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渊便提出让纪星眠过来暂住。 反正别墅房间不少,位置正好靠近纪星眠读书的A大,虽然席渊有个忌讳,但就常年的联系看,纪星眠是个懂分寸有礼貌的好孩子,住进来应该也没什么事,提前知会一声应该就可以了。 正如席渊之前预想,纪星眠聪明听话,进退有度,从昨天搬来到现在,几乎挑不出丝毫毛病。 就是对他有点热情过头了。 此刻见席渊这么说,纪星眠神色如常,眉眼带笑,没有半分沮丧或不快,也没有误解席渊的意思,应道:“好,谢谢席先生的关心。” 他甚至还贴心地倒了杯热茶递在席渊右手边:“我问过陈叔,陈叔说席先生早上喜欢喝咖啡,但我不会泡咖啡,所以准备了热茶,席先生试试看?” 陈叔是席渊的管家。 茶水温度恰好,温热却不滚烫,喝一口唇齿留香,可见泡茶人手艺不错。 真要说起来,茶可比咖啡难泡好,更何况对方年纪轻,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喝茶的人。 席渊不由多看纪星眠一眼。 纪星眠对上他的目光,抿唇一笑,大大方方地说道:“其实我知道有这个荣幸可以和席先生一起住的时候,以防万一,特意学了点东西,虽然现在还不熟练,但以后一定不会让席先生失望。” 可刚刚纪星眠手法熟稔,显然练过很多遍。 初来乍到寄人篱下,纪星眠想做些事情展示自己能力的心理,席渊能理解。 “好。”席渊颔首,放下茶杯,纪星眠伸手接过续茶,不小心触碰到了男人戴着手套的指尖。 席渊眉峰微蹙,后者便止住了动作。 纪星眠收回手,目光掠过席渊双手带着的轻薄手套,掩盖好眼底的一丝遗憾与失落,表面上不动声色,充满歉意地低头说:“抱歉,我忘了席先生不喜欢和人触碰。” “没事。”席渊没放在心上,敛眉示意了下旁边的位置,说道:“坐下吃吧。” 纪星眠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坐在席渊身旁一同用餐,不再开口,全程安静的不像话,只是余光总是悄悄瞟向席渊,就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吃完早餐,席渊要去公司上班,出门时,见纪星眠跟在他身后,问道:“今天有课?” A大正好和公司一个方向,如果纪星眠有课,可以顺路送他,不耽误什么事。 纪星眠却摇头,上前两步替席渊拉开车门,笑着说道:“没有,只是想送送席先生,还有这个。” 纪星眠扬起另一只手提着的小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大保温杯,他看着席渊,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还泡了一点别的茶,养生的,席先生可以收下吗?” 席渊本想说不用,话到嘴边,触及纪星眠略带忐忑的眼,适时没说出口。 他朝青年颔首,拿走了小袋子,上车后,看着外面没走的纪星眠,停顿两秒摇下车窗,简短地说道:“谢谢,早餐很好吃。” “席先生喜欢就好。” 纪星眠微愣,唇角的笑意加深,眼眸柔和几分。 虽然席老师表面冷淡微漠,像一座不可接近不好攀登的冰山,其实意外的容易心软。 他很喜欢席渊偶尔的一点小反差,可惜席渊的心软有限度,至少要是他放肆地袒露心意,现在对他还不熟悉的席老师恐怕会十动然拒,干脆利落地将他打包送走。 只能温水泡冰山。 坐在车里的席渊抬了下眼,外面纪星眠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有点……委屈? 仔细看又好像没有。 青年笑容真挚:“席先生再见。” “嗯,回去吧。”席渊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关上车窗。 低调奢华的豪车缓缓开出视野,直到再也看不见,青年依旧站在门口,执着地望着远去的车辆,好半晌才收回脸上失而复得的恋恋不舍。 …… 若是往常,席渊会在公司加班到七点再回家,但不知道为什么,从中午开始,一股无法抵抗的困意笼罩了他,眼前的景物宛如蒙着一层半透明的纱,脑海里时不时闪现出其他没见过的画面。 正在汇报的吴特助眼神时不时瞄向席渊桌前醒目的大保温杯,一心二用地寻思着从来只喝咖啡的席总什么时候对养生感兴趣了。 不过那里面是茶吧?闻起来还挺不错,茶香醇厚绵长,他站这么远都闻见了。 就是杯子上贴着的“席先生专用”小标签是什么意思?席总有女朋友了? 吴特助一晃神,忽然察觉到办公桌后席渊的异样,担心地问道:“席总不舒服?” 席渊摘下鼻梁上架着的银边眼镜,蹙眉按了按抽疼的太阳穴,说:“没事,你继续说。” 吴特助瞅了眼男人的神色,在席渊身边四年,他深知自家总裁的性格,也没再劝,继续汇报项目的后续情况。 直到听完汇报,做完安排,到了下班的点,席渊这才动身回家。 到家的时候,管家陈叔和纪星眠正在客厅说话,气氛相当和谐,看见他进屋,陈叔惊讶地问道:“今天下班这么早?” “嗯。”席渊撑了一下午,这会儿脑袋隐隐作痛,他面上没有表露,应了一声,刚准备上楼,纪星眠问道:“席先生不吃晚饭吗?” “你们吃吧。”席渊半点食欲都没有。 陈叔正打算开口,纪星眠朝陈叔摇摇头,看向席渊,问道:“席先生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胃吗?要不要去医院?” 说着,纪星眠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陈叔诧异地看着身侧的纪星眠。他从小看着席渊长大,都没看出席渊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席渊还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没想到一个照面纪星眠就发现了,看见后者是在真心实意的担忧自己,他缓和语气,说道:“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我去睡会儿,你们继续聊。” 席渊上了楼,没注意到身后纪星眠张了张口,和伸出又凝滞收回的手。 纪星眠半边身体隐在阴影中,凝视着席渊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只是生疏了两天而已,他就要忍不住了。 没关系,一步步来,温水煮青蛙才最适合席老师。 晚上的纪星眠如是想,完全没想到半夜来一个惊天噩耗,火速让他改变了主意。 …… 夜凉如水。 别墅主卧内,黑色的大床上,男人紧紧闭着眼,眼睫快速颤动着,似乎陷在梦魇之中,眉间压出深深的褶痕。 不知过了多久,席渊猛然惊醒,深邃的眉眼间闪过一瞬凌厉的冷意。 他坐起身,手掌无意识落在腹部,喉间有些干涩。 余光瞥见熟悉的房间布置,席渊瞳孔微缩。 他不是死在纪星眠手上了吗? 冰冷利刃捅-入腹部的触感犹在,席渊忍不住皱起眉,仔仔细细地观察起室内。 房间异常熟悉,是印象里几年前的布置。 席渊眉峰拧得更紧,找到手机看时间,又去翻看最近的新闻,检查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消化了好半晌,才确定——他重生了。 重生到了三年前。 席渊依稀记得,这个时候纪星眠刚来他家,他还没有喜欢上纪星眠,还没有强求和纪星眠在一起,纪星眠也没有因此恨上他,互相折磨到最后无法收场,同归于尽。 一切都还来得及。 席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记忆里,这双手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锁链,锁住了青年白皙清瘦的脚踝,也锁住了他们的人生。 席渊深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这辈子绝对不重蹈覆辙,直接从源头根除悲剧。 等明天纪星眠醒了,就找个房子让他搬出去。 席渊掀开被子起床,打算去楼下喝杯水,谁知刚走出房门口,猝不及防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靠在墙角。 席渊眼皮一跳,差点以为纪星眠这是准备埋伏暗杀他,过了会儿才想起来他重生了。 深更半夜蹲人房门口的纪星眠毫无自觉,睁开眼后望见身前的席渊,下意识打量了会儿,确认眼前的人没有哪里不舒服,才迷糊地显露出惊讶的神色:“席先生怎么在这?” 席渊:“……”也许这个问题更适合你。 席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纪星眠清醒过来,无辜地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刚怎么都睡不着,但不知为什么,一走到这就睡着了。” 床上睡不着,房门口就睡着了?相处三年,他怎么不知道纪星眠有这种怪癖? 席渊眼神复杂地看着纪星眠,说道:“回房去睡吧,明天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席先生可以现在直接和我说的。”纪星眠笑着说,他试图起身,但不良姿势坐太久,脚麻了。 “脚麻了,席先生。”他眼巴巴看向席渊。 席渊眼角一抽,本想当做没看见,毕竟重生前纪星眠刚捅了他一刀,虽说他也有错,但…… 青年的眼眸逐渐黯淡,失落满溢而出,莫名令人不忍心。 席渊理智在抗拒,却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伸了手。 他没戴手套,无法和人肢体接触,便开口让纪星眠拽住他的袖子,谁知纪星眠借助他的袖子站起身后一时“没站稳”,整个扑进了他怀中。 “啊。” 像开了倍速,纪星眠的两只手迅速伸出,环住男人的腰,抱得死紧。 席渊:? 得到了渴望不知多久的温暖怀抱,纪星眠明知道要见好就好,却还是一个没忍住,双臂收紧,牢牢抱着比他高小半个头的俊美男人,力道大得宛如想融入席渊的骨血,与他合为一体,永不分离。 他埋首在席渊颈窝,小心翼翼地、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宽厚怀抱里温暖的气息温度。 潮-热的吐息扑洒在敏-感的颈部皮肤,刹那间,细小的颤-栗从那块皮肤快速扩散至全身,身体深处涌出一股奇特的渴-求感。 席渊瞳孔地震,扣住青年的后脖衣领扯了扯,和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的青年一动不动,甚至得寸进尺地抱得更紧。 “纪星眠。” 脖颈处扑洒一阵热意,青年疑惑又满足地“嗯”了一声,尾音还带着满足的微颤。 席渊下颌绷紧,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会呢席先生,我只是脚麻站不稳。” 纪星眠极度不舍地放开席渊,无辜地眨了眨眼,望着席渊的眼神纯洁得不行。 席渊好似闻到了一股茶味,他后退一大步,伸手搓了搓脖颈的皮肤,却怎么也没办法让那种异样消去,但好在没有发病的迹象了。 “对了,刚刚席先生想和我说什么事?”纪星眠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笑眼弯弯地说道:“不用等明天,席先生可以现在就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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