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说要杀他吗? 突然颈间一痛,君尚卿正狠狠地咬着他,似乎要将一切恨意通通发泄出来。 肩膀的疼痛慢慢地消散,他发觉君尚卿竟开始吸他的血液,而且是越吸越多,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样。 怀中人滚烫的温度渐渐降低,北璟渊白光绕上他的身体,竟发现君尚卿体内的魔气像是受到了安抚一样,温和着往其筋脉走去,尝试着与君尚卿的身体融合。 明明魔族的血液才能安抚压制魔气,为何他的也可以? 身体不再难受,倦意来袭,君尚卿不受控制的昏睡了过去,北璟渊扶住倒下去的人,擦掉他嘴上的血渍。 “炽火,去看下苏辞辛在不在破庙。” 炽火闻言出了灵囊,向破庙的方向赶去。北璟渊抱起君尚卿,捡起丢在地上的竹竿,不急不缓地走着, 午夜林间,轻风微拂,月光映下,拖出他二人长长的影子。 “主人,庙里没有人。”炽火完成任务,好奇地看了一眼君尚卿,担忧道,“师尊没事吧?” “有我在,他会没事的。”他语气低沉,只是一直盯着熟睡的君尚卿,前世他百般折磨眼前人,做了许多过分之事,这人从未想过要杀他。 可方才君尚卿竟然说早该杀了他的! “主人,你怎么了?”炽火担忧地拉了拉北璟渊的衣角,见他似乎笼罩在极大的悲伤中,像极了君尚卿坠崖后那副消沉的样子。 “没事。”只不过有种彻底被君尚卿抛弃了的感觉罢了。
第19章 杀意 天才微微亮,昨晚烧的柴火只剩灰烬,君尚卿缓慢起身,双手撑地,似乎异常虚弱。 昨晚的画面不断呈现在脑海中,那触感、那声音太过于真实,可那个北璟渊不应该在这的。 他像是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沼泽之中,被泥潭狠狠捆住手脚,越挣扎坠落地越快,该快刀斩乱麻的!前世欠北璟渊的他早就还清了,今世他不该在背负这些! 想着蓝光从他手中流出,直到留在北璟渊脚下,他才收了回去。 脑海中显现出北璟渊的方位,他似有些疯魔,额上满是汗珠,笼罩在极大的痛苦之中,而痛苦的根源来源于面前人。 终于,君尚卿像是下定了决心,他颤巍巍地拔出一直绑在腿间的匕首,一步一步向北璟渊走去…… 头发散落,白衣轻拂,如同索命厉鬼。 “主人快醒醒,快跑——主人!” 北璟渊腰间灵囊猛晃,炽火传音入耳催促着熟睡的人,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炽火生怕被君尚卿发觉,不再晃动。 君尚卿跪在北璟渊身旁,抬起手,就在匕首刺入的一瞬间,北璟渊终于睁开双眼,赤手抓住刀刃。 “师尊,你做什么?” 血溅了几滴在君尚卿苍白的面容上,他像是没有听到北璟渊的声音,握着匕首的手多加了几分力。 昨晚喊着要杀他,今天就动手了,真是没有半点犹豫啊! 北璟渊眼眸冷了下来,提膝毫不客气地撞向身上人的肚子,君尚卿疼地松了些力气,北璟渊立马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手上一用劲,似乎要将君尚卿的手腕握断。 “师尊,徒儿这四年可不是在混吃等死!你留下的秘籍可是有好好在练!”说着他又发了些力,疼得君尚卿青筋暴起,松开了手中的匕首。“亏徒儿昨日累死累活将师尊背回来,师尊就这般报答我?” 君尚卿不语,只是浑身松了下来,安静地躺着,思绪不明,他似乎是累及了,闭上了本是灰暗无光的眼。 北璟渊见他不再挣扎,缓缓起身坐到一旁,撕下衣角包扎起受伤的手,全程不看那还躺在地上的人一眼。 “师尊还要躺到什么时候,不该给徒儿一个说法吗!”北璟渊将手包扎好之后,终于看向君尚卿。 君尚卿是想起的,只是手腕动一下,就如同断裂一般的疼痛,实在撑不起这身子。 破庙外落起了雨,有风从缝隙中刮来,有些冻人。一时之间屋内安静地可怕,只有风雨声。君尚卿未应他,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北璟渊倒不急,似乎在思虑着什么。要是放在前世,君尚卿敢对他动了杀念,他定毫不犹豫先动手将其除之,但是前世不管他多么大逆不道,君尚卿从未放弃过他。 更没有动过杀他的念头,若是他这师尊不是重生的就好了,就会像以前一样虽与他疏远,但终究还存在这师徒情谊。 良久,清冷的声音响起:“我送你回韶华宫吧。” 北璟渊的双眸更冷了几分,前世可不是这个时候回去的,看来他这师尊见杀不了他,又动了将他送走的念头。 “那师尊呢?” “安顿你之后,去庆明城。” “师尊为何想杀我?” “没为什么,想杀就动手了。” “……” 又是一阵沉默。 回韶华宫,也好,反正他也是为了调查父母死亡真相来的,至于君尚卿……看着那人北璟渊的心突然沉了下来,前世已耽误他太多,不如今世放他自由,反正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自保绰绰有余。 虽然这样想着,其实他知道他是因为害怕面对君尚卿想要杀他这个事实,找个借口逃避罢了。他说君尚卿孤家寡人,无人在乎,他自己何尝不是,仔细想来他就只有君尚卿了。 而现在君尚卿不要他了! “徒儿答应去韶华宫了,师尊起来吧。” 似乎觉得北璟渊太好说话了,君尚卿不禁恍惚了下,突然手腕处传来一阵冰凉,接着手腕被握住,腰也被扶起。源源不断的灵力被输送入体内,君尚卿苍白的面色缓缓红润了起来。 “但是徒儿先陪师尊去庆明城找萤火草,再回韶华宫,毕竟师尊的萤火草也是因我之过而没的。” “到时不管有没有萤火草,你都得回去。” “好。” “叫醒辞辛,我们走吧。” 闻言,北璟渊看向破庙四周,只见一个脑袋摇摇晃晃地从木板旁露出来,苏辞辛早就回来了,不过恰好看到君尚卿举刀要杀北璟渊的一幕。 他觉得君尚卿可能是疯了,于是就偷偷躲了起来,打算静观其变,直到听君尚卿提起他。 北璟渊见苏辞辛还在鬼鬼祟祟的,一脚踢向枯木砸向他,看着那人一脸怒气,北璟渊难得没有计较,“走了。” 苏辞辛推开木板,竟拄着根木棍,踉踉跄跄地出来,他浑身没有一处不难受,尤其是一双腿,那磨翎根本就不会怜香惜玉。 君尚卿撑杆是为探路,走起步来不快不慢,如正常人一样,衣摆轻晃,发带轻飘更显得风姿出尘。 但苏辞辛撑杆就是真的是撑杆,全部的力量全瘫在那根脆弱的树枝上,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略显滑稽。 看得北璟渊只觉得好笑,“昨日辞辛师兄也去了树林,怎么天亮了才回来,还受伤了!” 苏辞辛忙得低下头去,刘海挡住了他脸上的通红。 君尚卿停下,“昨日,树林?” “是啊,师尊,昨日我看这辞辛师兄急急忙忙去了树林,然后师尊也不见了,于是我也去了,在路上就看到了昏迷的师尊,就将师尊背回来了,而师尊醒来第一件事竟是杀徒儿……” 早上北璟渊也说了是他背自己回来的,但君尚卿并不知道苏辞辛竟一夜未归,听北璟渊的话,苏辞辛好像还受伤了,难道他遇到了磨翎! “辞辛,你昨夜是否遇到磨翎,他有没有为难你。”君尚卿担忧地问着,眼神无光依旧是茫然的模样。 昨夜他蒙着眼睛的白布不知丢到了何处,只能露出一双无用的眼睛。 “是哪受伤了,过来让本君看看。” 北璟渊脸沉了下来。 “长老不用担心,昨日我见长老突然被掳走,情急就跟了上去,奈何天色太暗,我一直徘徊在树林里,找不到长老,也找不到回来的路。”说着说着突然感受到冰冷的目光,对上北璟渊眼中的狠戾,那眼神有着如磨翎眼神般的压迫性,苏辞辛紧张了起来,“我……还崴了脚,天亮……些才走……出来的。” “你若走累了,就让璟渊扶你一把。” 北璟渊的表情分明在说不可能,自然苏辞辛也是不敢劳烦他的,拖着残腿跟在师徒俩身后,昨日经历了撕心裂肺的痛,又被一遍又一遍的鞭笞,好在他真的从高仙提升到了太仙,用这种修炼方法假以时日就可以升到玄仙,就有登上仙界的资格了。 他苏辞辛终于不用在苦苦修炼,再熬几千年了…… 临近中午,在路人的指引下,他们三人终于到了庆明城城下。 庆明城算不上多么的豪华,但与冷清的仙界相比,热闹了不止一倍,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各色小摊各类货物令人应接不暇。 对于前世在人间历练过的北璟渊和眼盲的君尚卿来说,吸引力并不大,君尚卿甚至觉得聒噪。 但苏辞辛与他们不同,第一次离开仙药谷,感受人气,见到人间的繁华,一时之间竟呆住了。 突然闻到一股香气,这香是花香掺杂着药香,有种仙药谷的味道,苏辞辛寻香过去,便看到了一个卖香囊的摊位,他拿起其中的一个,细细闻了起来,确实是仙药谷独有的仙草,估计是哪位师兄游历留下来的吧。 他其实很想买下来,可惜谷主根本就没有给他钱,君尚卿北璟渊也没有要等他的样子,苏辞辛只能将其放下。 “师尊,城里人太多了,徒儿牵着你可好?”少年踮起脚,柔声道,早上的阴霾在就一扫而光。 若是前世的北璟渊经历了这个事情,估计会有半个月不理他,他倒是巴不得,想着袖口被拉上。 一路走到客栈,北璟渊难得的安静。 北璟渊找了个离柜台较远的地方,让君尚卿坐下,又白了一眼跟上来的苏辞辛,然后往柜台走去,低头跟掌柜的耳语着什么。 却见苏辞辛拉着君尚卿走过来,虽扶的是手臂,可北璟渊脸还是沉了下去,眼睛寒光显现,看着苏辞辛又一阵莫名其妙。 他拉君尚卿只敢拉衣袖的一角,这人直接扶上手臂! “尚卿长老说了,他想先去房间,晚些在吃饭!” 见苏辞辛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北璟渊趁机将其拽开,拉向君尚卿的胳膊,乖巧道,“都听师尊的!” “三间上房。”君尚卿淡淡道,递上荷包。 君尚卿在仙药谷中一向节俭,看着鼓鼓的荷包,苏辞辛有些不可思议,但又觉得人家好歹是仙主的外甥,这点排面应该是有的。 君尚卿有钱,前世就知道的事,北璟渊丝毫不意外,仙主宠溺,怎么会让君尚卿身无分文。 “不好意思,郎君,小店只剩两间房了。” 苏辞辛撇了一眼桌子上的四个门牌,突然同情起君尚卿眼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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