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被子,侧躺在床上。 “怎么了这是。”外婆端着一碗番茄鸡蛋汤,放在他床头,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皱着眉头紧张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外婆我没事儿。”自从他回来后,外婆就担心他再有什么事儿,总是格外紧张,他内疚地说,“你别担心。” “自从你醒了之后,也不爱说话了,没事儿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外婆担忧不已,“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跟外婆说说。” 他只是摇头,好一会儿才囊着鼻子说,“我就是很想见一个人,但是又见不到,很难受。” 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宋景抱着她苍老的身体,摇摇头心疼地说,“外婆,你瘦了,都是因为我。” “只要你好,外婆操太多的心都值得。”外婆拍了拍他的背,“你刚才说的那个人,外婆想听听。” “是个很优秀的男生,非常优秀。”宋景眼睛都放着光,“他长得很帅很帅,个子很高,还很聪明。” “我孙子的眼光我相信。” “嗯。”宋景点点头,略带骄傲,“我眼光好着呢!” 片刻后,他定定了神,回味着外婆说的话,试探性地说,“外婆,你知道我喜欢……” 男人两个字他没敢说出口。 外婆笑了笑,“你是我养大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宋景说,“你不会反对吗?” “放心,外婆虽然老了,但是思想可不老,你要你好好的,他对你好,外婆就放心了。” “谢谢你外婆。”宋景抹了抹眼泪,没想到外婆这么支持他。 外婆摸着他的头说:“病好得差不多了,出去散散心,别总想着赚钱,钱够花,你给我的那些钱都给你攒着呢,够花,钱哪儿能赚得完呢!” 一周后,宋景身体基本好利落了,他忽然想起自己与季书言在那个海岛上的情景,于是,把床头那本价值二十万的书塞进自己的行李箱中,和自己的好友兼经纪人前往一座海城新开发的小岛。 新开发的小岛游客不多,设施也不完备,岛上阳光刺眼夺目,李程摘下墨镜,不解地问:“没想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岛风景还不错,不过以你现在的经济水平也只能来这种开业半酬宾的地方。” 李程说完转头看向宋景,宋景漆黑的眼眸隐没在墨镜后面。李程还以为他戴墨镜装逼,于是伸手摘掉了他的墨镜,继而看到一双红彤彤 的眸子,他笑着的嘴角僵住了,赶紧问:“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我不该说你现在很穷?” 这个小岛的风景与他在书中拍摄海岛历险的荒岛有些相似之处,宋景一瞬间惶了神,如真似幻,亦真亦假,不由得令他红了眼。 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没事儿。” “真的?” “嗯。” 李程对这个答案半信半疑,自宋景醒来后他就发现宋景跟以前不一样了,总是沉默,再加之他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胡话,什么穿越之类的,李程想不会是真的吧! 想是这么想,信还是不敢信的。 第二日,5点半,天际破晓,宋景拿着折叠便携式水桶,去了海边。 早晨的海风划过臂膀冰冰凉凉的,他不禁瑟缩了一下,沙滩上海货不少,他起了这么个大早却不是专门来捡海货的,只是为了找一枚贝壳。 一枚蓝白相间的贝壳。 但是事与愿违,连续三天他都没有找到,直到第四天下午,每天起床都看不见宋景的李程无奈地看了眼房间里各色的贝壳,跑到沙滩上找到宋景,调侃道:“我看你不是来旅游的,是来捡贝壳的吧!” 宋景穿着一件海岛花衬衫在沙滩上站着,背影看上去无限寂寥,他沉默着,眼中是无尽的哀伤与落寞,真当是连一点念想都不留给他了! 李程看了他一眼,忽然说:“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我是不信的,可是你最近确实表现得很反常,我现在有点怀疑我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信仰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可能。” 正在这时,一个白浪打了过来,浪花褪去,蓝白色的花纹在远处的沙滩中若隐若现。 宋景心头一惊,在李程诧异的目光中,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挖出贝壳如获珍宝般贴在自己脸颊上。 他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怎么哭了。”李程蹲下来担心地问他。 宋景把手里的东西,举到李程面前,声音带着颤抖和欣喜:“你看,这个跟我送季书言的一模一样,我找到了,我和他是有联系的。” 李程手足无措的看着宋景,心里抽搐着疼,他忽然相信了宋景对他说的那些话。 “嗯,当然,我相信。”他一边点头,一边安慰自己的好友。 宋景跪在沙滩上,眼泪哗哗地在脸上肆虐往下流,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齿缝间溢出。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肩膀颤抖着,鼻子抽泣得喘不过来气,近日来所有压抑的情绪了终于藏不住了,哭声从喉咙里漫出来,他紧紧把那枚贝壳抱在胸前嚎啕大哭起来。 日暮渐沉,海面上泛着金灿灿的光辉,一个青年就跪在那里,宣泄自己内心的悲喜与思念。 彼时的季书言,躺在病床上,宋景离开已经快半年了, 他渐渐地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 路承景从一名演员路人甲,成为了当今炙手可热的演技派小生。 007在他身边一脸心疼的看着他,“你又是何必呢,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拥有非常好的生活,有很多人爱你,即使你真的回去了,宋景可能也想你一样什么都不记了,况且你回去可能一无所有。” 季书言摇摇头,声音略带沙哑地说:“只有他知道我只是文字程序,只有他爱我。”他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有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只是被人用文字造出来的。 “哎。”007又道,“你身体的愈合能力越来越弱了,转而言之你承受的痛苦也越来越多,你真的受得了吗?” 季书言看了看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口,笑了。 “说不定有其他方法,你再等等我们都在找。” “那是多久。” “一年,两年,三年……”007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不敢去看季书言。 季书言紧握着手里的贝壳,指腹摸索着上面粗糙的花纹。 忽然手心一热,贝壳竟发出微弱的光。 “这是怎么回事。”季书言皱着眉头疑惑地问。 007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回去查查。”说完便消失不见。 须臾后,又出现在季书言的身边,惊喜地说:“查到了,查到了,我查到了。” “可能是宋景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两个东西之间产生了联系,次元壁可能会因此而产生裂痕,那样你就有可能会回去了。”007激动不已。“你知道这种概率在这个世界中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真的吗?” “真的。”007道,“我回去报告主系统,他一定会有让你更快回去的办法。” “好。” 他拔掉手背上插着的针管。 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这时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医生看到他拔下针头,责怪他:“你怎么把针头拔了,你伤得很重,赶紧躺下。” “没事。” “哎,你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医生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虽然季少伤口愈合得很快,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啊。” 他的伤口又在慢慢愈合了。 没有主角在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 晚上,季书言的房间黑漆漆的,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焦急地等007的消息。 “我来了,我来了。”凌晨两点007突然出现在漆黑的房间里。 “怎么样。”季书言赶紧问。“有什么办法。” “主系统经过了精密的演算。”007说,“宋景送您的礼物之所以没有消失,是因为他走后还预留有不少积分,再加上您二人感情深厚,所以才…” “说重点。”季书言着急打断他,“告诉我结果。” “结果是你大概好需要在这里等十年,你的主角属性才会完全消失,彼时就能顺利死亡,完全脱离这个世界。”007唯唯诺诺地说,“时间是有点长,但是你想想只需要十年。” 季书言沉默了好一会,轻声说:“十年,一人又有几个十年。”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里的十年相当于宋景那个世界一年,你到了那个世界年龄样貌与现在不会发生任何改变。”007赶紧说。 听了这话,季书言才稍稍放心。 “那我到时候,怎么回去。” “这个我也不确定,系统会自动为你选择死亡方式,可能是车祸,可能是中毒,只是具体是什么我们无法得知。”007说。 “好,我知道了。”季书言垂下眸子,小景你等我,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宋景行尸走肉般休息了一个月,开始慢慢地工作。 长时间地与影视圈脱轨,他仅有的一点人脉早就断了。李程一个半路出家的经纪人在圈里也人微言轻。 好在,带他入门的导演,现在混得不错,邀请他出演电影里一个男八都称不上的小角色,算是给他一口饭吃。 李程带他见了一些导演制片,慢慢有了一些工作。 年迈的姥姥,身体越来越差了。 宋景一边照顾姥姥,一边拍戏赚钱,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半年过去了,他养成了每天睡前看书的习惯,晚上八点准时跟书里的季书言说话,讲一讲最近都干了什么。 “书言,我今天演的是一个皇上,他是个昏君。” “车导,今天联系我演一个被杀害的高中生,可能是看我长得嫩吧!” “我现在都能演上男三了。” “姥姥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有时候能睡一天,我好害怕。” 宋景喜欢对着书里的季书言自说自话。 书中的文字在悄悄变化,有关季书言的文字越来越少。 他看不到季书言在另一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一个原定的主角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进入冬季后,姥姥只能靠呼吸机生活,坚持了半个月后宋景彻底成了孤儿。
第69章 完结下 互换人生 他大哭了一场。 然后在大雪纷飞的一天平静地办完了姥姥的葬礼。 日子平静滑行,他的工作也渐渐有了起色,虽然还是叫不上名字的小演员。 大年三十晚上,李程回家过年,他自己煮了三份饺子,姥姥一份,季书言一份。 电视里热闹非凡,主持人正在抑扬顿挫地说着新年贺词,他却觉得屋子里愈发清冷。 便穿上外套,出去溜达,大街上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在营业,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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