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麟看出他表情的不自然,便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欲言又止的问他:“小语,你除了父母和哥哥以外,还有其他的亲人吗?” 林语短暂思考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那你从小到大,有在国外生活过吗?” 林语再次摇头。 杜麟的问题接二连三的被否认,也让他心里希望的火苗渐渐燃烧殆尽。 怕自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面对一个和自己深爱之人如此相似的脸庞会胡言乱语,又或是做出一些不像话的事。 杜麟叮嘱林语好好休息之后,便匆忙起身离开了加护病房。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在走廊尽头,杜麟手下的几名保镖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却依然誓死守着门口不让想要贸然闯入的男人进来。 杜麟踱步上前在门口处停下,抬手示意属下停止打斗。 似笑非笑的望着对面之人道:“好多年没见了,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叶梦洲在见到杜麟的瞬间,渐渐敛起了脸上的暴戾。 冲他微微一颔首之后,便要再次强行往里走去。 杜麟抬手捉住他的小臂将人拦下,手劲竟与擅长搏斗的叶梦洲不相上下。 “小语现在受了伤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你还是别去打扰他静养了,赶紧离开吧。” 叶梦洲当然不愿意。 他今天来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带林语回家。 杜麟看出他的倔强,沉默半晌便又改了主意,将人领到了林语的病房门前。 隔着一道透明玻璃,叶梦洲在见到脑袋上缠了一圈厚厚绷带的人时,忍不住想要破门而入,却又被杜麟拦住: “小语受伤是因为你,你觉得他现在会想见到你吗?” 闻言,叶梦洲不由得身形一滞。 他发现林语带着009 离家出走之后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却四处找不见他的踪影。 最后,竟然是在某家医院的住院名单上发现了他。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大概猜到了是跟前些日子叶梦茵遭遇车祸的事情有关。 所以,他这么迫切的想要见到林语,也是急于要个答案。 杜麟面无表情的对他道:“你要是想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小语为什么会受伤,我又是怎么把他救出来的,就跟我来。” 叶梦洲又深深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熟睡的人,在门外驻足许久,才转过身去,和杜麟一起来到了医院外的操场。 叶梦洲虽然和杜莫谦的叔叔只见过一两面,但总听好友提起这个充满神秘感的人。 他在国外久居了二十多年,为何会在一夜之间突然回国? 而他和林语,又是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不急,我一个一个说。” 两人并排往前行进。 杜麟虽然右脚踝早年受了伤,但如果慢步行走并看不太出来,姿势与常人无异: “我之前虽然一直待在国外,但对国内的新闻知道的也不少,你和莫谦做空林氏把林冕逼到走投无路流窜国外之后,将总部法人的名字改成林语了吧。” 听到这,叶梦洲的表情并没有太多波动,因为这些事任何人随手一查都能查到,更何况是杜麟。 “你没有趁机将林氏据为己有让我感到十分意外,可是,林氏虽然宣告破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冕那是因为怕坐牢才逃去的国外,就算林语什么都不做,林家剩下的资产也足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他又为什么要住在你家里,你又为什么骗他说原来的房子拿出去做了抵押?” 叶梦洲沉默不语,脸色较方才明显阴沉了许多。 杜麟顿了顿,又继续道:“我知道的还不仅仅是这些,我还知道,秦枭表面看似在跟叶梦茵联姻,但实际上却一直在暗中帮助你。” 话音一落,叶梦洲不由得心一沉,但也知这种事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自然不会承认。 杜麟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不过你别担心,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听人多次提到过你的遭遇,对你很是同情,所以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威胁你什么。” 他轻描淡写的说道:“秦枭这孩子野心勃勃,虽然长大以后和我选择了完全相反的两条道路,但我们并不是什么水火不容的关系,你也别担心是他向我告的密,这只是我通过一些蛛丝马迹观察出来的。” 听了他的一番话,叶梦洲愈发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禁不住冷声问: “您说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杜麟笑了,不答反问:“先别急着问我,你先告诉我,你姐姐车祸的幕后主使是你吗?” 闻言,叶梦洲的眸中彻底褪去温度,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不是。”他果断回答道。 他这些天早出晚归也是在调查这件事。 虽然叶梦茵没有对外宣布自己遭遇了车祸,但叶梦洲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早已告知了他一切。 这整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 那日,叶梦洲的确是想给叶梦茵一个下马威,然而他派去的人根本就没有行动,他跟车祸的肇事者也素未谋面。 “不是你,那还能是谁?”杜麟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说到这,一改先前漫不经心的语气,表情变的格外严肃: “从今往后,我不会允许你再跟小语见面,你想怎么报复叶家,怎么报复叶梦茵我都不会去管,但我决不会允许你再利用他替你做任何事,当一个任你摆布的棋子。” 话已至此,叶梦洲已经听出他的话外之意:“您的意思是,是我让肇事者供出主使人是林语的?” 杜麟并不否认:“难道不是吗?” 闻言,叶梦洲的脸庞瞬间褪去血色。 一想到林语也可能是这样认为的,就恨不得立马现在就冲回病房去向他好好解释。 “您可能有什么误会,林语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就算我再没有人性,也绝不会做出栽赃嫁祸给他的事。” 叶梦洲几乎是脱口而出,然而说完,连他自己都怔住了。 很重要的人吗? 重要到了什么地步? 比自己的复仇计划还要重要吗? 叶梦洲似乎依然不敢直面心里那个已经呼之欲出的答案,但此刻,他唯一确信的是,如果要让他以牺牲林语的方式去完成复仇计划,那倒不如杀了他自己。 杜麟对叶梦洲的话将信将疑。 最终依然选择坚持自己的判断。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打算再把小语交给你了,今后他会由我来照顾,绝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他一根头发。” 杜麟单方面下达了通知后,便转身要往医院内部走去。 忽地却又脚步一顿,背对着身后之人道: “小语今天受伤是因为你,对方要求他配合做伪证,而他以为是你主导了那场车祸,宁愿独自揽下所有的罪责也想要保护你,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在这种时候还来刺激他。” 闻言,叶梦洲原本想要追上去的脚步瞬间停住了。 脚下像是灌了铅,直到杜麟的身影消失,都迟迟没有再迈出一步。 他猜到了林语是被叶梦茵的人带走的。 也有猜到对方一定会逼林语配合他们将自己定罪。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居然会为了帮他洗脱嫌疑,将所有的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汹涌而来的愧疚与自责之情不断掺杂着,快要令他喘不过气。 叶梦洲像是丢了魂一般伫立在原地,像是受了莫大的冲击。 过了许久,才万般怅然的转身离去。 - 杜麟回到病房时,林语依然没有醒来。 他在门外驻足了片刻,还是决定推门而入。 床上的少年长睫簌簌颤抖,遮住了平时那对清澈透亮的明眸,熟睡时的他像个襁褓中的婴儿一般纯洁而又美好。 杜麟慢步走到床边坐下。 望着眼前这张已经深深刻进自己的骨血里,怕是几辈子都忘不掉的脸庞,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的掌心轻轻覆了上去。 此时的林语依然没有醒来,只是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头。 杜麟将目光滑落到少年脖颈间,自己早已注意到的一枚胎记上。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世界上竟会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就连身上胎记的位置和形状都如出一辙。 因而,在注视着林语脸庞的同时,意识逐渐变得恍惚。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眼前的这张脸,不可避免地开始与他记忆中的模样相重叠。 二十年来,苦苦压抑在心中的相思之情终于忍不住在这一刻迸现。 “小语……” 杜麟眼神痴迷着喃喃低语。 半晌,终于忍不住俯下身。 就在他即将吻上少年的额头时,却见原本处于熟睡中的人忽然猛地睁开了双眼。 林语一把推开眼前近在咫尺的胸膛,瑟缩着退到床头,满面惊恐的问: “杜叔叔,你要做什么?”
第47章 被圈养的金丝雀 杜麟的情不自禁被少年抓个现行, 表情却依然沉着冷静。 几十年的人生阅历,让他面对此等尴尬的场面非但没有仓皇而逃,反而淡定的笑问:“小语刚才是在装睡吗?” 林语:“……” 是。 但他不想承认。 也不敢去问对方, 如果他刚才没有醒来,是不是真的打算亲自己…… 杜麟依然坐在床边, 突然向抱着膝盖蜷缩在床头的少年伸手。 林语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察觉之后迅速向后一躲, 却还是被人将衣领子拨开了一些。 杜麟意味不明的望着他后颈处的一小块菱形胎记, 眸色渐深: “你知道吗?你实在是和我的一位故人长得太相像了,除了年龄,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就连脖子上的胎记位置和形状都一模一样。” 不,其实就连年龄都一样。 因为那人突然从他生命中消失的时候, 正是林语现在的年纪。 杜麟深深叹息, 眼神放空的盯着窗外的方向,不久才将目光放回到面前的少年身上。 “小语想听故事吗?” 他自顾自的问。 没等林语回答, 便又继续道: “二十年前的那个春天,我和他初次相遇,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身家清白, 背景干净,孤身一人无父无母, 在一栋大宅子里独居,喜欢整天把自己闷在家里画画,有时还会对着一棵树自言自语。” “那时的我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 刚刚毕业, 只在事业方面有野心, 在感情方面却很迟钝,所以即使身边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很难察觉到她对我的心思。可这件连我都没有留意的事,他却帮我发现了,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要撮合我和我的朋友。”
117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