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不可避免的愣住了。 他刚起床就被小凯拉来了这里,头发乱糟糟,衣服也还没换。 虽然他看不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但想也知道穿着睡衣披着头纱的自己,模样一定相当怪异。 林语的表情十分不自然,刚要伸手将头发上的东西摘下,却听小凯带着哭腔委屈地说:“妈妈不要摘下来好不好?这是我的家庭作业。” 林语并不相信,有什么家庭作业是要戴头纱的。 “老师说,这次的画画主题是婚礼,可是爸爸妈妈结婚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妈妈,你可不可以帮帮我,让我知道婚礼是什么样子的?” 话音一落,不止林语,就连杜莫谦也愣住了。 他一大早就被小凯忽悠了起来换上一身西装礼服,甚至端正的打了领结,之后,又听他让管家突然去买什么头纱。 杜莫谦向来对小凯有求必应,也猜到了这可能是他的家庭作业,然却怎么也想不到,他拿来的那片头纱,最后会披在林语的身上。 杜莫谦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眼前的景象显然和婚礼现场相去甚远。 林语身上那件可爱的卡通睡衣也跟婚纱半点沾不到边。 但此时他的心里,竟隐隐期待着这是一场真正的婚礼。 然而,比起男人此时内心的汹涌澎湃,林语的心情却相当的难以言喻。 他将小凯放下地面,出于本能的想要拒绝他荒谬的请求。 当小凯牵起他与杜莫谦的手掌彼此交握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想要立马挣开,却被男人紧握着不放。 林语不可思议的抬起头,表情看着有点生气。 小孩子不懂事,难道他也要跟着胡闹吗? 杜莫谦却无视了他对自己的无声质问,坦坦荡荡的与他对视,紧握着他的手背,眼底的深情都快要溢出来,看的林语心里发慌。 “现在,你们两个正式成为夫妻,可以亲吻对方啦!” 小凯骗了林语,自己曾经将自己父母结婚时的录像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已经接近滚瓜烂熟。 所以,他很清楚婚礼的流程是什么,理所当然的宣布道。 听到这一句,林语再想淡定也已经不能了。 表情尴尬的不行,手上也挣扎的更大力。 却在这时,愕然瞧见杜莫谦居然握着他的手臂上前一步。 此时此刻,男人那张俊美的混血面容就在他眼前,只需稍一弯腰,就能像小凯期许中的那样吻上自己。 林语彻底慌了。 担心对方真的要假戏真做,连忙一脸惊慌的将正要俯身亲吻自己的男人推开,摘掉头纱之后,一路狂奔着向门外跑去。 杜莫谦望着被人丢在地上的那片白纱,内心前所未有的失落。 林语的仓皇而逃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心里仍然存有一丝侥幸,希望能够借此机会真的亲吻他一次。 如今希望落空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爸爸,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惹得妈妈这么生气呀,连亲一下都不愿意。” 小凯弯腰捡起地上的头纱,上前几步,将它塞到了杜莫谦的手里,学着大人模样摇头叹气: “小凯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自己加油吧。” 男人怔怔地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过了许久,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沉默着转身离去。 - 初春的天气,室内外温差很大。 林语只穿了身单薄的睡衣,匆忙跑到后院之后,走到勉强能遮风避雨的凉亭内坐下,抱着身体直打哆嗦。 如果他刚才不将人推开,杜莫谦是真的会亲吻自己吗? 想到这种可能,更是恨不得再也不要回去面对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才好。 林语还是想不明白。 杜莫谦为何会对自己如此执着? 难道是他对小凯无底线的纵容让男人产生了错觉,认为他有可能变成小凯真正的“妈妈”? 那天在餐厅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他。 自己究竟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对方对自己彻底死心呢? 林语无力的依靠在一旁的亭柱上,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凉风不断穿透着他的身体。 正当林语瑟瑟颤抖之际,肩上突然多了一件不属于他的西装外套。 闻到衣服上一丝熟悉的男士香水味,林语浑身一激灵。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西服的主人是谁,此刻也因为刚才房中发生的事脸色变得惨白。 “小凯的领养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了,最晚下个月,他将成为我真正的儿子。” 杜莫谦沉声说完这一句。 林语似乎已经猜到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不可避免的想要逃避。 然而却在他正要起身时,却猝不及防被人从身后抱住。 “林语,我可以真诚的问你一句,你愿意和我一起抚养他吗?”男人分外低沉的嗓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向来克己守礼的他,也是除了那天在山上以外,第一次这般亲密的将人拥在怀里。 杜莫谦的这句话与求婚无异。 他想让林语嫁给自己,成为自己法律上承认的另一半,共同抚养小凯。 这些话敢对叶梦洲说,敢对方慕白说,甚至敢对自己的叔叔说,但唯独不敢对林语说,因为他怕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此时此刻,他也明知道眼下的场合不对,时机也不对。 甚至还没说出口时,就早已预料到自己会被拒绝。 可是他无法再等下去了。 “我说过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但现在不行了了。叶梦茵因涉嫌非法交易成了众矢之的,当年撞了梦洲母亲的人也去了警局自首,说是受叶梦茵指使,这几项罪名加在一起,她就是有通天的手段也无法翻身了。” 男人眼神落寞:“我知道等所有事情结束,等一切尘埃落定,那个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接你回去,到那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只会变得越来越远。” 杜莫谦语调急促而又诚恳的对他说完,声音里夹杂着不可掩饰的慌乱。 因为他没有安全感,害怕林语随时会被别人带走。 “林语,我们现在就到一个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登记结婚好不好?从今往后,你、我、还有小凯,我们一起生活,再也不分开。” 杜莫谦说的越来越不像话。 自己也知道这听着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林语的无声沉默,更是让他心里仅存的希望一点一点破裂。 可是他依然心有不甘。 杜莫谦默默收紧了手臂,天真的以为这样,眼前的人就不会离开自己。 “林语,你为什么不可以喜欢我?我一直都觉得你对梦洲的喜欢毫无道理,所以一开始才会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我,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让我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然而,当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林语却更加沉默了。 是啊。 他到底喜欢叶梦洲什么? 又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他? 难道自己要告诉他,他不应该喜欢自己,而应该跟他一样喜欢叶梦洲才对吗? 难道要告诉他,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叶梦洲这个人,只是单纯的想要攻略他而已吗? 他不能,也不敢说。 一段漫长的沉默过后。 林语非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淡定反问:“那你能告诉我,你喜欢我那一点吗?” 杜莫谦似乎被问住了,怔怔地不说话。 林语笑了:“你看,你也说不出来对不对?” 他慢慢挣脱了男人对自己的束缚,却并不急着第一时间离开,而是转过身去坦然的面对着他: “你自己也说了,感情的事就是这么没有道理,我就是喜欢梦洲,换成别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行,你也明明知道我对他的喜欢,为什么还觉得我有可能会答应你刚才那么莫名其妙的话?” 为了让男人彻底死心,为了不让他再对自己抱有一丝一毫的念想,林语毫不留情的告诉他: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那就是梦洲,就算要结婚,也只会跟他。” 林语说完便转身离开,不带半点留恋。 杜莫谦这次并没有追上去。 望着林语渐行渐远的背影,像是丢了魂一般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心里反复思考着对方刚才的问题。 自己喜欢他怎么会毫无理由? 也许,一开始对他的好感只是因为小凯把他错认成了妈妈。 但到了后来,那人无意识的“投怀送抱”,借着满足小凯愿望名义的借位吻,以及他和小凯像真正的亲人般相处的美好画面,无一不让他沉寂了近三十年的心逐渐沦陷。 自己之所以会把他的一切行为误解为是对自己有意,难道不是因为早就发觉到自己喜欢上他了吗? 否则的话,又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这些是他早就想对那个人说的话。 但刚才为什么没有勇气说出口? 是知道自己就算说了这些还是依然会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还是他该死的自尊心在作祟,想为已经卑微到骨子里的自己挽回仅存的一丝颜面? 可是失去了那个人,他要这颜面又有何用? 如今才彻底醒悟过来的男人,却因为内心遭受了重创,早已丧失了将人追回的勇气。 杜莫谦失魂而又落魄的背影,在渐沉的暮色下显得凄凉而又无助。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脆弱的一个人。 被反复拒绝后的他已经被伤的千疮百孔,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 只好选择了逃避,离开了这个满是痛苦的伤心地。 - 林语回到房间之后锁了门。 终于鼓起勇气拒绝了杜莫谦,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 林语在杜家已经待了半个月有余,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有关叶氏集团的流言蜚语。 如果真像杜莫谦刚才所说的那样,叶梦洲应该早就来接自己回去了才对,可是为什么迟迟没有消息呢? 林语拿起手机,查看起最近的新闻报道。 叶梦茵因涉嫌蓄意杀人,已经被警方带走拘禁了起来。 现在叶氏集团群龙无首,而叶梦茵的母亲早便去了国外隐居,身为叶家独子的叶梦洲理所当然的继承了原本属于叶梦茵的所有地位与权利。 看完这些的林语,心中坚信自己一定不久便能离开这里。 然而接连又等了足足两天,才终于等来了一丝动静。 傍晚时分,暮色渐起。 一长排豪华的商务轿车停在了杜莫谦的别墅门前。 林语在听到车声的第一时间便朝窗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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