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后,方臻没着急动,第一件事,便是观察四周的情况,看看是否有外人进入的痕迹。 确定家里一切正常,却十分安静,方臻想,可能是安向晨太累了,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他先去厨房放下食材,烧火熬了一点小米粥,等下两人可以先垫垫肚子。 他原以为,照他在厨房的动静,等粥煮好时,安向晨定然会被吵醒,然后寻着味来厨房,而且多半是像早晨那样,揉着惺忪睡眼,嘴巴无意识地微嘟着,只有鼻子不停地嗅着香味,可可爱爱。 方臻美滋滋地想象那个画面,带着笑意将粥盛了出来。结果两碗粥都装了碗,家里依然什么动静也没有。 这由不得方臻不多想,但方臻很确信,家里绝对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难道是安向晨自己觉得不安心,在他早上走后,干脆直接跑去密室里休息了? 他把粥碗用盘子盖好,去了趟主屋。推开门,朝着屏风那头望去,没有在床上见到安向晨的身影。 “向晨?”方臻叫了一声。 考虑到古代只能通过自然手段达到监听等效果,不能利用高科技时时监控,于是在当初设计屋子时,方臻把屋子的隔音做得不是很好,就是为了方便他躲进密室的时候,也能通过声音,准确判断地上面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他这一声询问,如果安向晨在密室里,照样听得见。 果然,在方臻叫出安向晨的名字后,安向晨便“凭空”出现在院子里,从门外进来。 “这么早回来,可是一切顺利?” “嗯,晚上还得出去一趟,这会儿没什么事了。”方臻拉着安向晨在桌边坐下,“怎么躲到密室里去了?” “昨夜实在困顿,不及细想,今早你一走,我便觉得不妥。你我已被通缉,说不准家宅附近也已被人暗中监视着,我怕不慎叫人在睡梦中捉了去,便干脆躲起来,你方才闹出动静,我还以为果真叫我猜中了呢。” “这倒不用担心,除了唐星那一伙人和大哥,别人不知道咱们会飞檐走壁,吴德泽的人还在城门口眼巴巴地等咱们自投罗网,以他的脑子,怎么可能想得到咱们已经进了城。”方臻跟安向晨说着话,去厨房把粥端来。 “听你这话,对吴大人似乎有新的看法?”安向晨听出端倪。 “那是,咱们之前都想多了,吴德泽跟毛永丰没什么特殊关系,纯粹是你太高看吴德泽了,别看他忠心耿耿,除了忠心,他也没太大的本事。” 两人边喝粥,方臻边把上午和李清胜的一番言谈告诉了安向晨,顺带将后来去见唐星以及明天才能见到镖人等也一并说了。 安向晨听罢,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在山上困扰他的问题,竟然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幸好那时候没有钻牛角尖,不然白白添了愁恼。 “既是如此,倒简单了。” “怎么说?”方臻看安向晨一副了然于胸的状态,就知道他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吴大人不看来人,只信证据,证据毛永丰给得,我们为什么给不得?” 他这么一说,方臻也隐约想到了什么,但方臻没有抢过话题,而是听他继续说。 安向晨放下勺子,给方臻分析起吴德泽下一步的行动,“据你昨日所见,染病之人的确大好了,那么吴大人定然会在这几日内,上奏圣上,阐明固城瘟疫基本平定,以安君心。” “嗯。” “奏章中,无非三件事,这第一件,便是疫病情形,第二件,表明功过是非,第三件,是你与镖人蓄意投毒,正在缉拿中。” “前两件事咱们没办法插手吧。”方臻一面听他讲,一面把粥喂给安向晨。边吃边说嘛,不然等说完,粥都凉了。 “不,只有第一件你我无法左右,后两件大有文章。”安向晨避开方臻喂过来的勺子,自己端起碗喝了一口粥。 待粥咽下去后,他接着说道,“吴大人听风即是雨,既然唐星那里已经找到镖人的家眷,便将他们与镖人一起,找个避开毛永丰的时候,统统带到吴大人面前去,叫他们陈述冤情。” “好主意,就该这样。”方臻就着安向晨的分析,掰着手指头制定起行动计划,“咱们分两拨,一拨救家眷,一拨把毛永丰的暗桩绑了,都扔到吴德泽面前去对峙,由不得他不信。” “如此一来,镖人与你我的清白可证,奏表中的功过是非,也可改写。若是吴德泽由此怀疑毛永丰嫁祸于你的居心,定然能追查下去……罢了,他也不是这等头脑灵光的,指望他,还不如交由五皇子去做文章。” 安向晨在得知吴德泽不经查证,轻信被胁迫镖人的证词后,对吴德泽的态度也是大有转变,不再是先前的一味尊敬,颇有些不以为意在里面。 “指望他,指望他柳大夫就不会被关进大牢了。”方臻嗤笑,“我知道怎么办了,这事儿后面的谋划少不了你,但前面绑人救人的事,就都交给我吧,你好好休息几天。” “嗯。”安向晨没有异议,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而且救人绑人这种事不是他的专长,他去了,方臻还得费心照顾他,他不是这种不知轻重凑热闹的人。 两人默默喝完了剩下的粥,安向晨忽然想起方臻刚开始跟他说过的话,现在没事,晚上还要出去。 “你晚上还要去何处?” “晚上去大牢,我跟大哥一块儿去,看看柳大夫怎么样了。”方臻把选择权交给安向晨。 一听是要和李清胜一起去,安向晨便打消了一同前往的念头。两个人被发现的几率要比三个人小,而且李清胜比他更迫切些,这时候他跟去,李清胜定然会不自在。 至于为什么李清胜还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去见柳康宁,不用方臻解释,安向晨便已然想通。府衙里的弯弯绕绕一样不少,李清胜身在其中,周旋于常、吴、毛三人之间,必然会有许多身不由己。 “大牢不比别处,你同大哥要多加小心,还有,代我向柳大夫问安。” “好。”方臻一一答应。
第276章 夜探大牢(二更) 当晚两人吃过饭,又逗着越发生龙活虎的虎崽玩了一阵的,看看天色,方臻便准备出发了。 他和李清胜约好在逸翠园附近见面,逸翠园离他家有段距离,抛去赶路的时间,差不多是该要出门的时候。 连茂县那样的地方方臻都安全回来了,在固城里,只要别单枪匹马跟千军万马对上,安向晨对于方臻是不怎么担心的。 两人作别后,方臻到达了约定的地点,并且见到了比他还早一步等在那里的李清胜。 “大哥,等多久了?吃饭了没?”方臻一见面便随口问道。不过多走几步,就看清了李清胜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上午的那套公服,而是和他一样的深色衣服,非常适合夜探。 “吃过了,叫了几个弟兄,去万香楼露了个面,万一今晚事有差池,他们几个也好给我作证。” 方臻走近了,闻到李清胜身上淡淡的酒味,就明白了李清胜所谓的作证,是指什么了。 “我只喝了一口,剩下的都趁他们不注意,倒在了衣服上,然后装醉叫人把我抬回家去,绝对不会影响这次行动。”李清胜怕方臻误会,特意解释道。 “这我当然信。”对于李清胜身上的酒味,方臻没多说什么,和他商量起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我有两个方案,你看看选哪一个。第一个是让牢里的人都睡过去,第二个是暴力进入,直接打晕狱卒。” “打晕狱卒?”李清胜表示不解,这样一来,岂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有人进过牢房吗,方臻怎么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选第二个吧,咱们现在就需要给毛永丰一点刺激。”方臻摩拳擦掌。 “刺激他做什么,嫌他还不够折腾?” “啊,就是嫌他不够折腾。”方臻给李清胜分析眼下的情况,“我跟向晨都商量好了,这事儿我下次再给你详细说,就听我的吧。” 李清胜心有疑虑,但想想跟他说这些话的人是方臻,便下定了决心,要按照方臻的计划来,“好,便听你的。” 见李清胜这么信任自己,方臻当然开心,两人赶往大牢的路上,方臻让李清胜跟他讲了下大牢的具体分布情况,以及狱卒人手配置。 听完,方臻也没给个明确的说法,就说要李清胜跟着他,到时候见到醒着的,一律打晕就是。 李清胜怀着满肚子的疑问,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方臻来到了府衙大牢处。 府衙大牢虽在府衙的范围内,但由于牢狱的特殊性,与公堂和常知府的住处相隔有段距离,中间还有两堵院墙拦着,因此在上次的蚀骨散事件中,并没有受到波及。 此时的府衙仍在重建中,原本按照迫切程度,这个时候,府衙的修建应当已经过半,而且是时候去带第三批服劳役的男丁前来。 只是没想到中途出了瘟疫,导致衙门不敢去接新的男丁入城,生怕让染病的人混进来,而这些原本工期快满的人,也不好将他们在这当口放出城去,到时候路上染了病,还得接回固城东山头来治。 出于这样的考量,常文光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让这些人暂时留在城中最为稳妥,至于府衙重建,叫衙役们不再催促,让他们慢慢修,有个事干,总比圈禁一批闲人要好,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想多了,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 当然,拖延工期对这些男丁来说,并不意味着每天的担子变轻松了,而是意味着,他们身上带的盘缠钱,要不够用了。 关于盘缠这一点,在去年方臻服劳役时,有过深切的体会。服徭役官府不管吃只管住,每天的饭钱要自己出,百姓没钱,带的盘缠少,能吃的东西也就只有稀粥煮菜,还要咬紧牙关坚持一个月,再多,他们是一分也没有了。 这些常文光也想到了,他从商会那里要到了一笔捐款,这些滞留在城中的修筑府衙的男丁,在工期做满之后,多出来的那些时日的饭钱,就从这笔捐款中出。虽然吃的还和以前一样,至少饿不死。 男丁们原本对延长工期一事怨声载道,但在衙门给出这样的解决方案后,都平静下来。 对他们来说,现在寒冬腊月的,回到家里反而不事生产干耗粮食,在这儿干活,每天干的活少了,吃的饭却没少,多出来的那些天不花钱就有饭吃,不用吃家里的粮食,因此都很满意目前的安排。 方臻二人来到正在修建中的府衙时,这些男丁全都歇下了,方臻疑惑,李清胜这才有了上面这一段解释。 “衙门人手不足,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分出了一些人,看管这些来服役的男丁。”李清胜边解释,两人边离开前院朝后面的大牢走。 这里还不到大牢附近,要是被察觉,会有麻烦。方臻的意思是,只要整个大牢的狱卒没人出去报信就行,前面这些还是不要惊动了,免得衙役不在,有不安分的男丁趁机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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