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几秒,安连奚方回想起那日的时,一时又陷入愣怔。 是因为他…… 薛时野会这么做,是因为他。 安连奚久久不能言语。 薛时野垂首,伸出的那只大掌劲瘦有力,此刻轻轻地触碰上他低垂着的头,把后者的脸抬起。 安连奚眼睫轻眨,薛时野微微倾身,靠近他略有些泛红的眼底。 怎么这样会撒娇。 薛时野松开手,复又把人抱住,“本王做这些事可不是让你哭的。” 安连奚不承认,“我没哭。”他只是觉得,薛时野对他太好了。 好像他想做什么,薛时野都会为他办到。 即便他什么也没说,可对方依旧清楚他所想,继而将一切都做好,纵然他根本都看不见。 “嗯,”薛时野缓缓说,“没哭。”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哄人,平复完心情的安连奚要推他了。 薛时野捉住他的手,挑起眉,“用完就扔?” 安连奚被他的用词说得脸色微.热,“你别乱说。” 什么叫用完就扔啊。 他又道:“热。” 说罢,他便欲将手从他掌中抽出。 可薛时野似乎并为打算就这么放开他,反而又把人往自己那边拉了拉。 安连奚的力气怎么比得上薛时野,很快就被他拉了回去,脸都鼓了起来。 刚还觉得对方好。 现在安连奚只觉这个家伙坏死了。 “放手。” 他板起脸,做出凶巴巴的模样。 薛时野被他这副样子逗笑,心里痒/得不行。 两人看似僵持,安连奚觉得薛时野又在欺负人了。他手又抽了一下,依旧没抽/动,眉头皱得紧紧的。 以往这个时候,薛时野必定会看在他这个样子时退一步,对他说好话。 但今天薛时野好像有点不一样。 半天都没来哄他。 安连奚要生气了。 就知道欺负他。 即此时,薛时野攥住他的那只手被往上拉了拉。 安连奚掀起眼皮,正准备瞪过去凶他。 却见薛时野眉目压得极低,在他的注视下,径自把他的手拉到了面前。 指尖被轻微触/碰的感觉传来。 是温/热的,柔/软的唇。 安连奚看得愣住,而后面色爆红,“你、” 薛时野在做什么! 后者依旧维持着垂首亲在他指尖上的动作,闻言稍微抬眉看向他,那双狭长的凤目里倒映着是他的脸,红得不成样子。 安连奚猛地缩回手。 这一次他成功了。 安连奚把手藏到了身后,把刚才的话说完整了,“你做什么。” 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被亲到时的触感。 安连奚只觉整个人都像被点着了,说话时都不敢去看薛时野的脸。 明明做这种事情的是对方。 害羞的却是他。 安连奚只好尽量做出冷静的表情。 落在薛时野眼中,愈发觉得可怜又可爱。 “情.难自.禁。”他解释道。 言外之意,就是想亲。 安连奚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对上薛时野那双深邃黑沉的眼眸,莫名感到了一丝慌张感。 不似之前的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惊吓,更像是一种从灵魂深/处的震/颤,仿若下一秒就会被吞/吃/入/腹一般,让他心/悸。 安连奚下意识不敢再追问,同时挪开了目光,只轻轻‘哦’了一声。 薛时野没再吓他。 灼人的目光不在,安连奚忽然松了口气,又有些不知名升起的悸/动,但他实在无暇在想其他。平复下来后再次回想起薛时野刚才的举动,安连奚脑子乱作一团。 好奇怪啊…… 安连奚不欲再想下去,往榻上一滚,把自己团成茧状,“我要睡觉了。” 薛时野声音里带着笑,“好。” 安连奚:“你别吵我。” 薛时野:“嗯。” 安连奚闭着眼,睫毛止不住地晃动,他顿了几秒,又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俄顷,只听薛时野的声音渐渐响起,“不热吗?” 安连奚闷声闷气说:“不。” 薛时野忍着心里的躁/动,“我去书房。” 安连奚没有多问,甚至很高兴薛时野走开,待听到脚步声远去,他才从被子里出来,大口喘气。 这种天气闷着确实热。 安连奚从床上坐起,低头,看着刚才被薛时野抓过的那只手,抿了抿唇。 他动了动,指尖轻蜷。 什么意思啊…… 安连奚往床上一摊,正在这时,外面响起通传声,“王妃,徐知府求见。” “嗯?” 安连奚又爬了起来,他对外面的温木说道:“王爷在书房。” 温木的声音再度传了进来,“徐知府是来找王妃的。” 找他的?安连奚愣住。 来南境这么久,他和徐知府可没什么交集,那么对方过来找他做什么。 安连奚从榻上起身,又理了理衣服和头发,“让他进来吧。” 徐知府很快进来,儒雅的面上带着笑,“参见王妃。” 安连奚等他坐下后,问:“徐知府找我有什么事吗?” 刚坐下的人闻听此言又站了起来,“此次下官过来,是为南境百姓谢谢王妃的。” 安连奚:“谢我?” 他眨了下眼,茫然,“我没做什么啊。” 徐知府摇头:“王妃已经做了很多了。” 他也是今日方知,原来王爷施粥是为了给王妃祈福,自然是要过来感谢的。 徐知府先前本来已经离开了驿馆,但途中想到不日岐王一行就要离开南境,这才折返回来,也是为了与岐王妃见上一面。 “那日田间,王妃赏小童吃食一举下官都看到了,王爷亦是因此心生了施粥的念头,所以还是要多谢王妃了。” 说完,徐知府在心中一叹:岐王与岐王妃感情甚笃传闻非虚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连奚听着徐知府一阵夸赞,似乎对岐王也颇为推崇的样子,还有些恍惚。 徐知府……好像对王爷印象很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徐知府最后应该不会再为六皇子对王爷不利了。 安连奚自认从书中了解过徐知府这个人。 爱憎分明,非黑即白。 心里之前还盘旋着的大石落地,安连奚有些开心,送走徐知府。 想去找薛时野,和他分享喜悦。 可是当他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停住了。 他还在生薛时野的气。 安连奚接着又坐了回去,但心里仍是高兴的。 事情似乎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南境的百姓因为朝廷的救济总算都能攒下些余粮过冬了,不用因为没有收成而饿死。 百姓感念皇恩浩荡,在安连奚他们一行人离开南境时夹道相送,一路上都在高呼万岁、千岁等语,其中自然是盛赞岐王居多。 更甚者近日有传言说岐王此举是为给王妃祈福,众人在感谢岐王和岐王妃之余,又开始对两人的夫夫情深大肆称赞。 薛云钦看着两道脸上全是喜悦的百姓,听着他们称赞的话,眼睛半眯起来。 安连华也在听着外面的声音,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嫉妒了。 就算这次岐王和安连奚得了民心又怎么样。 那也得有命留着享受。 安连华是昨夜不下心听到的,六皇子和一个黑衣人的密谈。 六皇子准备在路上刺杀岐王一行。 只是可惜……岐王等人不会直接回京,届时两队人分开行动,他不能亲眼看着安连奚去死,只能自己在脑内想想了。 “连华。” 轻淡的声音将安连华从神游中拉了回来,他看向对面坐着的薛云钦,“六皇子……” 薛云钦看他,清润的眸子中带着笑,却是不达眼底,“连华,你叫我什么?” 安连华下意识抖了抖,迅速改口道:“阿瑾。” 薛云钦满意了,“之后也随我一道去趟江南吧。” 安连华猛然抬头,眼里全是错愕。 “真的惊讶做什么?”薛云钦笑着说。 安连华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为什么他们也要去江南,不是要派人去杀岐王和安连奚吗?他们跟着去做什么。 但是很快安连华又平静下来。 也好。 那就让他亲眼看一看对方是怎么死的吧,正好如遂了他的意。 于是他对薛云钦乖巧点头,“好,都听阿瑾的。” 薛云钦瞥他,探手将一个茶杯捏在手中,同时把安连华变换的眼神尽收眼底。 可真是狠毒啊。 为什么兄弟两会有如此截然相反的性格? 相比于安连华想亲眼看着安连奚去死——昨夜对方偷听的事,薛云钦又岂会不知。他其实更想知道,在那个吃肉不吐骨头的安府,身为不受宠的嫡长子,安连奚是怎么长成那副模样的。 一个心底阴暗,另一个却似纯白无垢。 薛云钦怎么会看不穿安连华的心思,以往他觉得有意思,愿意捧着护着。但是现在出现更有意思的了,他又怎么会在乎一个残次品。 近日来薛时野也算是赚够了好名声。 薛云钦深知明康帝的用意,他这次南下本就是辅佐对方的,但凡薛时野有点脑子,此次的名头自然不会落到他头上。 可让他吃那么大一个亏,薛云钦也是不太满意的。 总要给对方找点事做。 薛云钦并不认为薛时野真那么容易死,所以也只是找点麻烦罢了。而他也没有老二那么蠢,找的都是些乌合之众。 总归不会让薛时野好过。 薛云钦阖眸。 但是,安连华的如意算盘怕是打不响了。 此时此刻,另一边的安连奚正手捧一本游记,这是他最近找到的新的打发时间的东西。 这还要从那天薛时野亲他说起。 安连奚当天开始就不搭理薛时野了,把生气贯彻到底,谁让对方就是喜欢欺负他。 打又打不过。 安连奚有自己的反击方式。 可是不理薛时野,安连奚又觉得更加无聊了,遂找来温木,问他有没有什么打发时间的东西。 温木哪里懂这些,反而是映恬映红两个丫鬟听到他问,告诉他了许多新鲜好玩的时,其中就有看游记一项,跟后世的小说差不多。 虽然现在的游记类型没有现代的多,但胜在安连奚也没看过这些,于是整日捧着游记翻看,连理薛时野都忘了。 原是想着刻意不理对方。 但沉迷游记,忘记搭理对方,二者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安连奚此时看得聚精会神,主角正在林中猎鸟,丝毫没有发现危险的逼近,银色的寒芒隐在暗林之中,只待瞄准后便会朝他急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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