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又停留他在身上半晌,才缓缓起身取出了熏香点上。 …… 柳州安昏昏沉沉醒来时,只见四周都黑漆漆的。 何江晏呢?自己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他踉跄起身,才发觉不对劲,怎么会有一股香味,自己的四肢也有些无力。 他这才看到桌上已经燃尽的熏香。 原来何江晏一开始就没想着让自己去,他扑到门边,果然从外面给锁上了,他用力摇门,心里不知有多窝火。 何江晏,你又一次抛下我! 他发泄垂着门,这一片只有他捶门的声响,岐周山内人怕是已都出发了。 这时,屋外响起了脚步声,柳州安凑到门边。 “何江晏是你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来人不是何江晏,而是邰徽,他不擅带兵打仗,于是自请守在岐周山。 其实他留在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杀了柳州安。 他在屋外听见柳州安喊着何江晏的名字,冷笑一声。 “是我,来取你狗命之人,这几日殿下守着你,我杀不了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柳州安见不是何江晏,声音也冰冷下来。 “就凭你,也想杀本王?若是本王没猜错的话,你觊觎何江晏是不是?” 邰徽脸上浮现被外人戳穿心思的恼怒,“关你何事?” “当然有本王的事了,如今我们两情相悦,你是多余的,劝你别有不该有的念头。” 柳州安警告是一部分原因,其实是想激怒他。 邰徽僵在原地,脑子没有转过弯来。 两情相悦?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不是殿下的义父吗,你在妄想什么——” “本王这几日都是抱着他睡的。” 柳州安恶狠狠打断他,而这话无疑是在邰徽的心上插入了一把利剑。 “你今日必须死!” 邰徽抓紧手中的剑,直接把门上的锁劈开。 门一开的那一瞬,就往里冲,柳州安早就在门后,躲开邰徽毫无章法就刺来的一剑,轻而易举夺了去,一脚就他踹翻在地。 “本王不想再杀人,杀你也嫌脏。” 柳州安面无表情盯着地上的人,一剑砍了邰徽一只手,就是他刚来那日,他搂着何江晏肩膀的那只手。 “啊啊啊——”邰徽痛苦叫出声。 “本王只砍你一只手。” 柳州安说完就不再看邰徽一眼,在夜色中出了岐周山。 …… 大部分人已在皇城,他们最后一波从岐周山出发的人,挤在一艘货船上。 何江晏三年前来时的心境,同现在一点都不一样,那时迷茫又无措还会思念柳州安。 如今他只希望柳州安好好被困在屋子里,不要出什么岔子,也丝毫不想回皇城。 可这一切不是他能控制的,他第一次感到无力,不明白什么复国什么权利,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有人能为之坚持十多年。 人能活着不就已经很幸运了吗,若是还有人爱,此生无憾。 今夜不巧,暴雨已经半个时辰没有停了,岸边都是灰蒙蒙的。 何江晏立在船边撑着伞,他还是有些晕船,得出来透透气。 此番结局究竟如何?元历会如何,光朝又会如何,回头又该如何面对柳州安。 他快窒息了。 船行的很快,他们要在天亮之前进入皇城。 后方还不时隐隐传来他们激动的豪言壮语,好像对此战胜券在握。 …… 再一次回到点春楼,何江晏才再一次意识到,点春楼是他们的,就连老鸨也是,后院挤挤挨挨不知候着多少人。 “你们都是元历的好儿郎!忍辱隐忍十二年,成败在一举,都准备好了吗!” 庄启烈在前面说着,院里的人压着声回应,却带着赴死决心。 在他们看来没有一座一座城池打过来,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他们目的很明确,就是拿下皇城皇宫,杀光皇室。 天还未亮,皇城也是瓢泼大雨,街上只有噼里啪啦的雨声。 何江晏震惊看着不知从哪冒出那么多的人,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 在所有门都围住后,皇城守卫军才发现,脚步声混着人的叫喊,让这片皇城的天彻底在此刻变了。 “元历人!是元历人,快去通知圣上!” 兵刃交接声,带着血仇刀刀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何江晏此时才发现,自己在这简直是在送死,打起来谁管你是谁。 “殿下你快躲好!”庄启烈一刀挥砍掉已到何江晏的刀。 既然如此刚刚就不该把他带来啊,何江晏实在有些慌了。 “殿下?杀他!他是元历的皇室余孽!” 庄启烈这一声倒是把何江晏推上了风口浪尖,他又有三年没回来了,也没什么人知道他是世子了。 周围的守卫军都朝他杀来,他东躲西躲还是被伤了小腿,他忍痛又躲了几刀,背又被猛地挨了一记。 他扭头看着围过来的人,觉得自己完蛋了,层层叠着人他们那也实在杀不过来。 这时有马蹄声由远渐渐近了,紧接着一把剑斜着飞过来直接击飞了朝他砍过来刀。 有一人骑着马飞奔过来,此时天边黄了大片,那人影子被身后的天光衬的只剩一条线在不断变幻。 是柳州安。 何江晏看着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当年在元历冷宫的时候,那时也是他将他拉了出来。 怎么又是你啊,柳州安。 我欠你太多太多了,我该怎么还你? 何江晏看着那一条人不断清晰,柳州安的脸的映在他的泪眼里。 而柳州安此时无暇顾及,他只看到不断向何江晏围上去的人,骑着马直闯进人群,弯腰夺了一把刀。 终于冲至何江晏眼前,将他拉上马。 “搂紧我!”
第59章 以命来换 “他们怎么不保护好你?!” 柳州安是真没想到自己还没到皇宫,远远就见何江晏被围着。 何江晏不做声,只顾着抓紧柳州安。 而守卫军认出柳州安,也有零零散散的人发觉这是他们世子爷,心下虽然疑惑,但是他们还要抵挡元历人,也就没细想。 柳州安把他安全带了出去,将他送到了远一些的地方。 “你给本王好好待着,等我回来接你。”又匆匆赶往皇宫。 宫门已经被撞开,守卫军不堪一击,地上尸体几乎堆满了宫门口。 元历当年灭亡是因为养兵松散,如今也轮到光朝了。 狭长的宫道上挤满了人,禁军他们怎么能抵得过这些丧家之犬,简直疯子! 摄政王就算再神勇,面对这前仆后继也束手无策。 他们简直在用血肉之躯在铺路,两万多的兵力从皇城内部直接打进皇宫,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主帅将军又不在皇城,如何救? 恐慌弥漫在禁军之间,节节败退,再退就快到金殿了。 “不许再退了!” 柳州安手下不停,一个接一个杀掉往上冲的敌人,他身上的白袍已然前后都是溅上去的血。 从前他只爱穿暗色的袍子,那样杀人了染血也不明显,而这几日在何江晏那换上的都是淡色衣袍。 显得如今的他,在人群中就如同修罗一般。 若是再退,真就要杀到皇兄眼前了! 他目光扫过眼前的人,落到了一直冲在前的庄启烈。 擒贼先擒王。 他一刀狠狠砍向他,当他袭来一瞬,庄启烈就意识到了。 很快他们俩缠斗在一起,一招接一招,刀身震颤。 …… “都住手吧。” 不知过了多久,光朝天子出现在金殿前,身旁还有公公给他撑着伞。 天子发话,禁军全都停下了,庄启烈也抬手示意他的人停手。 “哪位能出来说上话的?”柳遣看了一眼柳州安身上快成红色的衣袍,对着下面开口。 庄启烈也猜到他要谈判,“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还赶着去砍下你的头呢。” “口气不小。”柳谴冷笑一声。 “当朕不知道你们的家眷还在岐周山吗,真能胆大到只留几千兵力驻守?” “朕的将军已经将岐周山早早围住了,只是看你们太可怜了,才让你们能有与朕谈判的机会。” 在柳谴第一句话出来的时候,庄启烈一颗心就冷到底,他手死死抓着刀,手筋暴起。 “你们是如何知晓的?”庄启烈眼睛扫向一边的柳州安。 “你看看这是谁?” 柳谴向一旁招了招手,从金殿后转出一个人。 “邰荆!是你!你怎么能?岐周山都是你亲人啊!”庄启烈恨不得上去杀了邰荆。 “我没有你们这么蠢的亲人,元历灭了就灭了,我们又不是不能活,皇室的人死了,我们又没死。” “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是给别人拿江山,为别人守江山,既然都一样,我归顺光朝又怎么不可以了。” 邰荆长了一张和邰徽相似的脸,性格却截然不同。 柳州安看着那张脸,根据庄启烈喊他的名字,也猜到大概和邰徽是兄弟。 俩兄弟都挺讨人厌的,这个更加恶心,柳州安眯着眼打量着他。 “如何?现在你能好好听听朕的话了吧。”柳谴淡淡拉回庄启烈的眼神。 “……”庄启烈沉默着。 “你们退兵,元历所有将士收编进我光朝军队,交出你们在我朝潜伏的人,朕可将人从岐周山撤走,放你们将士家眷和那几千将士的命。” “如何?” 庄启烈不信他能这么好心,也不愿就这么退兵,这十二年的筹谋毁于一旦的事他不想做。 柳谴也猜到他的反应,略微思考了一下。 “你也可以提你们的条件。” 如今要光朝皇室的命,让这天下易主是不可能了,他既然能悄无声息做到这么多,肯定还有后手,庄启烈死死盯着柳谴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倏地抬手指向柳州安,“那好,我们要柳州安的命。” 柳谴瞳孔缩了缩,刚要一口回绝。 “既然等到打进了皇宫再跟我们谈条件,说明你也没办法将兵力在这段时间内调到皇城。” “既然这样,再赔上柳州安的一条命不为过吧,他本就该死了。” 庄启烈冷笑着,柳州安是这光朝皇帝的亲弟,听说关系还很好。 当年的刽子手,如今作为天子亲弟又是摄政王,这样一条命还算能说得过去。 “朕不——” “成交。” 柳谴的话被柳州安打断,他猛地朝柳州安看去。“朕允许你答应了吗?!” “臣弟这些年也没什么建树,能为皇兄做点什么,也算是尽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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