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我之前跟你们说我住在哪个村?你们又是怎么认识我娘亲的?” “……”无赖们互相看看对方,其中一个咬牙道,“反正就、就海边的村子,你们海边村子那么多,我们怎么记得住!” “大人。”方臻这次不再多说,县令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方臻刚进公堂时说过,他和安向晨是东边来的,而不是南边来的,东边,不靠海,哪里来的海边渔村。凭这一点,能证明他们和这伙无赖根本不认识,很可能就是在胡乱攀咬。 方臻要是将话明说了,他不是来自海边,那无赖们还能反击,说他是故意编个假身份骗他们,但他什么话都不说,他们便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不敢贸然辩驳,生怕多说多错。 “大人,您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孙贵不甘示弱。 “大人,我看这几人面相凶恶,在本县也不是什么好人吧,他们的话又能信几分呢?”方臻瞥了孙贵一眼,“大人,您不能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啊!” 孙贵要是有胡子,这会儿能翘上天,这方臻歪理不少,竟然还学他说话! “大人,福寿斋的掌柜不知去向,我们只带了个孩子回来。”孙贵没来得及说什么实质内容,派出去的衙役就回来了。 来人正是方孝,他这几天跟着方臻二人来了环山县,主要的任务就是在两人不在的时候帮忙照顾虎崽,这会儿衙役没找到秀姑,福寿斋里只有他一个人,只能把他带了过来。 “你是何人?” “回、回县太、县令大老爷,俺是方方方孝。”方孝这是第一次进衙门,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他在屋里正陪着虎崽玩呢,就被衙役叫了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和福寿斋的方掌柜,是什么关系?” 方孝将自己与方臻的渊源据实说了一遍,县令听罢,觉得他勉强也能算得上是个人证。 “小子,就是这两个人,偷了你东家的秘方,你快瞧瞧!”孙贵抓紧时机开始泼脏水,企图让方孝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方孝,不认识我了?”谁知方臻不理会孙贵,只冲方孝笑着张开双臂。 方孝还没来得及因为孙贵的话对眼前这人生气,就见他似乎是要拥抱自己。 “是啊方孝,还有我呢,小风叔,你不记得了?”安向晨从方臻肩头处冒出个脑袋,旁人看不出,从方孝的角度看去,就像是安向晨倚靠在方臻的肩头上。 他们两个的脸虽有变化,但此时的眼神太过熟悉,还有这种亲密的举动,两个男人间的,电光火石之间,方孝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叔!”方孝仍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了这两人是谁,心里便有了底,并且配合地扑进了方臻的怀抱。 孙贵当即傻眼,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还能认上亲戚?不是说是东边来的外人,这又是耍什么花招! “大胆,你们竟敢当着大人的面故弄玄虚,这小子分明就不认识你们,你们使的什么手段?”孙贵不信有这么巧的事,这一定是方臻的诡计,说不定用了什么方法,暗示这叫方孝的小子听他们的话。 “孙掌柜,你不要血口喷人!大人明察秋毫,难道整个公堂上就你长眼睛了?” “你!” “我什么我。”方臻冲孙贵翻个大白眼,随后对着县令道,“大人,确实巧了,上次方掌柜来找我买秘方的时候,这孩子也在场,我哥俩还请他吃了一顿好的,你让他自己说,是不是我跟你小风叔,几天前写信说要来,昨天才刚到。” 方臻把话都说完了,方孝只需要配合他点头称是即可。 有了福寿斋的证人作证,这些无赖的污蔑自然做不得数,但这不代表他们的罪责就能逃过去了,既然早有秀姑报案在前,刚才他们又亲口承认偷了福寿斋的秘方,那么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就容不得他们不供认。 孙贵一看情况有变,也顾不得这是在公堂之上,赶在这帮无赖指认他之前,冲着县令颤声道,“大人,且听小民一言!” “你有何话要说?”县令见他神色有异,便先放过无赖,转而问他道。 “我水寿阁做的是正经买卖,贵公子也曾去过的,保证绝无问题,这群泼皮惯会攀咬人,求大人明鉴。” 孙贵这句话的重点这哪儿,有心之人一耳朵就能听出,攀咬是其次,重点在于指出范鹏曾去过水寿阁。 县令爱子心切无人不知,当初范鹏执意要娶万莹莹,就以县令的妥协告终,这厢孙贵特意点出范鹏,就是为了给县令心里留个影儿。不管范鹏参没参与这件事,和水寿阁到底有什么样的牵扯,县令都要掂量几分。 “嗯,你所言的确不无道理。”县令果然犹豫起来,“这伙贼人既然能攀咬污蔑王大锤,自然也能攀咬你,此事本官还需仔细查证,来人,先将贼人带下去,押进大牢,容后再审。” “大人英明。”孙贵朗声赞颂道。 方臻也不恼,只问自己和义弟什么时候能走。 方臻和孙贵的冲突前面已经有了判决,和无赖们之间也证实是误会,案子基本清楚了,县令将先前责令方臻去别处贩卖以及赔偿药费的决定重申一遍,便宣布退堂。 这一趟孙贵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忙活了半天,方臻却依旧安然无恙。虽说那帮无赖是如他所愿被抓进了大牢,再难找他索要银钱,可万一县令为了确保范鹏与此事无关,对着他们严刑拷打逼问,再把自己供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闹这么一出,精明的同行们早就看清了形势,纷纷围在衙门口等待时机,只等方臻一出来,就抢先出手买断大福团的秘方。 孙贵反应也不慢,方臻刚转身,一只脚都没踏出公堂的门槛,就被他一把拽住,“你等等,你出去要做什么?” “你觉得呢孙掌柜?”方臻似笑非笑,掸开孙贵拽着他衣服的手,冲安向晨做了个拿来的动作,安向晨便卸下背上的包袱,从中取出一沓纸张,只见上面全是大福团的秘方。 孙贵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着,孙掌柜,来一张?”方臻抽出一张在孙贵面前晃。 “不用了。”孙贵皮笑肉不笑,“全给我吧。” “全部?”方臻掏掏耳朵,“我没听错吧孙掌柜,你要全部?我可是有一张卖一张的钱,你别是想错了,以为一张的价钱,就能买我全部的纸吧?” 孙贵面色铁青,虽然早就知道方臻等着他上钩,但还是抱有了侥幸心理,或许不是一张张收钱,然而方臻的话彻底让他放弃幻想。 可是他能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火坑,然后自己跳下去。 他在大福团上付出的沉没成本太大了,那帮无赖从他这里要了不少,还有奶商那里也是花了心思和大价钱,况且主子那头必须要有个交代,他不想忙活了这么久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便宜了别人。 “我要全部。”孙贵恨方臻恨得咬牙切齿,连福寿斋的掌柜都乖乖失踪了,老天都在帮他,却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跟他作对,他恨不能将方臻喝血吃肉,“不过你得给我立个字据,这秘方我全买了,你要是再敢卖给第二个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好说好说,只要价格到位,我们做生意都要讲诚信。”方臻拍着胸脯保证。 “那你要多少?”孙贵撇开头,他怕再看方臻那张笑脸,会忍不住一拳打上去。 “不贵不贵,你听我给你算啊。”方臻说着,安向晨便配合地拿出算盘在一旁辅助计算,“这秘方本身值一百两,你买了我的秘方做一个大福团能挣十两,一天怎么着能做十个吧,还要算上我不能再卖给别人带来的损失费……” “大哥,一张五百两,咱手里一共有一百张,也就是……”安向晨拨弄着算盘,朝孙贵伸出手,“孙掌柜,一共是五万两白银。” “什么?!五万两?”孙贵一听差点没厥过去,这哪里是做生意,这是明抢啊,山里的土匪都没你们能抢啊! “啊,是啊,五万两,这我还给你抹了零头呢,你要是不乐意,就拉倒吧。”方臻一脸五万两我都是亏本让给你的表情。 孙贵扶住门边的柱子,冲着方臻摆摆手,要花五万两,不如杀了他。 “诶孙掌柜,别走啊,咱们再商量商量嘛。”方臻压根没打算要孙贵五万两,说出这个数也只是让后面的价格更好接受,只要有对比,人的心理预期就会降低,“这样吧,我哥俩急着用钱,给你五千两好了。” 五千两勉强还在孙贵的接受范围之内,但这五千两花出去,他的家底可就不剩多少了,万一水寿阁有个变动,只怕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二千五百两。不能再少了,一口价,你要是不买,门口有的是人等着要,我一张张卖都能卖出这个价。”方臻把底价告诉孙贵,如果孙贵不肯出手,他也不打算再降。 “好。”孙贵咬碎牙往肚子里吞,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眼角还有泪花,被挤在眼周的褶子里,显然是悲痛到了极点。 “好嘞,那咱走着?”方臻给自己鼓了个掌,也不管孙贵在后头是什么反应,带着安向晨熟门熟路朝水寿阁走去。
第164章 交易(二更) 退堂之后,方孝就在方臻的授意下回了福寿斋,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行动,并且双方还假模假样地关于方掌柜什么时候才能回环山县一事,瞎掰扯了一番,让这场戏看上去更加真实可信。 嘴上说着去水寿阁,真到了门口,方臻反而不进去了,而是选择了就近的一家小店,叫了两杯清茶几样小菜,和安向晨坐下来边歇息边吃。 去了趟衙门耗去不少时间,虽说上公堂不用下跪,但一站两三个时辰,也说不上多轻松。 “王大锤,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孙贵跟着进店坐下,不明白方臻又要耍什么花招。 “没什么,就是走累了。”方臻没骨头一样往桌子上一趴,“孙掌柜,我哥俩都是粗人,你要立什劳子字据就去准备,我哥俩在这儿等着。” “你就不怕我在字据上做手脚?”孙贵试探,要是方臻说自己不识字,那就好办了。 “我又不是没长眼睛,你敢瞎写,我就敢撕,买卖不成仁义也别要了,谁怕谁啊。”方臻摆弄着桌上的茶碗,“要说做手脚,孙掌柜,你不是还想着上午那一出吧?” “没有!”孙贵连忙否认,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坦诚自己亲眼见了方臻撂倒八个壮汉,哪里还敢再自讨苦吃,并且极力劝说方臻这次去了水寿阁,他保证好好招待他们。 孙贵先前态度恶劣,这下突然好声好气地商量起来,要说心里没鬼谁能信? 方臻又不是傻的,上一次孙贵低估了他的战斗力,才用了打手,这次再进了水寿阁,保不齐对方就要考虑蒙汗药或者迷香了,他吃饱了撑的才会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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