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久年看着苗柠的背影,转过身默默地收拾东西。 他待在这里,的确只会带来危险而已。 所以真的就要这样离开吗? 其实最危险的人,根本不是他。 …… 第二日凌枭准时来接了苗柠。 苗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你来了?” “不舒服吗?”凌枭有些担心,“不舒服的话就不去了。” “不是不舒服,是没睡觉。”苗柠说。 昨天说着去找隋郁,但是他心头怵得很,没敢去。 “发生了什么?”凌枭问。 苗柠揉了揉太阳穴,“难说,总之这些日子你们还是离我远点吧。” 凌枭眉头紧皱,“是因为昨天那个人?” 苗柠无奈道,“早知道这样,当然我就不贪图他那张英俊的容貌把他捡回去了,真是一个大麻烦。” 明明是曾经最亲密无间的夫君,但是现在摒弃得也如此轻易。 凌枭嘴唇动了动问,“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傅久年的身份……”苗柠坐在驴车上,只觉得累,“你知道天下第一阁吗?” 凌枭沉默了片刻说,“知道。” “你怎么知道那么危险的东西?”苗柠睁大眼。 “我一直在准备开药铺的事,街上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知道一些江湖中的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凌枭说到这里问,“隋郁和傅久年都是天下第一阁的人?” “这你也猜得到啊?”苗柠叹气,“什么杀手啊,暗杀阁啊这些对我来说本来都很遥远,但是现在这些离我很近……近到我觉得我的脖子被刀架着,轻而易举就会被抹断。” 凌枭轻声说,“沥南村待不得,我们就去别的地方。” “我们?”苗柠笑了一声,“你们还是离我远点吧。” 凌枭定定地看着苗柠,“你在害怕?害怕我们会因为你死去吗?” “你能与那么大一个组织抗衡吗?”苗柠问。 凌枭说,“没什么不能的,是人就会有弱点,是组织同样也有。” 苗柠没说话。 “天下第一阁,我了解得比柠柠多一点。”凌枭看向前面,“脑袋是用来思考的,我平素不太爱动脑筋。” 苗柠想到了曾经扒在凌枭身上吸血的那些亲戚,现在好像销声匿迹了。 凌枭转头看了一眼苗柠,笑了一下,“柠柠相信我吗?即便是天下第一阁,我也能让他在江湖消失。” 这话太有自信也太过自大,苗柠当然是不信的,但是他没说,没有过多的打击凌枭的自信心。 凌枭语气淡淡,“当然,没有人会信。” 苗柠想,肯定不会有人信吧?听见这话都要觉得苗柠是疯了。 “傅久年的余毒,用不了多久就能清完。”凌枭话头一转,“到时候他便能继续用武了。” 苗柠哦了声。 “但是他留在柠柠身边,依旧很危险。”凌枭又说,“他能走的话就赶紧走吧。” 苗柠嗯了声,“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想要杀他。” “柠柠知道枭是什么意思吗?” 苗柠无语,“再没文化我也知道这是夜叉鸟。” 凌枭轻笑一声,“那么夜叉鸟又是什么呢?” 苗柠茫然的看着凌枭。 今天凌枭笑得格外多,同样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 “那是一种凶狠又狡猾的鸟。”凌枭轻声说。 苗柠歪头看着凌枭,“你是说你是那种鸟吗?” “你觉得我像吗?” “当然不像。”苗柠笑起来,“你顶多就是啄木鸟。” 凌枭:“……” 啄木鸟。 “都带木鸟,也挺枭的。” 凌枭:“……” “看路,要进城了。”苗柠指了指前面,“今天人好多。” 今天的人的确很多。 “是个适合开张的好日子,你的药铺兼医馆吗?”苗柠问。 “自然。”凌枭笑道,“这是我的本职。” 苗柠好奇问,“你还会武功吧?上次你还教小圆练武呢。” 凌枭沉默了片刻才说,“对啊,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不想学医的。” “那你现在……” “人要有梦想,我现在要成为天下第一神医。”凌枭说。 苗柠:“……” 他默默竖起大拇指,“努力。” 凌枭:“……” 苗柠并不相信他。 凌枭新开的药铺在闹市,人来人往的,格外热闹。 苗柠不懂开张,但是凌枭说开在这里容易打探消息。 “青禾医馆?”苗柠看上面的字,“你自己写的吗?” “嗯。” 凌枭让药铺的伙计把东西横幅拉上。 “前三日免费诊治三十人,药材打半价?”苗柠震惊,“你能赚钱吗?” “前三日是赚口碑。”凌枭说。 “不过为什么叫青禾医馆?”苗柠有些好奇,“人家别的都叫什么妙手回春,回春堂什么的……” “主打一个与众不同。”凌枭笑道。 苗柠:“……”行吧。 前三日免费诊治这条幅一拉,医馆的人就多了起来,闹哄哄的。 凌枭让人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苗柠盯着看了会儿小声道,“你看着,我出去一趟。” 凌枭嗯了声,叮嘱,“别走远了,午饭前得回来。” 苗柠摆了摆手道,“我知道。” 凌枭看了一眼苗柠的背影又收回视线。 苗柠在闹市买了些零嘴,又买了份栗子,往医馆走。 他一脚还没踏进医馆大门,荀梁的声音就响起,“柠柠。” 苗柠回头看去,“荀梁,你怎么会在这里?” “卖东西。”荀梁抱着盒子走过来,“早上我去你家的时候你已经和凌枭走了。” “他今天医馆开张嘛,来瞧瞧。”苗柠笑道,“你东西卖完了?” “嗯。”荀梁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低声道,“我给你买了冬衣。” 苗柠微微愣了愣,他看着荀梁没说话。 “你现在要回家吗?”荀梁避开苗柠的视线,“还是要等凌枭一起?” “他应当晚上才回去了。”苗柠说,“我得先回去,要不然家里那两个人……我怕出事。” “隋郁要走吗?”荀梁又问。 苗柠低声说,“我不知。” “那与我一道回去可好?”荀梁说,“正好我把给你买的东西送过去。” 苗柠没有拒绝,他其实有些话想同荀梁说。 他和凌枭说了声,把糖炒栗子给凌枭留下了,然后坐进了荀梁的马车。 等到马车出了城,苗柠才靠近车门轻声说,“梁哥哥。” 荀梁答应了一声。 “对不起。” 外面沉默了片刻才问,“你对不起我什么?” “那两次我若是没有和你……如今我们也不至于这样尴尬。” “尴尬吗?”荀梁停下马车,他打开车门看着苗柠,神色很平静,“我不觉得尴尬,我也不觉得后悔。” 苗柠一愣。 “我就是爱慕你柠柠。”荀梁靠过来,按着苗柠的脑袋,“你知道的,除了你,这辈子不会再有别人了。” 苗柠怔怔地看着荀梁。 “也许你会觉得凌枭与众不同,但是你会爱他吗?”荀梁极淡的笑了一下,“柠柠,你不会爱他,我知道的。” “如果你要和谁在一起,我笃定那个人是我。” …… 苗柠焦虑不安的模样被隋郁看在眼里,苗柠对他的疏远和抗拒他也看在眼里,他心底抑郁,终于没忍住堵住苗柠,“我们究竟要维持这样的状况到何时?” 苗柠被吓得不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惊惧地看着隋郁。 苗柠的模样让隋郁沉默了一会儿,他眼底闪过受伤,“你为何这样怕我?我可是做了什么让你感到害怕的事?” 苗柠唇动了动,“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说傅久年叛逃……傅久年又是怎么叛逃的?” 隋郁没看苗柠的眼睛,他说,“傅久年自幼在我家长大,交给他的任务不少,他都能完成,但是做完某次任务后他逃走了。” “……你说的任务,是杀人吗?”苗柠的声音有些颤抖。 隋郁一惊,“你……” “我怎么知道?”苗柠笑了一声,“你想问这个是吗?” 隋郁抿直唇,他的确是想问这个,苗柠为什么会知道? 可是除了傅久年,又有谁会说呢? 果然……这个人一开始就不应该放他活着离开。 “隋郁,我们不是一路人。”苗柠轻声说,“我很怕死的。” “……我们可以一直待在这里,我们还可以去不入世隐居。”隋郁喃喃道,“我不是一定要做少阁主的,做少阁主不如和柠柠在一起的日子。” 苗柠笑了笑,“你想得太天真了,就算是我也知道,你爹不会让你隐居,否则那个时候怎么千方百计带你回去?” 隋郁沉默了下来。 他爹……的确不会允许他隐居的,他注定是天下第一阁的少阁主,他如今这样跑出来。 “我说真的,你走吧。”苗柠神色淡淡,“你就当我不要你了,当我抛弃你了,背叛你了……或者当我死了,怎么样都行,你在我身边我总觉得随时有人暗杀我。” 隋郁抬着眼看着苗柠,眼睛渐渐变得血红。 苗柠被他的表情看得心头发憷,他不再看隋郁,低声说,“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隋郁没有再阻拦苗柠,他看着苗柠的背影消失,然后踹开了傅久年的房门。 傅久年抬头看来。 隋郁冷漠地看着傅久年,好一阵才说,“执法堂的长老们不日就会来这里,你最后是快些离开,不要给柠柠添麻烦。” 傅久年沉默地看着隋郁,他摸出纸笔来。 “天下第一阁的人来到这里,除了解决我,第二个会挥刀向柠柠,少阁主觉得这样就好吗?还是少阁主认为,自己能从那些冷酷无情的人手中保护下柠柠呢?” “你现在倒是伶牙俐齿,这喉咙废了,手没废。”隋郁冷笑,“我自然会保护柠柠,少阁主的话他们敢不听吗?” “他们是更听少阁主的话还是更听阁主的话?若是阁主的命令,少阁主能有办法吗?这次少阁主出来,阁主不生气吗?这份愤怒他不会对少阁主,却会迁怒柠柠,少阁主难道一点不了解自己的父亲吗?” “还是少阁主觉得,柠柠不要你了,所以不如不在这个世上比较好?” 隋郁脸色难看,握着剑的手终于还是动了。 剑尖直指傅久年,“你找死。” 傅久年不紧不慢地写到,“我本就是将死之人,少阁主可以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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