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上涌,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抽袖拂去,毫不客气甚至没有半分收力的就将逍楚河挥开。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抓着他袖子的少年被这股劲道猛然一掀,径直砸向房间中央的屏风。 玉质的屏风倒地,撞着珠帘,带起一阵噼里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屋中地面一片狼藉。 逍楚河蜷缩在满是破碎屏风和瓷器的地面上,带着痛意的黑眸紧紧盯着阮青逍。 鲜血从他唇角蜿蜒流下,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白玉屏风的碎片上。
第7章 师尊,命命,送送。 他就意思意思,出几分力把人打个半残……(一修) 站在一旁的凌傲羽彻底呆住了,他没想到阮青逍会不由分说就出手,更没想到他竟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下如此之重的手。 他大叫一声师尊不要,然后飞身扑上前去,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牢牢挡在了少年的身前。 阮青逍冷冰冰的目光从逍楚河身上一扫而过,似乎对此惨状漠不关心,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掩在袖下的手指却微微颤抖起来。 他独身走在屋外的长廊上,微暖的轻风吹起发丝拂过面颊,带来些许痒意。 【宿主大大肯定是心疼了~】 方才被吓跑的小九再度跳了出来。 阮青逍用力闭眼又睁,敛了眸中复杂神情,故作轻松道:“抽那小兔崽子我开心还来不及?心疼?你该去查查你的视力了,小九。” “你是有多久没体检了?” 他心疼了吗?怎么可能? 那小兔崽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不仅折腾他九十九次还害死他九十九次,他刚刚抽出去的那一巴掌分明是爽得不要不要的,又怎么会心疼呢? 简直是可笑至极。 【小九视力可是6.0,才不会看错】 被轻而易举带跑话题,九九九一本正经的捍卫起自己被质疑的视力。 “最高视力不是5.0么?你这6.0哪里来的冒牌庸医给你查的?” 【我们剑……检查的!才不会和人类的庸医一样!】 …… 和小九插科打诨,阮青逍自顾往前走,没有回头,自也就没看到身后的一幕。 方才被他抽飞了的逍楚河,此刻正半靠在他小徒弟的肩膀上,透过敞开的窗子望向他的背影,露出一个好似意犹未尽的笑容。 师尊,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试剑大会将在两个月以后如期举行。 而在前一个月中,无论阮青逍怎么呵令凌傲羽将逍楚河这小崽子打发出观,都会看到他这二十四孝的好徒弟当面给他跪下来,替未来这个同他不死不休的灭世大反派求情。 这一来二去的,也算是称了心的阮青逍就索性不再去管, 他甚至有些坏心眼地想,如果凌傲羽知道他护着的这个少年,将是未来毁去整个世界的罪魁祸首,不知会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不管怎么说,反正他无视这小兔崽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这个小兔崽子自己忍不了,主动送上门来。 晌午后。 阮青逍垂眼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少年,端起茶盏挡住强抑住笑的嘴角。 “你要拜我为师?” 鱼咬饵了,可以提竿了。 逍楚河恭敬地跪在他面前,眉毛下的一双黑眸炯炯发光,像是荆棘从中烧燃起的一堆火。 “是,晚辈逍楚河,仰慕先生许久,意欲拜入先生门……” “不收,”阮青逍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慢条斯理地饮了手边的口茶,连眼皮都未掀一下,“青逍观不是难民营,什么来历不明的杂碎玩意儿都能进的。” 逍楚河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就像是被泼上水融掉色的颜料一样,他牙齿紧紧咬住下唇,身体发颤却仍旧挺着脊梁跪地笔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安静站在一旁眼观鼻,口关心的凌傲羽愣了,似没想到这么刻薄的话是从他师尊嘴里说出来的。 他当即上前两步,在逍楚河身旁跪下为他求情,“师尊,逍公子的根骨极好,是绝不会没了青逍观的名头的!” 阮青逍闻言,这才好似大发慈悲地抬眼朝他看过去。 逍楚河的根骨好不好,会有人比他这个,做了他整整九十九世师尊的人还清楚么?! 被那种视众生为蝼蚁的藐视目光扫过,凌傲羽脊背绷直,牙关紧咬,一声不吭的倔强望回去。 阮青逍不免有些痛心疾首。 这小兔崽子究竟是给你灌迷魂药了还是怎么的,竟然能让你这般向着他?! 他看了凌傲羽两眼就收回了目光,随即唇角上扬咧露丝丝缕缕的讥讽。 “既然傲羽开口,我也不是不近人情……” 乍闻此言,凌傲羽和逍楚河眼前一亮,以为阮青逍是松了口,但随即而来的后半句话,却是令二人怔愣在了原处。 “只要你有命能接下我一招,我就收下你,如何?” 青逍道主的一招是个什么概念? 哪怕是放到前几大门派中,能有底气说接下青逍道主一招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的,更别提是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实力不过筑基期的逍楚河。 阮青逍就是知道这一点,才开出了这么个条件来,他心下有十成把握,这小崽子为了留下来必然会答应。 到那时,他就意思意思的,出个几分力把人打个半残,然后让他乖乖卧床避开这一次试剑大会,在假装被其毅力感动,再顺势将人收下。 简直完美,这样既起到了威慑作用,又能有理由正大光明的把这只小崽子给留下来。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前一个目的,他心中算盘打地啪啪响,却不料…… 逍楚河那双闪着光的眼里,光芒忽然一丝丝的消散,眸色黯淡的像是被洒了一层厚灰。 他昂起脸看向阮青逍,苍白的脸上是一抹带着几分悲伤的释然笑意。 “我还以为先生和他们不同,没想到……我的命是先生救的,先生既然想要拿走就是,不必找此借口。” 他闭上眼,一副英勇就义,慷慨赴死的模样。 “师尊!”凌傲羽面染焦急。 阮青逍:? 他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复杂的像是一团被猫爪子挠乱的毛线球,一丝丝涩意顺着凌乱的线条涌上,如同被幼猫爪挠了一下,却又不舍得过重去罚。 尼玛这小兔崽子又开始装可怜!可偏偏……他大爷的就吃这一套! 阮青逍虽然打心里恨这个小兔崽子恨得牙痒痒,但他也的确养了他整整九十九次。 九十九次,哪怕每次就按百年来算,他和逍楚河也纠纠缠缠的有整整九千九百年了。 就是养一条狗,一年都会舍不得,更别说是个人,还养了九千多年! 虽然他养得这一位到头来总是会反脸来咬他一口,是个彻彻底底的白眼‘狗’。 阮青逍闭眼又睁,看着眼前面色灰沉的少年,微一迟疑,到底还是心软改了主意。
第8章 师尊,装装,怜怜 反派给男主这是下了什么迷药了?(一修) “你的命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逍楚河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睁开眼。 阮青逍饮尽杯中茶水缓缓站起身,白袍拖曳,跪在地上的二人可以清晰看到他目中流露出的冰冷和漠然。 “再说一次,救你的不是我。”他看向逍楚河如是说,语气里有些不耐,“但若你坚持想留在观中,就必须证明你自身的价值。”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这一次的试剑大会,你以青逍观的名义去罢。” 话音落地,逍楚河那双染尘的眸子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少年像是重新找回了希望一般,如夜晚的繁星落入漆黑世间,将世间映衬的灼灼生辉起来。 阮青逍转身,轻轻一叹,他对这个少年,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他之前失败的九十九次里,每一次都是在想尽方法去改变这个少年的命运轨迹,所以他整整失败了九十九次。 但是这一次,或许当真是存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了。 反正人固有一死,他不过是一抹游魂,已经偷得了九千九百年的时光,就算放在原来的那具身体上,他也活不了这么久。 除了有点对不起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师傅外,倒也没什么其他的遗憾了。 这一次,就让他来看看,反其道而行之,这名少年究竟能走出怎样的路罢。 也算是他这些年来,除了回家外唯一的执念 阻止逍楚河原本的命运轨迹。 打定主意要去这一次的试剑大会,所以青逍观目前的观主,也就是青逍道主的大徒弟,外界称其为晚夜仙君的洛易,特地给阮青逍备了上好的马车。 出行的这一日。 长长的白石阶梯一路往下延伸至缥缈的云雾中,观下停着辆由四匹俊疾兽拉着的奢华马车。 乍看到这辆马车时,阮青逍眉心就是一抽。 从云中流泻的阳光,为马车车身镀上一层耀眼的赤金,四面车厢皆由白绸轻纱装裹,被山顶的风一吹,向着四周微微飘荡。 车檐四角挂着的四只雕刻符文的白玉铃铛,正随着轻纱的飘动被带得叮铃作响。 ……这他娘的哪里像是一个老人家的座驾?!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头藏了什么千娇百媚的女娇娥! 阮青逍:“一个老头子出场排场要这么搞的么?!” 九九九笑嘻嘻的回答:【因为身份呀,宿主大大不要忘记你现在可是闻名大陆的青逍道主呀!难得一次的出场,排场搞起来!Come!gogogo!】 阮青逍:“……你最近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九:【嘻嘻嘻嘻……】 被这笑声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阮青逍毫不手软的屏蔽了这个坑货系统。 但最终,他也只好接受洛易的这个安排。 临时再去找一辆马车是不行的,还是因为青逍观中人,每每逢这个时候都会提前几日上路,从城镇山野间行过。 一是可顺手替百姓拾掇一些扰人精怪,二则是为了增加观中弟子的独立修行能力。 所以阮青逍总不能混在一堆小弟子里,同他们一道骑兽去的。 那不仅会叫众人都不自在,还会显得极其没有排场。 谁家老大会去和小弟子们挤在一起啊喂! 他施施然撩帘进了马车中。 这马车不仅外观华丽,内里也是极为宽敞和舒坦,两旁是铺着狐皮又放着软垫的坐位,中间矮案上摆满瓜果,一方小小的香炉正燃着袅袅青烟。 “师尊。”凌傲羽隔着一层织金的奢华帘子在外头唤他。 “讲。” 阮青逍慢条斯理收回落座后翘起的腿,换了个板正的姿势坐好。 幸好这些小子们对待他都十分恭敬,不然要是哪一个莽撞,随随便便掀开帘子,一眼看到他这没什么正经的姿势,怕不是连魂都要吓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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