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小君子夸张的痛呼,嘭一脚狠狠踹在那宫役身上:“狗东西!不中用的庸狗!你想砸死本小君子不成?!” 那小君子的脚背显然不疼,还能踹人,踹的如此之狠,宫役身子一个踉跄,直接被踹倒在地上。 “狗奴人!” “你敢冲撞本小君子,不要命了?!” “小君子,”那宫役不到二十的年纪,跪在地上道:“小君子误会小人了,方才并非小人冲撞,而是小君子路过之时,不小心自己碰翻了书简。” “甚么?!”小君子冷嗤:“你说是我自己碰翻了书简,自己砸了脚本,与你无干?” 宫役回答道:“回小君子的话,正是。” “我呸!”小君子猖狂的道:“我说是你碰翻的,便是你碰翻的,你还敢狡辩?!现在把地上的书简捡起来,听见没有?!” 宫役垂着头,伸手去捡散落的书简。 啪!! 就在此时,小君子突然伸脚,狠狠踩在宫役的手背上。 “嗬……”宫役痛呼一声,连忙将自己的痛呼压制下去,想要将手抽出来,但小君子踩得狠,还在加大力道。 “本小君子让你用手捡了么?!”那小君子用手背拍打着宫役的面颊,阴阳怪气的道:“本小君子叫你跪在地上,学狗叫,用嘴叼起来!你本来便是庸狗,也配用手?!” 学宫里发生这样仗势凌人的一幕,但是周边的小君子们都没有理会,只是旁观。 【啧啧,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他可是芈家的人,此次华阳太后处置熊小君子,芈家的人多半不甘心,这会子怕是在拿奴人出气,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芈家便算处置了一个熊小君子,根基也颇为深厚,不值得为了一个奴人得罪了芈家,还是罢了,当做没看见。】 小君子们看着热闹,心里都有所权衡,压根儿没人出头,成蟜偷看了一遍心声,大体有个了解。 看来是熊小君子被处置,所以芈家的人有气没地方撒,便来这里难为宫役仆役。 成蟜眯起眼目,心中暗暗思忖,楚派乃是便宜哥哥最大的阻力,若是自己能帮助嬴政牵扯楚派,那自己的利用价值,岂不是更大? 哒哒哒! 于是成蟜迈开小短腿,跑上前去,正义凌然的道:“你做甚么欺辱人?!” “幼公子?”那小君子不屑:“我教训一个奴人,幼公子也要来管?” 他说着,仿佛对成蟜示威一般,加重了力道,狠狠去踩那个宫役。 “啊……”宫役疼的浑身颤抖,咬住下嘴唇,但痛呼之声还是泄露了出来。 成蟜冷笑一声,当即狠狠推了那小君子一把,小君子没有防备,被推的一个趔趄,自然而然松开了宫役的手。 “你……”小君子刚要责难成蟜,为何要推自己。 结果不等他说出第二个字,小肉包一样的成蟜突然“哎吖——”浮夸的大喊一声,咕咚一屁股坐在地上。 “呜呜呜呜——” 紧跟着,嚎啕大哭了起来,一面抹着眼泪,一面踢腾着小短腿在地上挣蹦,口中委委屈屈奶里奶气的哭诉:“哥哥,他推我!” 嬴政的眼目又不瞎,自然看到是成蟜碰瓷儿,分明是他推了小君子,自己却坐倒在地上。 然,嬴政还是走过去,单膝点地,搂住成蟜,温柔的安慰道:“乖蟜儿,别哭、别哭。” 小君子:【死崽子!我……】 成蟜揉着眼睛,脆生生的又道:“哥哥,他骂我!” “我哪有?!”小君子只是心里偷偷骂了一句,不对,一句还没骂完呢! 小君子:【若这死崽子不是王上的公子,我他娘的一巴掌扇死他!】 “呜呜呜——”成蟜哭得更是做作:“哥哥,他还想打我!” 嬴政哄着:“蟜儿不哭了,哭坏了眼目,大母合该心疼了。” 成蟜假哭的抖着圆溜溜的小肩膀:“呜呜……蟜蟜要找大母告状!” 小君子显然慌了,熊小君子刚被处置,若自己再被告状,岂不是上赶着找罪受? “行!今日我不跟你一般计较!”小君子嘴上谩骂,跑的比谁都快,一溜烟离开。 成蟜的哭声掐然而止,抹了抹根本没有眼泪的小脸蛋儿,从地上爬起来,扶起那名被欺负的宫役。 “快起来罢……” 他说到此处,纯粹是不经意,听到了那宫役的心声。 宫役:【我李斯师从荀子,自命不凡,没想到如今却落得任人欺凌的地步,还谈甚么大志?】 李斯?! 成蟜扶起宫役的手突然拉紧,两只小肉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掌,登时打起一百二十分的亲切,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仿佛随时会冒出星星。 “大哥哥!”成蟜语气脆生生,还附赠给对方一个可可爱爱的歪头杀,十足真挚的道:“蟜蟜与大哥哥一见如故,我们做盆友好不好!” 嬴政:【……】 作者有话要说: 成蟜表示:哦吼,来了个新的大哥哥~
第13章 被发现了! 李斯:【幼公子为何要与我这个整理书册的小吏做友人?着实古怪。】 李斯心中这般想着,口头上滴水不漏的恭敬道:“幼公子身份尊贵,小人不过一介小吏,实在不敢高攀幼公子。” “诶!”成蟜挥挥小肉手:“不要管身份不身份的,从今天开始,我们便是最——好最——好的盆友了!” 成蟜拉住李斯的手,踮着脚尖道:“偷偷告诉蟜蟜,你叫甚么名字。” 李斯:【好生奇怪,为何还要偷偷告之姓名?】 自然是要偷偷。 成蟜的便宜哥哥嬴政,那是重生而来的嬴政,无数光环叠满,他必然是识得李斯的,但看嬴政目前的态度,兴许是因着李斯如今太年轻,他一眼没有认出来。 若是李斯自报大名,嬴政必然立刻想起,如此一来,便必然会将李斯带走,视为自己人。 成蟜如今最大的目标,保住自己的性命,若是他能早一步与李斯结交,在李斯困苦之事予他帮助,李斯必然承情,等李斯入朝之后,也好给自己说说好话,作为自己的靠山。 李斯不知缘由,不过还是低声附耳道:“小人李斯。” 果然! “啊吖!”成蟜蹙着小眉毛,一脸心疼的道:“大哥哥,你的手背都被踩红了,肯定很疼,蟜蟜那里有上好的伤药,这就令人去取来。” “幼公子,”李斯受宠若惊:“小人卑微,不敢用幼公子的伤药。” “甚么卑微不卑微?”成蟜摇头,肉嘟嘟的小脸蛋直晃悠:“大哥哥既已然是蟜蟜最——好最——好的朋友,那蟜蟜理应关心大哥哥!” 李斯:【幼公子待我竟如此亲厚,或许是因着年幼,不懂世道的缘故罢!】 相对比李斯的感动,嬴政的心理活动,则…… 嬴政:【成蟜对待一个宫役的态度如此殷勤,难道……其中有诈?】 嬴政这般想着,自然要仔细观察李斯。 嬴政:【这宫役……怎的生得如此面善眼熟,好似在何处见过?】 成蟜:“……” 无错,正如成蟜所想,嬴政上辈子见到李斯之时,李斯并不如此年轻,年纪只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方面,那便是面貌。 上辈子,嬴政见到李斯之时,李斯已然是吕不韦的门客,吕不韦家底丰厚,对待门客十足殷实,并不小气,李斯在吕不韦家中,自然是食好的饮好的。 而眼下的李斯,不过是学宫中一个负责整理书册的小吏,每天干的是苦力伙计,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心血来潮的小君子们欺负,李斯面容憔悴,双颊凹陷,一副营养不良又过度操劳的模样,几乎是瘦脱了相,与嬴政所识得的,那个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李斯,一点子也不一样。 因而这般多的理由,嬴政只是觉得李斯眼熟,在何处见过,但没能认出他来。 “吖吖吖!”成蟜连忙打岔:“哥哥!师傅来了,该上课啦!” 嬴政被他打了岔,的确,负责讲学的师傅来了,大家各自回到席位上,嬴政一时间便将不起眼的宫役给忘在了脑后。 师傅的课业安排的很满,一直到午膳时辰,诸位小君子才闲歇了下来,来到饭堂用膳。 成蟜与嬴政坐在一起用膳,大眼睛来来回回的转,李斯身为一个宫役,这会子应该还没用膳罢?看他那个瘦弱的模样,平日里必定食不好,若是自己拿去一些好吃可口的吃食,定能拉近干系! “唔!”成蟜用筷箸快速的往小肉嘴里扒拉吃食,塞得满满当当,手背抹了抹嘴巴,含糊的道:“锅锅,蟜蟜次完啦!” 嬴政蹙眉:“这就用完了?” 成蟜的席面上有很多菜色都没有动一口,成蟜却说自己吃饱了,不止如此,他从席位上蹦起来,左手端着一个承槃,右手端着一个承槃,怀里还夹着一个小豆,将那些没动过的菜色端起来便跑。 嬴政道:“蟜儿,你这是去何处?” 成蟜一溜烟儿跑走,都没停顿,朗声道:“哥哥慢慢吃,蟜蟜先去顽啦!” 顽?嬴政留了一个心眼,将筷箸放下,用帕子擦了擦唇角与双手,也站起身来,暗暗跟在成蟜身后…… 李斯忙碌的整理书册,将简牍都整理好,擦了擦额角上滚下来的热汗,看了一眼时辰,都这般晚了,饭堂早就放饭,他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赶往饭堂。 宫役的饭堂可没有学子们奢华,李斯走进去一看,果然已然没甚么饭菜,那放饭的小吏似乎与李斯也不对付,阴阳怪气的道:“哎呦,真是不好意思,没甚么吃了,还有两个锅盔,你便将就了罢!” 哐!哐! 两个锅盔又硬又干,砸在承槃中,几乎将承槃砸漏。 李斯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也没言语,转身离开,找了个僻静的席位坐下来,拿起锅盔,刚要放在唇边咬一口。 “斯斯!斯斯!” 一个奶里奶气的声音从后背响起,李斯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回头一看,竟是幼公子成蟜。 成蟜怀里抱着一打叠物什,跑得小脸蛋儿白里泛红,呼呼喘着粗气,李斯连忙将他怀里的东西接过来,放在案几上,定眼一看——是吃食! 成蟜指着那些吃食道:“就知道你还没用午膳,看你瘦的,一定要多食一些哦!多吃长个子!” 李斯吃惊的看了看成蟜,又看了看案几,面容略微有些复杂。 成蟜暗自握住玉佩,果然读到了李斯的心声。 李斯:【……大丈夫,如何能吃嗟来之食?】 成蟜立刻道:“斯斯,这些可都是蟜蟜从自己的午膳中节省出来的,一口都没动过,全然不是食剩下来的,也不知你喜欢吃甚么,但见你这么瘦,蟜蟜便把最喜爱吃的肉肉留下来,全都给你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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