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个,你知咋啦?”秀姑从手巾里抬起脸,吃惊地望向方臻。 “不难猜,肯定是那伙人中的其中一个说肚子疼,小二哥就跑去看,那些人不依不饶,非说要吃死人了什么的,小二哥被缠住不让走,帮厨的三儿就放下手里的活跑去前厅看,结果那群人闹得凶,三儿没办法,就去后厨找你,要你拿个主意。” “对个,就是哩!”秀姑忙不迭猛点头,方臻猜的分毫不差。 “他们人不算多,却将菜单上的吃食点了遍,且不止一份,想必当时秀姑嫂子和三儿正在后厨备菜,前厅一出事,那打蛋机正放在奶桶中也顾不得了,三儿这一叫,你二人便都去了前厅。”安向晨将后面的事情续上。 方立一家现在没空注意其他,只有方臻听安向晨说话时,全副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人还是那个人,但近两个月的森林生活,历练和直面生死的挑战,让他洗去了身上最后一丝愁苦的气息,整个人更加的拥有朝气,也更加的挺拔。这种变化在离开森林环境后,便变得明显起来。 如果说之前的安向晨还是一棵嫩竹,现在他便接近于一棵松,不仅更加坚韧勇敢,也愈加的沉稳有魄力。 先前的他只是典型的上层文人雅士,此时的他,便是有儒将之风。 福寿斋没了就没了,他们有的是能力东山再起,和眼前近乎脱胎换骨的心上人比起来,那些都不值一提。 因此即便秀姑还满脸泪水,方立还垂头丧气,方臻却在当下望着安向晨弯起了嘴角,像是遇到了什么喜事,也像是见到了珍宝。 安向晨自然无法忽略方臻的眼神,他看进他的眼里,一时间有些怔愣,起先没明白方臻为何突然对着他露出这般温柔笑意,仔细回想自己方才的话,似乎毫无值得惊异之处。 “他们势众且不饶人,自是有办法绊住你三人的脚步,这便叫人有了可乘之机,他们中一两个溜去后厨,偷了咱们的打蛋器,得手后这些人便一哄而散……” 安向晨说着说着忽然福至心灵,想通了方臻为何那般笑着望向自己,这与他口中的话无关,只与他有关。他脸上腾起红云,再往下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愤愤地瞪着方臻,眼睛又湿又润,继而自己也忍不住笑意,撇开视线眉眼弯弯。 “就是哩,你两个都说对个!”秀姑激动地站起来,横挡在两人之间。 情人间的小暧昧她自然是毫无察觉的,只为着两位东家的推理能力所惊叹。 “嗷呜。”虎崽也跟着凑热闹叫了一嗓子,从方臻的衣领处钻出来,头上的绒毛乱糟糟的。 “呀!”秀姑刚才只顾着哭诉她看丢了福寿斋,这会儿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方臻怀里那个大疙瘩,竟然是一只虎崽! “东家你这……”秀姑理所当然被虎崽吸引了注意力,毕竟老虎不常见,可爱的虎崽更是没见过。 “是我们在山里捡的,当儿子养,大名叫方啸风,小名叫小风。”方臻将虎崽拎起来,抓着它的两只前爪朝秀姑拜了拜,“快说,婶婶好。” “嗷呜~”虎崽不喜欢这个姿势,扭动着让方臻托住屁股抱着它。 秀姑起先还不敢,见它实在太可爱,看上去又没有任何杀伤力,这才小心地摸了虎头,笑得合不拢嘴,一时竟然忘了自己是来跟方臻谈正事的。 方立也在发现虎崽之后凑上前来,夫妻俩惊奇地打量着这只虎崽,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虎崽不明所以,先是仰头看了看方臻,发现它爹完全没有阻止这两个人的迹象,便好奇地和他们大眼瞪小眼,顺便歪了一下脑袋。 “这,心疼个哩!”秀姑恨不能将虎崽抱到自己怀中,但好歹理智还在,没有上手。 两人也没想到自家儿子还有这等作用,早知道就早些把它薅出来,也免得听秀姑哭了那么久。 主要是秀姑一向以干练女人的形象示人,这厢突然痛哭流涕,实在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只能说明这次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你看这不是没事嘛嫂子,就一家店而已,倒了咱们再开新的。”方臻把虎崽递给秀姑,“正好我跟向晨入秋就要去固城,这铺子正愁怎么处理呢,你们要是想要,BaN我再买回来,就当送你们的礼物,多谢你们之前对向晨的照顾。” “这……”秀姑当然知道方臻说的照顾是什么时候,“都过去个,俺娃跟东家婆学字,俺就只能给顿饭,是俺占便宜哩。” “那不一样。”方臻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讨论,“现在机器和配料你们也都清楚,你们真想继续做生意,实在不行就当我借你们钱,那铺子买下来不贵,你们只要好好干,还清房费不是难事。” “是啊,凭嫂子的手艺,在县里也难找到第二人与你匹敌。”安向晨跟着鼓励秀姑,“不过我只有一事不明,不知是何人搞垮了我福寿斋,我们也好心下有个计较。” 方臻和安向晨一人一句秀姑愣是没找到机会插嘴,听到这儿,她才觉得方臻二人对这件事情的理解好像有些出入,“俺不知个。” “不知道?”这倒是叫方臻有些意外,他以为能让秀姑走投无路,那就是想尽了办法的,怎么会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被打垮了。 “既是偷了打蛋器,总该尝试一二,怎会一点风声也无?”安向晨也感到奇怪,“想来是我想岔了,嫂子可否将此后之事相告?” “嗯哩,你两个说对个,那帮子人缠住俺三个偷进后厨拿走一个打蛋器,得手就都走哩。俺进去一看才发现上当啦,赶紧就拿着你给俺的什么合同报官哩。” 秀姑随身还带着那份劳动合同,她记着方臻当日说过的话,签了这个合同,如果以后有问题,可以找县令解决,于是她就带着合同去了县衙。 可谁知那县令看了合同,说这是她和方臻之间的事,与旁人没有关系,让她不要拿着假的证供来衙门胡搅蛮缠。 秀姑也没想到这个什么合同原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只是方臻给她的保障,而非万能的。 好在县令没有懒政,说要是秀姑三人能描述出那伙人的样貌特征,倒是可以由衙门出面将人带回来,双方对簿公堂再行判断。 于是他们便根据情形描述了一番,随后县令便派了衙役出去找人,秀姑等人也跟着急急忙忙上街寻找,可想而知,那些人是不会再露面了。 这边没有收获,生意还得照做,之后两天倒是消停,既没听说谁家做出大福团,官府那边也没有新的消息,谁成想三日后,问题来了。 “那卖奶子商,以前都好好个,那天偏说以后不给俺家卖奶哩。”秀姑一想到这件事还是很气,“俺问个,他说奶子让别个高价定啦,以后只卖那家,俺家莫份哩。” 方臻和安向晨对望一眼,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原来不是被偷盗之人直接打垮,而是断了他们的原料,只怕下一步就是等福寿斋的存货全部清空,然后才会低调出现。 这期间必然也要些日子,足够他们将那打蛋器反复研究并找人新做,到那时,就算方臻找上门去,他们也可推说是自己研发,死不认账,方臻就会拿他没办法。 况且断了奶源,福寿斋也没有办法和他们打持久战,最后输的肯定还是方臻。 只怕对方来头不小,不然方臻要是咬咬牙出比他更高的奶价,或者和奶商协商再进几头奶牛,奶商必然会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与方臻的重新合作。既然他们能出这一招,只怕这奶商早就叫他们拿捏住了。 不过想到这儿,方臻想起万福楼的产业链生产模式,尽管不知道万福楼老板搞这一条产业链的具体考量是什么,但用在福寿斋的西点生意上,似乎也是可行的,从源头就把握在自己手里,就是好过受制于人。 方臻想,到时候在固城重开一家福寿斋,可以试试这条路子,就是不知道奶牛好不好养,还有工人等一系列考虑因素,总之要形成成熟的运作,也是有的头疼。
第158章 休整(二更)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奶商那边欺软怕硬,你再求他也没用。”方臻安慰秀姑。 想来秀姑肯定也动过高价买牛奶的念头,但一旦成本过大导致亏本,后果就不是她能承担的了,她做不了这个主,所以才会赶回方家村想赶紧找方臻解决问题。 谁知方臻迟迟不归,店里的生意做不下去,只能先遣散了两位帮工村民,然后将铺子关起来。 这一拖就是半个月,秀姑干脆留在家里帮着丈夫下地干活,心里头的负担倒是一日比一日重,要是方臻再不回来,只怕她都要托人进山去寻了。 “俺……”能说能做的秀姑都已经交代过了,她也无能为力,只看现在方臻要做什么决定。 “放心吧嫂子,这事儿不怪你,我们也确实不放在心上。”方臻一边说着一边把虎崽放进盆里,然后开始整理背包。 这就明显是送客的意思了,两人看上去精神确实有些疲惫,方立和秀姑都是有眼色的,一看这架势,便也准备起身告辞。既然方臻二人是真的不在乎不着急,还打算先好好休息再说,他们也没道理替东家着急。 “这样吧,我跟向晨去固城是板上钉钉,福寿斋要是想重新在环山县再做大福团估计也难,你们考虑一下,要是跟着我们去固城,咱们就再开一家福寿斋,做大做强,要是你们打算留在方家村,就当福寿斋是个梦,过去就过去了,行吧?” 这是方臻之前就考虑好的事情,只是当初想着等快走的时候再提,一来让方立一家看到前景未来,二来也是怕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既然变化已经出现,不如就顺便说出来,让他们多些时间考虑。 至于具体的细节,等秀姑他们答应了再聊不迟,否则现在一股脑说出来,都是浪费口舌。 “行哩,那你两个忙,俺们先回啦。”方立拉着秀姑的手出了门。去固城是件大事,肯定不会一两天就下定决心,所以他们也没说再上门的时间。 “嗯,慢走。”方臻伸了个大懒腰,看着盆里的虎崽,才想起另一件事,连忙追上方立,“对了立哥,我们刚回来也没个火,方便的话能帮我们烧两锅热水吗,我一会儿过去取。” “成哩,俺回去就烧上。”方立痛快答应,两锅热水,实在是芝麻谷子大小的事。 安慰方立夫妻俩是一说,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该生气的还得生气,毕竟福寿斋他们投入不小,即使他们之前已经回本并小赚了一笔,但被人偷了打蛋器还切断原料供应,导致之后都没办法在县里继续做这门生意了,实在是可恶至极。 他们当初为了开福寿斋,又是研究怎么做又是研究打蛋器的,都是他们的心血,现在却轻易就被别人剽窃了果实,换做是谁都难以咽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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