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丫鬟们也来了兴趣,有的拿出多余的捕蝉网,有的找了装放知了的容器,一个抓,一个拿,再加上再再在一旁听声指挥着大家,很快就抓到了两瓶知了。 季嬷嬷拿过一个瓶子在再再面前摇了摇:“小主子你看,抓到了好多,嬷嬷给你拿到屋里去玩。” 再再摇了摇头,又指了指树上几个地方。 “小主子还要抓吗?”季嬷嬷问道。 “嗯嗯!”再再点头,然后又开始指挥着大家抓知了。 很快又装满了三瓶,小丫鬟们头上已经冒出了热汗,其中一个说道:“小主子,知了都被咱们抓完了,下次再玩吧?” 再再仔细听了听,发现确实没什么蝉鸣声了,仅有一两只在树的最高处,她们也抓不到了,于是再再又拍了拍小手“啊啊呀呀”了几声,大家都好棒! 季嬷嬷吩咐一个小丫鬟把瓶子拿到屋里,再再却摇了摇头,指了指瓶子,又指了指院子门口。 “小主子是让我们把瓶子拿到外面去?” 再再点头。 季嬷嬷和丫鬟们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不解,小主子这是折腾她们玩呢? 再再看大家都没有动作,又比划了一遍,这次还指了指书房,做了一个捂住耳朵的动作。 还是最开始那个机灵的小丫鬟出声道:“小主子的意思是不是说蝉鸣声吵到夫人了,让我们把这些夏蝉给清理出去?” “嗯嗯!”再再开心地比了个大拇指。 虽然不懂这是什么手势,但也看得出这是小主子在夸奖她的意思,季嬷嬷多看了一眼这个小丫鬟说道:“你是叫小棠对吧,以后你来负责协助我照顾咱们小主子吧。” 小棠喜上眉梢,忙谢过季嬷嬷。 晚上睡前,季嬷嬷一边伺候陆茵陈洗漱换衣,一边说起要把小棠调到小主子身边的事,院里的人都是事先就筛选过聪明伶俐又家世清白的,季嬷嬷做事沉稳,她调换分工陆茵陈倒没什么不放心,只随口问了一下理由。 季嬷嬷忙说起了白天小主子指挥着大家捕蝉的事。 陆茵陈瞥了季嬷嬷一眼:“你绕了这么个圈子就是想说这事的吧。” 季嬷嬷被拆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而是说道:“咱们小主子可真是懂事,从小就知道孝顺夫人您。” 陆茵陈拆下头上的簪子,不轻不重地拍在桌上:“嬷嬷,您要编故事也编个合理的,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 话说完又恍然想到好像午后确实蝉鸣声小了许多,又狐疑问道:“真是他干的?” “可不是嘛,咱们小主子可是忙活了好半天,为了帮夫人您捕蝉,连荷花都没顾得上去看。” 陆茵陈拆耳坠的手顿了一下,看到镜子里自己愣怔的脸,她才回过神来,把耳坠取下放在匣内,起身朝床边走去,哼了一声道:“小小年纪就会讨好人,长大了肯定是个马屁精!” 季嬷嬷:“……” 季嬷嬷开始疑惑小主子到底是随了谁,侯爷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威严模样,夫人又嘴硬得像石头,是怎么生出那么可爱活泼的小主子的? 夏天总是昼短夜长,随着大暑节气的到来,天气更是闷热得不行。 在现代有很多避暑的方法,但在古代,除了扇扇子、喝酸梅汤、放冰盆以外,也没有更好的解暑方式了,大人还好些,再再是第一次在古代度过炎炎夏日,虽然嬷嬷奶奶丫鬟都在尽心照顾他,但作为一个刚刚满九个月的宝宝,他还是一不小心中暑了。 再再一向不哭不闹,即使很难受,他也只是小声哼了几声。 一开始还是陆茵陈发现的不对劲,她看书看烦了,准备过来逗逗小崽崽解闷,她一进门喊了几声他的名字,平时她要是过来,小崽崽早就高兴地爬起来了,今天却什么动静也没有,陆茵陈疑惑的走近一看,就看到小崽崽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点水珠,皮肤还有点微微泛红。 她忙把在厨房调制解暑甜汤的季嬷嬷叫来,季嬷嬷一看大惊失色,说小主子肯定是生病了。 陆茵陈面上不慌不忙地让丫鬟去请大夫过来,手心却微微冒汗。 见季嬷嬷去取凉水,她焦急地在屋内踱了几步,又看向婴儿床上的小崽崽,小崽崽昏迷中咳了一声,她心内一紧,忙把小崽崽抱了起来。 陆茵陈很少抱孩子,也不怎么会哄孩子,不过她见过季嬷嬷哄小崽崽,便也学着季嬷嬷的样子发出几声哄小孩的特殊音节,又笨拙地拍了拍小崽崽的屁股。 陆茵陈一开始没控制好力道,拍得用力了些,一下就把再再拍醒了,他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的光模模糊糊,直到他看清面前的人。 “唔……麻麻。” 陆茵陈的动作顿时停住,整个人就像被定住。 她刚刚是不是幻听了,小崽崽在喊她……妈妈?
第48章 屋内,大夫正在为再再把脉,季嬷嬷焦虑地站在床边,又怕自己出声会打扰到大夫看诊,只能小声叹气。 陆茵陈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脸上似是闪过思索的神色。 小崽崽刚刚叫她“妈妈”了?不对,无论是她的老家还是京城都是习惯叫“娘亲”,难道是叫的“嬷嬷”?说起来小崽崽的确大部分时间都是季嬷嬷在照顾,小崽崽会先喊季嬷嬷也说得过去,总比上辈子先喊“爹爹”的强。 “江大夫,小主子怎么样了?”见大夫站起身去写药方,季嬷嬷忙问道。 陆茵陈被打断了思绪,也朝这边看来。 “无妨,小世子这是中暑了,我给他开个清热解暑的药方,喝上几次就好了,不过小世子身体略微弱些,这特殊时令下你们还是得多上点心。”大夫说话间就把药方写好了。 季嬷嬷接过药方又递给陆茵陈,陆茵陈扫了一遍药方说道:“多谢江大夫了,麻烦你大日头赶到府上来,还请留下喝完酸梅汤。” 江大夫拱了拱手道:“多谢夫人好意,江某接下来还要赶去其他府上看诊,不便多留。” 陆茵陈也不再挽留,让丫鬟给他支了出诊费,便把他送出院外了。 等江大夫走远,季嬷嬷脸色才沉了下来说道:“夫人,这安济堂也忒看人下菜了,派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过来,这不是欺负人嘛。” 安济堂是京城最大的医馆,也是太医院的人才储备库,不少太医最初都是在这里打出了名气,很多世家贵族生了病都会请这里的大夫去看诊,不过这里的大夫也分着几等,像王侯府上来请,自然是医馆里医术一等的大夫出诊,朝廷大员的府上来请,通常是二等大夫出诊,其他官员贵族来请则是三等大夫出诊,至于普通人家去看病,只会让实习大夫出诊,就当是积累经验和给医馆做苦力,几个等级的大夫待遇自然也是逐级递减。 刚刚这个白面小书生模样的江大夫,一看就是初出茅庐的实习大夫,他估计是过来得匆忙,连医馆实习医生专用的医袍外套都没来得及换下,一眼就被季嬷嬷看出来了,季嬷嬷到底是个体面人,没有当面拆穿他,可人走了,却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陆茵陈却不在意地把药方交给了季嬷嬷:“估计是这个节气下生病的人太多,一时派不出人手,药方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赶快去抓药。” 见季嬷嬷还是一脸怒气,陆茵陈又说:“微恒还躺在里面难受着,嬷嬷可别再磨蹭了。” 季嬷嬷最心疼这个小主子,听到这话果然立马去找人抓药煎药去了。 陆茵陈返回屋内,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小崽崽,她重新给他换了块湿毛巾,又靠着床边坐下,拿起扇子一边给小崽崽扇风降温,一边思考着刚刚季嬷嬷的话。 季嬷嬷说的她又何尝不知道,医馆再忙也不至于连个正式大夫都抽不出来,派个实习医生过来分明就是故意为之,其实这样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京城里这些人惯会拜高踩低,按理说她嫁入侯府成了名正言顺的侯府夫人,这些人也该高看她一眼,但谁知还有个沐安饶掺和进来,全京城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甚至有人打赌她不出两年就会被岑东阳休掉然后把沐安饶扶正,加上她没有一个强势的娘家,有些小人就会在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上恶心她一下,像今天这种事便是医馆背着岑东阳搞的小手脚,他们料定她不会把这件事闹大,闹大了也是让更多的人看她的笑话,最后被京城贵族们耻笑的还是她。 呵,他们要这么想,真是打错了注意,要是上一辈子的她真就会这么咬碎牙齿自己吞了,经历了上辈子那许多事情,让她明白最不值钱的就是脸面,重活一世,要是还这么被白白欺负,那可真算是老天爷白给她活这么一遭了。 季嬷嬷干事麻利,很快就把药煎好端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夫人半阖眸靠在床边,她还以为夫人是在打瞌睡,正想着步子放轻些,就听到陆茵陈说:“药煎好了?拿来我喂他。” 陆茵陈睁开眼,接过药碗,季嬷嬷把再再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喊他:“小主子,醒醒,先吃药,吃了药再睡。” 再再之前醒来过一下,后来医生叔叔来给他看病,他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现在又被季嬷嬷唤醒,听到季嬷嬷提到“吃药”,再再艰难地睁开眼睛,嗯,得吃药,吃了药病病才会好。 见小崽崽自觉地张开嘴,陆茵陈挑了挑眉,她都做好了要季嬷嬷按着小崽崽强行喂药的准备了,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陆茵陈用小勺子舀起一勺药喂到再再嘴边。 再再难受中不自觉吸了吸鼻子,于是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微微低下头看去,咦?为什么是褐色的水,是冲剂吗? 再再小时候很少生病,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几次生病,外婆会带他去医院,有时候医生会给他打针,打针很痛,而医生开的白色的药片没啥味道,红色黄色的药片外面甜甜的,冲剂也是甜甜的,所以他更喜欢吃药。 这个也是甜甜的冲剂吧?再再毫无戒备地把一整勺喝了下去。 突然,陆茵陈就看到小崽崽脸色剧变,眼中满是震惊,然后小崽崽的五官就皱成一团,嘴巴要张不张。 “不许吐,咽下去!”陆茵陈立马说道。 再再表情狰狞地咽下药,“哇”的想要喊出来,又被陆茵陈眼疾手快地喂了一勺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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