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了宅邸,里面热闹非凡,卿大夫争先恐后的前来巴结王翦,还有许多人给王翦介绍亲事。 “王翦将军年轻有为,赫赫战功,如今怎么还未有妻室?可是眼光太高了一些?” “是啊,趁着出征之前还有些时日,不如把亲事定下来。” “就是啊,这可是大喜事!” 嬴政故意走过去,微笑的道:“看来诸位都很热衷于王翦的亲事,甯君子素日里与王翦熟络,走得也近一些,你可知咱们王翦将军喜欢甚么模样的?” 嬴政一开口,众人都看过来,斗甯一时间也变成了焦点,他抬起头来,目光正巧与王翦撞在一起,仿佛没看见一般的移开。 “回禀王上,”斗甯道:“这是王翦将军的私事,甯……并不知情。” 王翦的眼神明显有些暗淡,道:“令王上与诸位费心了,其实王翦已有心仪之人。” 梆梆! 斗甯心跳飙升,心窍发紧,莫名有些慌张的看向王翦,似乎生怕他对着众人说出,他心仪之人便是自己。 “王翦将军竟有心仪之人?” “是谁家的千金?竟能入将军的眼目?” “是啊!必然是个才貌绝伦之人!这才配得上咱们王翦将军啊!” 王翦的目光注视着斗甯,淡淡的道:“只可惜……王翦心仪之人,对王翦无意。” 成蟜好生奇怪:“王翦大哥,你的眼光得有多高,你这般高大俊美,年轻有为,人家对你还没有意思?” 斗甯抿了抿嘴唇,垂下头去,似乎是听不下去了,趁着众人不注意转身离开。 嬴政看着斗甯的背影,低声对成蟜道:“蟜儿,你是懂得背地里捅刀的。” 成蟜:“……”??? 说了半天,王翦就是不肯说自己的心仪之人是谁,简直成了咸阳城十大未解之谜。 成蟜百爪挠心的道:“哥哥,你可知王翦心中喜欢之人是谁?” 嬴政微笑,明知故问的道:“怎么,蟜儿你不知?” 成蟜更是着急:“是谁?哥哥你知晓?快点告诉我。” 嬴政道:“蟜儿平日里如此聪颖,怎么一遇到这种事情,便成了榆木疙瘩。” “啧,”成蟜撇嘴道:“蟜可以自己读心。” 成蟜握住大傩伥子玉佩,偷偷看向王翦。 王翦在人群中张望:【不知甯君子在何处?】 王翦被宾客敬酒:【今日这酒酿后劲太大,不知甯君子饮不饮得惯。】 王翦好不容易闲下来垫两口肚子:【甯君子素来胃不好,也不知饮酒之前用没用食……】 嬴政微笑的道:“蟜儿,看了这么半天,看出名堂了没有?” 成蟜托着腮帮子叹气道:“没有,王翦大哥怎么所有的心声都围着大哥打转,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心仪之人是我大哥呢。” 嬴政:“……” 嬴政抬手轻轻捏了捏成蟜的面颊,道:“蟜儿怎么如此木讷。” 成蟜不屑的道:“不是蟜自吹,平日里旁人只有称赞蟜聪敏的份儿。” 嬴政笑道:“也是,蟜儿最聪敏了,只要知晓哥哥的心意便足够了,不必去管旁人的死活。” 成蟜:“……”这话听起来怎么如此别扭呢? 王翦虽然过寿辰,但实则闷闷不乐,成蟜有些担心,便走过去道:“王翦大哥,你是不是有甚么心事?” 王翦的心事还能是甚么,分明便是斗甯。那日王翦对斗甯说了一些重话便离开了,其实事后想起来,王翦其实十足的自责,他知晓,斗甯为人彬彬有礼,看起来无懈可击,但实则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毕竟他不是秦人,而是个降臣,斗甯的骨子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光鲜漂亮。 王翦一直想要道歉,但是他嘴巴笨,也不会说,怕自己多说多错,这件事情又不敢告诉旁人,唯恐给斗甯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翦被成蟜这么一问,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道:“其实……其实……” 王翦绞尽脑汁,灵机一动,道:“是了,其实我是在为出征的事情发愁,卑将觉得司马现在所用的介胄过于沉重,不利于奔走作战,想要改良一番,但又不知从何下手。” 成蟜本就没往感情的方面想,信以为真,道:“原是如此,王翦大哥你别发愁,我认识一个人,对这些都有些见地,不如蟜帮你引荐引荐?” 成蟜所说的人,正是郑国。 郑国跟着他们回到了咸阳来,因着郑国是韩国人,又是新来的,不可能一下子就让他主持修建水渠,必须循序渐进。 所以嬴政安排他入了司空,先做一个下大夫,等做个一年,找个机会提携起来,便可以让他主持修建水渠了。 郑国对水利别有见解,也很喜欢手工的活计,动手能力非常强,经常捣鼓一些很“先进”的顽意儿。 成蟜一下子便想起了郑国,正巧今日郑国也来参加了生辰宴,便将郑国叫过来,引荐给王翦。 郑国是个社恐,又因着是个下大夫,等级很低,根本说不上话,一直缩在角落,成蟜带着他过来,说明了王翦的诉求。 郑国虽然不擅长攀谈,但说起这方面的事情立刻来了精神,当即写写画画,和王翦探讨起来。 “肩颈也可以改良一方,便与活动。” “还有这里,也可以改良材质,更加轻便,适合奔走行军,可以大大提高行军的速度。” “原是如此!”王翦感叹道:“郑兄弟小小年纪,竟懂得这般多,想法也是另辟蹊径,令人受益匪浅。” 郑国有些不好意思:“王翦将军您言重了,这……这些都是我的一些风言诳语,您听一听,不要嘲笑我便好了,哪里值得王翦将军的夸赞?” 王翦拿着简图连连称赞:“这哪里是风言诳语?不瞒你说,我日前找了将作好几次,他们都画不出来这样的图样儿,每次都是换汤不换药,你这想法妙极!当真是妙极!” 王翦说着,端起羽觞耳杯道:“郑兄弟,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郑国连连摇手,赶紧回敬,端起羽觞耳杯饮了一口,结果喝的太急,“咳——”咳嗽起来,呛得使劲拍着自己胸口。 “没事罢?”王翦帮他拍着后背,道:“这酒酿是烈了一些,你若是饮不惯,我叫人换些甜酒来。” 郑国呛红了脸,使劲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是咳嗽一直没断过。 “蟜儿,”嬴政看着王翦与郑国惺惺相惜的互动,笑眯眯的道:“你当真厉害。” “嗯?”成蟜迷茫,不知嬴政指的是甚么。 嬴政抬了抬下巴,示意成蟜看过去。 成蟜转头去看,一眼便看到了斗甯,斗甯虽然站得远,但注视着这边,确切的来说,是注视着王翦与郑国。 斗甯清秀儒雅的面容隐藏在暗淡的灯火之下,随着明明灭灭的灯火,时明时暗,大有一种阴晴不定的错觉。 成蟜总觉得,斗甯这表情,怎么那么像嬴政吃味儿时候的模样? 郑国咳嗽的实在太严重,撒了一些酒水在身上,王翦让仆役领着郑国去洗洗脸,擦擦衣裳上的酒渍。 郑国赶紧离开了席位,一面走还在一面咳嗽着。 斗甯的目光始终追逐着郑国,眼看郑国离开,也抬步跟上去。 嬴政长身而起,道:“蟜儿,走。” “去何处?”成蟜询问。 嬴政幽幽一笑:“自然是跟上,不然寡人怕你的好大哥一怒之下杀了寡人的水利人才。” “啊?!”成蟜一脸迷茫诧异,大哥和郑国有仇么?为甚么要刀了郑国? 郑国完全没注意斗甯跟踪自己,被仆役领着去洗脸,仆役很快便离开了。 郑国洗了洗脸,通红的面颊稍微冷静下来,擦干净衣裳便准备回去。 他刚一出门,一个仆役打扮的人拦在郑国面前,郑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想要绕过去,那仆役出声道:“司空在秦国混的如鱼得水,莫不是忘了,自己是韩人!?” 咯噔! 郑国吓了一跳,诧异的看向那个仆役,道:“你是……?” 仆役幽幽的道:“小人与司空一样,都是王上的眼目。” 细作! 郑国眼神乱晃,没想到寿宴上也有韩国的细作。 那细作道:“小人只是奉命来提醒司空一句,司空身为韩人,可别入了咸阳,便忘了自己的母国!司空当时毛遂自荐的水利疲秦之计,怕不是都忘在脑后了罢?” 那细作步步紧逼,郑国连连后退,低声道:“没……我没忘。” “司空记得便好!”细作道:“司空生是韩人,死……也是韩人,你若能为王上疲秦,王上定然不会亏待了司空,然司空也要记住,若司空忘本倒戈,届时你细作的身份暴露,看看秦王还会不会器重你!” 斗甯跟在郑国身后,没想到便看到了这样一幕,郑国是韩王的细作,他进入司空,是想用水利来疲秦,说白了就是让秦国把钱和力花在水利上面,无心对抗韩国。 斗甯眯起眼目,刚要大步上前…… “大哥!” 成蟜从后面追上来,眼看着郑国细作的马甲说掉就掉,而郑国和那个细作完全没发现,还在“高谈阔论”,于是成蟜急中生智,大喊一声:“大哥你在这里啊!让蟜好找!” 细作果然被惊动了,吓得立刻逃窜,转身跑入黑暗之中。 郑国本也想逃跑的,奈何他动作慢,也不会武艺,斗甯错失了那个细作,哪里还能让郑国逃跑,啪一把抓住郑国的手腕。 郑国吃痛,却又挣扎不开。 斗甯冷声道:“还想跑?” 成蟜和嬴政走过来,嬴政明知故问的道:“甯君子,这是怎么了?” 斗甯冷哼道:“王上,此子乃是韩人的细作,他进入司空,力荐修建水渠,全都是韩人的疲秦之计,目的在于消耗我秦国的国力与财力!” “我……我……”郑国支支吾吾,全都被说中了,他又是个不会吵架的社恐,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成蟜:“……” 成蟜和嬴政早就知道郑国是细作,成蟜干笑道:“是么?可蟜看,郑国他如此老实,不像是歹人罢?是罢,王上?” 嬴政抱臂点头:“是了,郑国为人老实正派,怎么会是歹人呢?” 斗甯有些着急,道:“王上,蟜儿,方才甯亲眼所见,郑国便是韩人的细作!” 因着这里的动静,王翦闻讯走来,道:“甯君子,是不是有甚么误会?王翦虽与郑兄弟今日才相识,但亦能感觉的道,郑兄弟是诚恳之人,合该不会诓骗于人才是,更不要说是韩人的细作了。” 斗甯听王翦向着郑国说话,心窍有一种莫名发拧的感觉,轻声道:“原王翦将军不信任甯……” 嬴政微笑,看热闹不嫌事儿的敲锣边道:“甯君子,怕是对郑国有些小小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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