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客又出手了,这次他炸的不是公共场所了,而是西德尼酒店的污水管道。‘粪水喷泉在酒店门前的小广场上哗啦啦地喷着水,无数女士们惨叫着,尤其当一个孩子蹲在粪水形成的水坑边,向着他的家长撩水时,尖叫声更是刺破人们的耳膜。’ 奥尔忍不住捏了捏鼻子,他依稀都能闻到那股恶臭了:“看来我们的同行先生们没能做出什么成果。” “或许不久后,就会有人邀请你去破案了。” 奥尔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名气。” 说这句话的奥尔,第二天就上报了——他正抱着一位哭泣的小女孩,谁能想到在昨天的混乱中,人群里竟然还有个抓拍的记者呢?不过这位照相师显然没有《诺顿晨报》的那位出色,他拍摄的画面很模糊,奥尔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 “没那么大的名气?”达利安哼哼了两声。 奥尔给了他一个白眼。 当他们到达警察局,舒尔顿立刻迎了上来:“蒙代尔警官,有两位女士要见您,呃,别误会,局长先生。其中一位女士是缎带杀手案中的幸存者,她是来道谢的。另外一位女士则说她有案子,是来寻求帮助的。” “没那么大名气?”达利安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了。 奥尔:“……” 两位女士还是都要见的,首先见那位幸存者的女士,之后就能全心地放在第二位女士的案子上了。 会客室里坐着一位身穿黑裙的女士,她的左臂上搭着一块同为黑色的蕾丝手帕,但奥尔知道,那是为了遮挡断手的。这是那位被奥尔从缎带杀手地下室里救出来的女士,她的手臂因为溃烂和感染严重,不得不截肢。 看见奥尔进来,她站了起来,摘下了黑色纱帽的她依然是美丽的,但她的唇角下撇,眉眼无力,看起来丝毫也不像是一位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未婚女士,倒像是一位守寡了多年的寡妇。 “贝莎·斯塔尼斯。日安,蒙代尔警官。”她的嗓音有些嘶哑,很可能是那段时间的经历,弄伤了她的嗓子,“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我……” 她低下头,过了十几秒才重新抬起来。 “很抱歉我现在才来向您道谢,我其实早就已经能够动弹了,但我竟然对您拯救了我生命这件事,产生了怨恨。因为……有那么多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甚至有男人偷偷闯进了我的病房里,让我说说被囚禁时的经历。 更糟糕的是我竟然怀孕了,怀了恶魔的后裔。 您将我救出地牢时,我以为已经从地狱里逃离,但在那段时间里,我却又踏入另外一个地狱。我甚至希望就那样死在地牢里,或许濒死时,我会就做一个获救的梦,就此在最幸福的时刻逝去。 很抱歉,我非常非常非常抱歉。我竟然曾经有过那么无耻和卑劣的想法!” “您不该抱歉,斯塔尼斯女士。您没有做错任何事,您是一位纯洁无辜的天使。” “不,您才是天使。”贝莎吸了吸鼻子,“您总是踏着光明而来。当我彻底陷入绝望时,我想起了那天您是如何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于是我第一次看了那篇报导,我知道了,您是如何不眠不休的,只是为了找到凶手,为了拯救更多的人的。 我不想有一天,您回想起我,这个您那么努力救出来的女人,脑海里浮现的会是一个‘不值得’。您第二次将我从地狱里拽了出来……谢谢,蒙代尔先生。 我要离开这个国度了,我会用我的一生,来为您祈祷的。” “您的坚强和勇敢,值得幸福的人生。”奥尔弯下腰,托着贝莎的手臂,行了一个吻手礼,但他托的不是贝莎健全的右手,而是空无一物的左手,他托起的,是那条黑色的蕾丝手帕。腰还弯着的奥尔侧头对着贝莎挤挤眼,“这可是一个王子的吻。” 贝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着的她,看起来又是那个年轻而坚强的姑娘了。 贝莎离开了,她其实不是独自来的,在警局门口等她的马车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那可能是她的兄弟。 对方还是很关心她的,会下车来扶她。但从始至终,他都用另外一只手抓着手帕按在口鼻处,貌似是咳嗽时的礼貌,实际上却是遮挡住自己的脸。 但这不能怪他,谁让这个世界总是少不了逐臭者呢?这种情况,即使是蓝星也依然改不了。 “犯人怎么就不找别人呢?”“一定是这女的出轨了!”反正直到奥尔摔破脑壳之前,这样的句子也依然在无数女性为受害者的案件弹幕中坚强地活着。 女性被殴打,被伤害,被侵犯,直接就会在某些人的脑海里,换算成一个简单的等式:女性受害者=荡妇=活该 但反过来,如果是女性伤害男性,那就是另外一个等式:女性伤人者=蛇蝎毒妇=没谈拢价钱=潘金莲 奥尔不是女性,但他的妈妈是一位女性的加害者。案情公布后,无数人都在同情他的父亲,“有那样一个疯子老婆,出轨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也不认为母亲那样做是对的,只是和那些人的理由不同,他更想要和妈妈活下去,给那样一个畜生陪葬,不值得。但妈妈……还是不甘心吧? 这些男人往往还都是怒斥女性打拳的先锋军…… 而且gay里这样的人也很多,就像之前案子里的被害人劳伦,蓝星里厌女的gay也不少,尤其那些同婚的。自愿同婚的就是把女人视为子宫,非自愿被逼迫的很多也像劳伦那样,不恨自己的家人,反而恨妻子。 扯远了,奥尔把思绪扯回来,他默默地祝福贝莎,愿她能够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在街边站了一会儿,奥尔回到了局里,那里还有一位女士在等着他。 另外一件会客室,这里坐着的中年女士披着一件已经严重变色的绿色羊毛披肩,穿着一条旧格子长裙,但着装虽旧,却很干净,她的仪态虽然达不到端庄优雅,但也谨慎礼貌,她曾经或许是一位中产家庭的女性,但很可能家中已经破产。 “您好,蒙代尔警官。”奥尔一进来,她立刻站了起来,“我是丹娜·博恩特。” “您好,博恩特夫人,我听说您是来报案的?” “是的,警官。非常感谢您愿意与我见面,我……我的家并不在鱼尾区,我住在梧桐区丹佛大道。”她小心地窥看着奥尔的表情,神情中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哀求。 “您住在梧桐区?案件发生在鱼尾区吗?”
第104章 虽然各个分局被详细划分了区域,但遇到案子的时候,到底谁接手,依然是一件很混乱的事情。案发地、被害遗体被发现地点、嫌疑人居住地、被害人居住地等等,当然,还有上级说让谁查,就让谁查的——比如缎带杀手案,就推给了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鱼尾区。 总之得看案子的情况,有的各个分局互相推诿,也有案子争着抢着所有分局都想办。 “……我曾经数次去梧桐区报警,但是,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个案子。”博恩特夫人低下了头,她的双手紧紧攥住了裙子。 “……”这显然是一件很复杂的案子,奥尔觉得他也该识时务的拒绝的,毕竟这里可是索德曼,鬼知道一件案子会莫名其妙地牵扯上谁,“说说看吧,夫人。当您说完,我们再决定怎么办。” 博恩特夫人快速地擦了一下眼睛:“谢谢,谢谢您,蒙代尔警官。谢谢您愿意听我说。” 其实,这位博恩特夫人昨天也在白砖大道,她在卖自己制作的小面包。在卖炸鸡的餐车旁卖小面包,总能卖得很快。她看见了奥尔是怎么冲出来保护那个女孩的。他和那些臃肿胆怯,遇到了事情总是装看不见的巡警不同。 他和报纸上写得一样,是一位善良果敢的皇家警察。 博恩特夫人没有过多的废话什么,她抓紧时间,为奥尔讲解案情。 她要报的案子,要从快二十年,博恩特夫人自己还年轻的时候说起了。 梧桐区虽然属于中上层居民的居住区,但就像鱼尾区也有警察局所在的马蹄铁街这样的中等社区一样,梧桐区同样有贫困的社区,比如博恩特夫妇所在的丹佛大道。 那里居住着的人,大多是为梧桐区富人服务的仆人,站街者,还有梧桐区的破产者。博恩特夫妇属于另外一种,博恩特先生的父亲一死,他就被继承人的哥哥从大房子里赶了出来,随身带着的只有十几个金徽,匆忙间他们只能带着两个孩子搬到丹佛大道。 初到陌生之地的夫妻两人,十分的彷徨恐惧,但很快他们发现,当地人虽然贫穷,但每一个人都热情善良,并且乐于助人。 而那里的每个人都告诉博恩特夫妇,曾经他们也并不像现在这样美好,他们也是自私狭隘充满怨憎的恶魔,是荣光教会改变了他们,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荣光教会的信徒。 博恩特先生也在他们的介绍下,进入了一家出租马车行,担任会计。当然,这家出租马车行,也是荣光教会的产业。 “……看来您也已经发现了,我要报的案子,必然和荣光教会有关。您猜的没错,就是这样。因为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我认识的一位夫人,她六岁的儿子忽然消失了。但没有人对这件事表示惊讶,他们的生活没有丝毫的改变。 我应该意识到不对劲的,我不该问的,可那时候的我,就是一个傻姑娘……” 奥尔的眉头皱了起来,目前西大陆依然是各种教会风起云涌的阶段,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那些崛起的,除了正经导人向善的宗教,也不乏邪教。 “……我问了,那些女人告诉我,她们的家庭都是荣光教会的虔诚信徒,而荣光教会里的孩子都是被教会‘统一抚养’的。所有孩子,男孩会被送进教会的私立学院,和那些上等家庭的孩子们一起学习,未来当他们学成,至少会成为上流社会家庭里的管家,下属。而女孩子们则进入教会的女子学院,未来一部分成为服侍神的修女,一部分成为高级女仆,其中最出色的,甚至会被教会里的上层家庭收养,成为真正的小姐。” “您信了?” “我最初是不相信的,虽然曾经的我也并没有什么多高贵的出身,但我至少踮着脚看过那里的风景。我知道,某些鸿沟是不可逾越的。在私下里,我把这些话说给了那时候的一位朋友,她邀请我参加下一次教会的周年聚会。 然后我看见了那些孩子,男孩、女孩们都穿着漂亮的衣裳,开心地笑着,每个人都十分有教养,能看懂歌词与乐谱。他们在唱诵完歌曲后,被统一安排着离开。孩子们排着队,每个人都是那么有纪律有教养。 来接他们的马车也十分豪华巨大,不是普通的家庭可以负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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