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还有个人!快!” 几名穿着盔甲的士兵把倒在地上的他抬了出去,烈火炙烤皮肉的味道仍旧萦绕在庄昭的鼻尖,他吐不出来了。只是死死地看着被抱在那人怀中的苏佩。 “你快救他啊!苏佩!你醒醒,苏佩!” 语雀抱着怀里的人声嘶力竭,企图唤醒。可御医只是跪在一旁请罪叹息。 “三殿下,节哀。” “你胡说!苏佩,你快醒醒,你快起来骂他,我求求你了,你快起来好不好?对不起,我今天来晚了,是我来晚了,我再也不会迟到了,我求求你,你快起来骂我,你骂我啊!” 四周的士兵想要拉开已经失去理智的语雀,可是才一上前便被语雀挣开。 “你们谁敢!?” 语雀紧抱着苏佩的身体,怒目而视,泪却不断地下坠。 “三殿下,他已经死了。” 周逢晟的声音震慑而有威力,但语雀丝毫不惧,只抱着人与他对峙。 庄昭觉得吵闹,他皱着眉侧头盯着那躺在语雀怀中摇摇欲坠的身体。连御医正在将他的皮肉从衣服上剥离都无从感知。 这是个梦吗? 庄昭看着人影恍惚迷离,忽而分形成了数个,忽而又重叠。那些人说的话也乱糟糟的炸得他短暂性失聪。皮肤大面积烧伤,疼痛锥心刺骨,但他一无所知。 大概是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发烧了,勉强挤出了这么多,可能会有很多错误,写得也不是很好,给大家带来不好的体验很抱歉。之后会修改一下的,也欢迎宝贝们捉捉虫。谢谢大家了。
第30章 庄昭,见字如晤 月明风清,夜里的风会送来一墙之隔的桂香,抚慰一身的疲倦。 “庄昭。” 明月高悬,身着锦衣的少年坐在高墙之上笑意盈盈地低头看向自己,声音清脆,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 “你等了多久了?” 高扎的马尾随风轻动,拂过他灿若白玉的面容。他笑着露出尖尖的犬齿,像个小狐狸一般,仿佛下一刻就会扑到怀里。 庄昭仰头浅笑,喉头几经翻涌,却是怎么也回不了一句,“刚到。” 他的咽喉仿佛被泥水堵死,哽咽得他无法呼吸,窒息感让他捂住脖颈不断呛咳,焦糊的烟熏气味又漫上鼻腔。 惶恐,莫大的惶恐笼罩在心头,他再次抬眼,高墙之上已没了少年的身影,身后是钉钉加固木板的声音,一寸一寸,慢慢将他封死在密闭的黑暗空间,胸腔剧痛,血逆上涌。 “哇!” 庄昭吐出一口鲜血,耳边尽是嘈杂之声,眼前一片漆黑,神智却是逐渐清明。 “城郊那座房子废弃已久,怎么莫名其妙地走水了?” 细碎的声音入耳,是有人在谈论兰阳城近来发生的事。 “不知道啊,三皇子调动了将军府的府兵满城搜索着一个人,最后就是在那间走水的房子里找到了。把人救出来时,人已经没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人是富商苏大人的小儿子,就这么一个独苗,说没就没了。两夫妻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是没看见,哭得可惨了,但凡从那苏府门口路过的人都能听见哭声,我都不敢往那走。” “诶,你们不知道吧,那人不是被烧死的,是被毒死的!” “怎么说?” “仵作验了,那个小公子中了毒,想来是要赶去城内看大夫的,途中应该是累了歇脚,不知谁把门锁死了,让他想逃都逃不了。最后还走了水,全尸都没留一个。” “啊呀,谁这么狠毒啊?!” “咳咳咳咳咳!!咳咳!!” 庄昭剧烈地咳嗽起来,周围的人也不再闲谈,开了门纷纷围了过来。 “他醒了他醒了!怎么还吐了血,快处理一下!” 庄昭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他任人摆弄自己的身体,脑中只有方才他们交谈的言语。 他死了。 苏佩死了。 被自己害死的。 他中毒了。 他为什么中毒了? 他原来是着急想赶着去看大夫。 是自己误会,把他钉死在了里面。 明明可以不这样的,只要他问一句,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明明可以救他的…… 他不是想要这样的…… “哎呀,你怎么哭了?太疼了吗?” “他被烧伤得这么厉害,自然是疼的。但是你得尽量忍忍,泪不能沾到伤口,会更疼的。” 庄昭听不见他们的话语,滚烫的泪无止尽地下坠,蜿蜒地爬下脸颊,扭曲地蠕动。像他的心一样恶心,生满了蛆虫。 想来接近他的人都会被害死这件事,也并不是妄论。 他的家人,护他的亲人,乃至现在他亲手害死了他的恩人,他的朋友,他放到心里的人。 何必苟活? 何必残存于世? 庄昭心下一片死寂,无言中决定了自己的结局。 只是在死前,他还要去一趟苏府,他要亲自去给苏佩的爹娘请罪。 日暮黄昏,木门轻动,脚步声从门口行至庄昭身侧,停下,许久都没有说话。 庄昭沉默着躺在床上,他现在无法动弹,一双眼黯淡无光。 “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是十二。 庄昭偏头,眼神偏离。十二诧异地蹲下身在庄昭面前挥了挥手,“你看不见了?” 庄昭没有说话,只是咬紧了牙,泪控制不住地从发红的眼眶中涌出。 “节哀。” 十二想要拍拍庄昭的肩,但却无从下手,只得站起了身。 “苏大人他们要搬离兰阳城了,估计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庄昭绷紧身子,颤抖着仰头。 “你想去见他们吗?” “呃!” 庄昭几近嘶吼地想要伸手抓住十二,但却被固定在床上只是无力地挣扎了一番,像一只濒死的虫子。 “你恨我吗?但是更恨你自己吧。” 十二的声音冷淡,他找来了一把竹椅,坐在床前。 “别这样,我会觉得你很可怜。” 庄昭赫赫地喘气,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的嗓子被烟熏坏了。 “你现在在将军府。那人的是当朝的三皇子,是他救了你。但是他状态也基本和你差不多,抱着一具死尸不撒手,最后还是被周将军打晕了,现在已经把自己锁在房里几天没见人了。” “你其实很幸运,每次都会有人救下你。你能救下谁呢?” 庄昭胸膛剧烈起伏,泪染浸伤口,刺痛得晕出一片血渍。 是啊,他能救下谁呢? “苏大人他们走了,你见不到他们了。他们托我转达,让你继续念书,去找个好差事,莫要辜负自己。” 十二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一叠银票。 “这些钱是他们留给你的。” 十二把银票卷成一卷,放到了庄昭颤抖的手里。 “离府的时候收拾行李,我在你的书案上发现了一封信,是他留给你的。” “咳咳咳!咳咳……” 庄昭侧目,呼吸颤抖,赤红的眼已经干涸,流不出什么眼泪了。 “既然你现在看不见了,我念给你听吧。” 十二拆开信封,打开折叠的信纸,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庄昭,见字如晤,我是苏佩。是不是没见到我已经开始想我了呀?不许否认,你就是想我了! 嘿嘿。我今日有事,得出去一趟,大概傍晚就回来,你不必担心。账房的事物繁多,你近日劳累,我回来时去城南的糕点楼带一份清凉糕给你解解暑如何? 你得谨慎些,可不能让孙娘知道。她知道了定得把这糕点研究透了,厨房不得安宁,到时候可就有的吃了。 第一次给你写信,不知道会不会废话太多,你可不能嫌弃我。 之所以这样,是觉得你近来几日状态不是很好。你心里藏了事,又不肯对我说。想来是你会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写信这样的方式会不会让你能够接受一些。 我比较笨,想不到什么好方法让你开心,只能如此和你谈谈,如果你能对我敞开心扉,回信一封,那我会很高兴的。 庄昭,我知道,虽然你老是板着脸,一副很凶的样子,但是心里可好了。那次我对你抱怨你太凶,后来你便收敛着想和我多说些话,有时候也会翘着嘴笑一笑,哈哈哈哈虽然看着有点呆,但是很可爱,你的改变我都有看到哦。但还是不逼迫你改变自己吧,感觉你凶巴巴的样子才会比较正常。 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可羡慕你了,你无论做什么事都那么有天赋。我知道,上天在夺走你一些东西的时候同样也给予了你常人所不具备的东西。小庄昭,不要执拗于过往的痛苦了,向前看,有我陪着你呢,你的前途定是一片锦绣繁华。 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最近我不知为何,老是觉得胸闷心悸,喘不上气,夜里也睡不好。你快回信一封安慰安慰我,看了你的信我就立马好起来了。听到没!那就如此吧,晚上见。你的好友,苏佩。” 十二的声音停止在空荡的房间,庄昭却似还沉浸在余音之中,睁着眼僵着身体一动不动,嘴角微微翘起,仿似这些话真是由苏佩在他眼前说出。 “他的毒是为何?看信所说,应当已经有了几天的预兆了,你我竟无一人发现。呵,倒也是好笑。” 十二收起信封,放进了木盒,又取出了庄昭手中的银票,放进了盒子。 “东西我就放这里了。我得走了。” 说罢起身,庄昭却扭头瞪着他的方向,挣挣地说不出话。 “我得去做点什么,做我能做的。你不必如此,想想自己能做什么吧。说来,事若成了,你还真得感谢我。” 十二没说清是什么,只是留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便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他又停下步子,看向床上的庄昭。 “想想他留给你的话,别轻易就死了。不然那可真是够对不起他。” 十二走了,这里只剩下庄昭一人。 他像个废物一般,不能言语,不能动弹,只能被囚禁固定在这张床上,享受无尽的黑暗和痛苦。 就如同,裴书达当初所承受的一样。 【宿主,宿主……】 “什么?嘶……头好痛……” 【宿主,你还好吗?】 眨眨眼,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裴书达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中途怎么也没办法醒过来,此时的他像是跑完了一整场马拉松,整个人的虚脱得没有力气。 “这……是哪里?” 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尽头,裴书达躺在虚空之中,头还在阵阵地发晕。 【这里是空间夹层。我们到空间夹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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