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急匆匆赶路的医护人员差点撞倒在地。 医护人员此刻也顾不上再再了,连一声道歉都没有就飞速朝小西的病房跑去。 整个楼道和走廊内乱糟糟,再再心内有些不安起来,但是想到即将见面的小伙伴,他还是小心的靠着墙边想往小西的房间靠过去。 可还没等他靠近房间,就被一个医生赶了出来,房间门也被重重关闭。 再再愣愣站在门外,一种忘记许久的感觉隐隐蔓延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早已站立不住坐在楼梯边的再再突然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终于有人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第126章 先走出门的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紧接着一辆病床车也被推了出来,几个医护人员以及两个研究人员跟在病床车旁边一起走了出来。 医护人员都戴着口罩,只能透过录在外面的眉眼窥见一丝凝重及惋惜。 病床车上被白布盖住,再再什么都看不到。 与之前忙碌繁杂的氛围相反,现在的走廊内没有一个人说话,再再的存在也明显起来。 一个和再再比较熟悉的研究人员走过来,勉强调整出一个笑脸问道:“再再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再再看了看小西的房间门如实回答:“我来找小西玩。” 听到这句话,空气仿佛又凝滞了一瞬。 过了几秒,研究人员才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手下柔软的实感让他沉重的心绪略微平复了几分:“再再先回去自己玩一会儿吧。” 再再有些疑惑地问道:“小西呢?小西又生病了吗?”明明昨天小唐姐姐还说小西精神状态好转了一些。 研究人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旁边一个医生脸色怪异地说道:“他已经死了。” “你——”研究人员瞪向他,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让一个孩童直面这么大刺激。 “我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我们都被污染了,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你会死,我也会死,他也会死,哈哈,这个世界已经完了,完了,大家都完了……” 这个医生突如其来的癫狂只是让旁人惊诧了一秒,下一秒旁边人带着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制服住了他,几人抬眼互相望去,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疲倦,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或许永远也不是个头。 突然发疯的医生被两名医护人员押送着离开了走廊,研究人员有些歉意地揉了揉再再的小脑袋。 “别怕,我让唐悦带你去花园转转,你很快就会忘记这一切。”研究人员的话似乎在安慰再再,似乎也在安慰自己。 被揉乱发型的再再回过神来,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研究人员,缓慢地摇摇头道:“再再不怕,娘亲说过死亡是每个人都要学会的一课,没有人能例外,只需要期待下一次的再会。” 研究人员的动作停住,似乎没料到一个小崽崽会说出这么冷静的话,可仔细一想,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过分紧张把生死看得太重的人反而是他们。 “我可以和小西告别一下吗?”再再又问道。 研究人员看向其他同事,几人眼神交流了几秒,最终研究人员还是拒绝了再再的请求,小西虽然已经死亡,但作为受过超高污染的人类幼崽,他的遗体依然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在彻底判定小西死亡的时刻他们就已经联系了实验室,实验室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正在等待他们把遗体送过去,这期间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再再只能朝着病床车被拉走的方向挥了挥小手,目送着小西的最后一程。 在走进电梯的前一刻,研究人员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再再道:“真的不需要叔叔送你回去吗?” 再再摇了摇头。 电梯门被关上,这层楼只剩下再再孤零零一个人,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沉沉的死寂气息。 虽然娘亲是这么教过他,可是再再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可是哭也哭不出来,只是堵在鼻头,让他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再再还想去看看小西以前住过的地方,他只进去过一次,和自己住的地方不同,小西的房间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医用仪器,只有很小一个空间堆放了几个简单的玩具。 上次他把自己做的小西模样的小泥人送给小西,还让小西高兴了很久,他想要去看看那个小泥人还在不在。 再再踮着脚尖扭动门把手,可是大门已经被锁上,再再失落地放下小手,呆呆站在门前。 “你是想打开这扇门?”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再再被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皮肤苍白,骨相瘦得有些突出的女人。 她从上往下俯视着再再,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瞳孔占了眼球三分之二的位置,看起来有些吓人。 再再知道这里住着好多病人,想到这个阿姨可能也是一个可怜的病人,便耐心地和她交流起来。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房间,他已经离开了,但是我想再去里面看看。” “你不怕吗,死掉的人都会变成鬼来抓走小孩哦。”女人做了一个鬼脸,配合着她颧骨突出的面相,看起来真的有些可怖。 面前这个小崽崽却没如她所愿被吓哭,而是笃定地说道:“变成鬼才不会抓走小孩。” 说起这个再再可是很有经验的,上一个世界他就以灵魂形式生活了好几十年,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鬼”了。 没得到想要的乐趣,女人撇了撇嘴,可难得能在这里见到一个新鲜面孔,即使只是一个小崽崽,女人也不打算放过他。 “我可以帮你打开这扇门,不过你得给我相应的回报。”女人说道。 再再犹豫了一下,还是进门的想法占了上风:“可是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我帮你打开了这扇门,下次你也得帮我。”女人说着手上开始了动作,几分钟过去,门锁处传来一声动静,她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 “哇,阿姨好厉害!”再再瞪大了眼睛,然后开始呱唧呱唧鼓掌。 “别吵!”女人毫不留情地拍了再再的小脑袋一下。 再再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女人推进了门内:“要进去做什么就快点,只有四分钟时间,到时候你不出来就会被发现了。” 再再闻言,忙朝屋内跑去。 女人站在门外,丝毫没有抬步进去的意思。 她身上没有光脑、手表之类的任何东西,可却十分精准地在心内倒数着时间。 三分半钟,女人无聊地卷着自己的头发打了个圈,抬起脚,准备丢下这个小崽崽自己先离开。 刚走出两步,屋内就传出一阵往外跑的脚步声。 女人顿住脚步朝后看去,就看到那个小崽崽手里抓着一个小泥人跑了出来,还顺手关上了门。 “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女人奇怪地看着那个小泥人。 “这是我按照小西的样子做给他的小泥人。”再再举起小泥人递给女人看。 小泥人被保存得挺好,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护它。 女人的注意力却都在小泥人的那张小脸上,这张脸她见过,原来那个小孩叫小西啊,上次能逃出疗养院,这个叫小西的小崽崽也帮了她不少忙。 原来死的人就是他,女人惋惜的“啧”了一声,不过好在又有一个新面孔的小崽崽住了进来,在这座疗养院里幼崽是最容易取得那些白大褂信任的群体,眼前这个小崽崽也得好好利用起来。 “门我已经帮你打开了,你可要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女人说着如鬼魅般就消失在了走廊里。 再再才刚刚小心翼翼把小泥人揣进兜里,抬头就发现那个怪阿姨已经失去了踪迹。 “再再,你真的在这里!”身后传来一个护士的声音,她看到再再的瞬间,立马冲了过来。 再再看了看那个怪阿姨消失的方向又看向唐悦,乖乖喊了一声:“小唐姐姐!” 唐悦一下午都在忙于工作,刚刚结束手头的事就听说了小西去世的消息,她立马就想到了再再,生怕这孩子经受不住朋友离世的打击偷偷躲起来哭,唐悦还找遍了再再常去的地方,没想到最后还是在小西房间的门前找到了他。 “你这孩子胆子怪大的……”唐悦看了一眼小西的房间门,嘀咕着牵起再再的手往回走。 再再却扯了扯她的手臂,指向身后的一个方向:“小唐姐姐,那边还有出口吗?” “当然没有,那边是走廊尽头,只有一个储物间。” 这栋公寓只设置了一个通道,为的就是防止病人出逃。 再再疑惑地挠了挠脑袋,但最终还是被唐悦给拉走了。 等走廊再次变得空荡荡,一个鬼魅的身影才从窗台外翻了进来,原来她刚刚一直抓着窗台边缘悬在半空中,在走廊内不靠近窗台边根本看不到外面居然挂了一个大活人。 女人拍了拍手上的灰,也优哉游哉离开了这层楼。 时间日复一日过去,林层在疗养院已经住了足足两个月。 每次他参与的定期检测都显示他根本无需再住在疗养院内,可他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疗养院似乎也没有要放走他的意思。 林层在这两个月中并没间断过寻找再再的信息,可惜结果都是一无所获,他只能把目标重新瞄准了白区,他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到白区走一趟,在那里一定能够找到关于再再的消息。 据他所知,最靠近白区的是E区和F区,而且他需要跨越C区或者D区才能去到E区和F区,为此他几乎用尽了这辈子和人打交道的精力,才从其他有过在CDEF区居住经历的病友口中模拟出了通往白区的通道。 可这只是第一步,他还需要进行验证。 几个区域各自的安保监控措施都十分完备,并不像上次偷偷溜进福利院那么简单,林层的第一次验证就在从C区去往E区的路途中失败。 抓住他的巡卫员起初还以为他是从E区偷溜出来的,后来一查,才发现他是B区的人,几个巡卫员对此十分重视,毕竟偷偷潜入高污染值区域妄图窃取信息的情况也曾发生过,这件事层层上报,最终汇报到了基地安全防卫司司长文森特处。 此时的文森特正在和泽维西争论着什么,场面陷入了僵持状态,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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