤,有什么事就放心给两个婶子说,别亏着自己。 阿花并不怪方臻,她开不了口,便用表情代替了回答,无非是笑一笑,点点头,看着精神尚可。 方臻与两个婶子随意聊了几句,待阿花喝完滋补汤,婶子提出该换药了,方臻便识趣地避出门去。 过了一会儿,方孝吃过饭回来,见方臻站在门外,疑惑地问怎么了,并且说着便要推门。 方臻拦着他,朝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你说怎么了,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这点事儿想不明白?” 方孝揉着自己被敲的地方,恍然明白了方臻的意思,顿时闹了个脸红,讷讷收回手,同方臻一起站在门边等着,直到婶婆打开门,示意阿花换好了药,可以进来了。 进去之后,方孝把藏在背后的右手拿出来。只见他手上拿着一支木簪子,簪头是一朵腊梅花的形状。簪子材质一般,价格不贵,倒是那朵花雕刻得栩栩如生。方孝刚才在街上看到,便买下来讨阿花欢心。 阿花展了笑颜,接过簪子拿在手中把玩,摩挲着簪头的腊梅花。方臻看在眼里,打算等阿花康复了,买一支腊梅花样式的珠钗送给她做礼物。 今日无事,方臻便在仁寿堂多待了一阵子,与方孝聊了些福寿斋的情况,以及店铺之后的规划。 临近晌午,方臻离开仁寿堂去街上吃了午饭。他想起已经有一阵子没去探望过上次蚀骨散中被烧伤的钟姓工匠,便买了些慰问品去了一趟。 经过两个月的休养,钟工匠的身体好了许多,能下地行走,能自行解决吃喝拉撒,只是动作相当迟缓,还得拄着拐。 他浑身烧伤面积过大,即使伤口都愈合了,皮肤也变得坑洼不平。身上还好说,脸上的伤没有衣服遮盖,显得狰狞恐怖,就连自家三个孩子,都怕他的样貌。 方臻人虽然太忙没时间过来,但该给的赔偿一分没少过,因此家里唯一的劳动力不能干活,他们这两个月以来,日子也还过得下去。 至于钟工匠的脸,方臻提议等他伤愈之后,可以请柳康宁来治,就算不能恢复如初,至少也会比现在这幅样子要强。只是柳大夫的药极为霸道,到时少不得要受罪。 比起受罪,钟工匠更担心钱的问题,方臻说如果他愿意治疗,钱算在自己头上。钟工匠没了后顾之忧,对治脸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与期待。 此外,钟家的女主人再一次拉着方臻询问,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要她的女儿。 什么时候,方臻都不打算要她的女儿,本来是想把这女孩介绍给李清胜和柳康宁抚养,但现在乱七八糟的事情忙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说这些私事。是以方臻搪塞了几句,便找借口离开了钟家。 下午,方臻便替方孝坐镇福寿斋,直到晚间打烊,他才准备回地宫。 想起方孝给阿花买的簪子,方臻回地宫之前去了趟市集,给安向晨买了新出的书籍,还有果干蜜饯。 没有方臻在身边,安向晨也过得很好,他今天仍旧是同方七在一块儿,上午听方七讲故事,下午便在方七和地宫守卫的陪同下,去地宫外透透气。中午的时候柳康宁来了一次,帮安向晨换了药,又应他的要求,给开了个安神的方子。 晚间方臻回来后,问起安向晨今天怎么样,安向晨三句话不离方七,惹得方臻醋性大发,勒令方七明天一天不许出现,他明天哪儿也不去,就陪在安向晨身边。 “你同他置气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他故事讲得好,又没有旁的心思。若是你以为,但凡是个会讲故事的我便跟着跑了,那满大街的说书先生,我岂不是挑都挑不过来。”安向晨笑方臻小心眼。 “那可不一定,当初我也是给你讲故事,你才慢慢接纳我的。”方臻帮安向晨换了药,蹲在地上双手虚环在安向晨大腿两侧,大脑袋往他腰上一拱,抱着人不肯撒手。 小虎瞧着有趣也来凑热闹,肚子被它爹霸占了,它就在身后捣乱,虎头拱在安向晨后腰上。 “你们不要闹了!”安向晨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被一人一虎折腾得没了脾气。小虎听不懂多少人话,安向晨决定还是先稳住方臻再说,“好好好,我知错了,旁人的故事哪有你的动听,何况旁人空有故事,却、却……” “却什么?”方臻仰头等着安向晨的下文。 “嗷呜?”小虎有样学样。 “噗,却没有你这副英俊皮囊,也不如你待我这般细致体贴,可满意了?”安向晨转身用食指抵住虎头,“你也是,你是最威风的山大王。” 这一招雨露均沾,叫父子两个都满意了,一个满脸喜色得意洋洋,一个高兴地把尾巴甩来甩去,看得安向晨直发笑。 许是柳康宁的安神药起了作用,又许是下午在山间漫步心情开阔,今晚安向晨睡得还算安稳,比昨夜发噩梦的次数少了许多,而且没有再被惊醒过。 第二天,方臻打定主意不肯出门,就要赖在安向晨身边,陪他看昨晚新买回来的书籍。 然而老天并没有给方臻这个机会,确切地说,是有人不想给方臻这个机会。 “方哥!” 两人才刚起床,方臻正打算帮安向晨换药,肩头的衣裳拉下了一半,程飞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连门都没敲。 “你干什么?”方臻立即用被子裹住安向晨,怕他被程飞带进来的冷风吹着。 “方哥,大事不好了!”程飞没理会方臻的怒气,满脸的焦急惊慌。 “出了什么事?”安向晨推了方臻一把,叫方臻赶紧问问情况,他在被子里自己把衣裳穿好。 “……”真要程飞说,他反倒支支吾吾起来,在方臻严厉地质问下,他只好直说,“你家昨夜失了火,眼下只剩了废墟一片。” “什么?!”方臻和安向晨异口同声道,语气中难掩惊讶。 “是蚀骨散,大火扑不灭,还险些搭进去几个人。城门未开,我是从城中密道来的,路上花了些时间,想必此时……应当不剩什么了。”程飞惭愧道。
第309章 欺人太甚(二更) “嘶~”安向晨因为太过激动猛地站起身,结果牵动肩上的伤,痛得他跌坐回床上。 方臻赶忙上前查看,确认伤口没出血,才放下心来。 程飞还在门边杵着,等着方臻与他一同回去看看。 “都怨我,若不是我放松了警惕,也不至于叫贼人烧了你家宅子。”程飞自责道。 “这怎么能怪你呢,谁能想到这些人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你知道是谁干的吗?”方臻眼里有寒霜。他猜测可能是银牙阁的再次打击报复,但他需要证据,不能因猜测冤枉了别人。 “是银牙阁的人。有了你们遇袭之事,这两日我便亲自在你家附近蹲守,谁知昨夜后半夜,果真来了一伙贼人,我想既然你们都不在家中,便先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何事,再行动手,谁知……” “谁知他们放了火?”方臻补充道,“所以你们就一直忙着救火,结果还是没救下来。” “正是如此,那伙贼人放了火便要跑,我与师弟兵分两路,我去救火,他去截人,可真到了火场我才发现,他们放的不是普通的火,而是那邪门至极的蚀骨散!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先行离开,将周围的百姓疏散去,再想办法控制火势。” 程飞把当时的情形告诉方臻,一来解释了为什么方臻家会焚烧殆尽,二来也说明了他之所以现在才来告知方臻的缘由,因为疏散百姓,控制火势,叫他没有时间离开,也分不出多余的精力与人手。 “就为了报复我,压根不管周围百姓的死活。呵,我还没来得及找他们算账,他们倒是迫不及待想送死了。”方臻起了杀心。 他原本想着,先等安向晨和阿花养好伤,他再想个法子对付银牙阁与水寿阁,现在好了,法子他不想想了,想什么法子,要什么合理合法手段,今晚,他就当一回催命鬼,看看谁玩得过谁。 “宅子烧了不打紧,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是莫要误伤了他人。”安向晨和方臻是一个想法。想当初他们在方家村,一开始也是一无所有,还不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房子没了,钱没了,大不了从头来过。 “二位高义,百姓并无伤亡,只是连累了左右两家邻居的屋宅也被烧毁,我已派人将他们妥善安置,只等之后重建即可。”程飞道,“师弟抓住了放火的贼人,我在来地宫之前,询问了一二,确是银牙阁无疑,只是蚀骨散,乃是董自强所赠。” “谢了。”方臻谢的是程飞帮助疏散百姓,为左邻右舍提供住处。 “无妨,此事是我的忽略,理应由我负责。”程飞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过他看着眼前不为所动的两人,觉得自己怎么比宅子的主人还要着急,“只是……方哥你不打算回去看看?” “烧都烧了,还看什么,一会儿还麻烦你领路,我去向邻居们道个歉,先把损失给人家赔了。”方臻表示无所谓,“你吃过早饭没,要不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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