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一个没什么名气,靠山却很好的身份来此,这些人尽管心里瞧不起, 但面子上做样子的恭敬不会少,再讲了, 天高皇帝远的,顾忌自然就不会很大。 果不其然,逍楚河话音落, 便有人满面笑意的迎了上来, “原来裴医圣的师兄啊, 在下洛阳苍山林修然,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像这种的就是绝对的势利眼,不说裴厌和阮青逍的关系,单是他‘医圣’的名头就足够令这些人不敢怠慢。 阮青逍也不客气,抱着桑折自顾在一旁空着的位上坐下。 有人认出他怀中的诡兽,却也只是有默默往后退了腿,下了个此人不好惹的定论。 “不必客气,”阮青逍开口。 方才他从飞舟上下来,见营地中气氛紧张,弟子们眉头紧锁,就知道剧情的齿轮开始滚动了。 这个时候,怕是那些新秀弟子们已经被诱骗进了埋骨深渊。 他虽心知肚明,但明面上的样子也还是要做一做的。 “在下姓沈,单名一个潇字,不知仙友可知,傲羽为何不在此处?” 此话一出,他身旁逍楚河也配合着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一抹狐疑。 林修然叹了一声,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给阮青逍讲了一遍,末了,又造孽似的感叹一句,“造孽啊。” 他这话明里暗里都将锅推给药宗,药宗那位蓝衣青年险些又要蹦起。 然在他有所动作前,却是沉吟了会的阮青逍率先开口。 “所以,”阮青逍抬眼扫了一圈众人,“那群弟子很有可能进了埋骨深渊?” 不是可能,就特么是一定! 众人沉默。 这无疑是当下最有可能的解释,但问题就出在,没有人能保证。 埋骨深渊的结界关乎天下安危,一向只进不出,若是不能确定那群弟子们是否真的进了埋骨深渊,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这个结界,究竟是开,还是不开? 若是开了找到人很好,若是开了,找不到人呢?这罪责,谁来担? 看着眼前这些人面上的犹疑和焦急,阮青逍心里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原著里可不就是因为他们其中有人死拖硬拖,才导致新秀弟子们死伤大半的吗?若不是凌傲羽那小子的男主光环,濒死时,吃了那什么什么花,淬炼了灵脉,怕是这一批弟子都得折在里头。 这也就间接导致了后面天魔突袭,人手不够,青逍道祖以身询道的事。 “这结界必须开!” 长夜殿的盛川嚷得脸红脖子粗,“老子的徒弟在里面,你他娘的说不救就不救啊!为了还没发生的什么狗屁事就要白白牺牲这帮小子,老子可做不到,他喊了老子这么多年的师尊,老子就要护他周全!” “就是!现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凭什么不让我们开结界救人,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里面没有你的弟子,所以你在这里说风凉话?” 青褂子那人显然被几句气得够呛,他啐了一声,“埋骨深渊的结界关乎天下安危,若是不确定弟子们真在里面,如此仓促打开结界,会有什么后果你们知道吗?” “后果?”盛川冷笑,“出了事,老子来担就是,今天这结界,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 有人在旁做和事老,“此事确实兹事体大,不若…不若还是劳烦一下那位吧……” 此话落,帐中瞬间寂静一刹,但接着又吵嚷起来。 众人:自己能解决的事,谁想被那尊大佛骂个狗血淋头啊,他们又不是小孩子,吵不赢还叫个‘家长’! 看着争论不休僵持住的两方人,阮青逍轻叹一声,慢条斯理从袖子里掏出一方令箭拍在桌上,声音不大,却清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令他们不由自主停下了争吵望了过来。 “这结界,开。” 反对方中有人冷笑一声,情绪上头,当即骂道:“你有算个什么东西,若是结界开了,天魔……” 话音戛然而止。 不仅因为逍楚河无声无息就架在他脖子上的利刃,还有……他视线缓缓落在那玉白手下压着的青色令箭上。 青逍令。 见令如见主,只要手持此令,便就代表青逍道主的意思。 “我说,开。”阮青逍的视线忽然锐利起来,一股熟悉的威慑感令众人胆颤心惊。 青年的声音很淡,一如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淡然儒雅,犹如山涧清泉,亦如天上月明。 但此时,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压,却沉得十分厉害,锋锐可怕,犹如眼前有成千上万柄利剑对准此处,只等一声令下便能扎他们个马蜂窝,叫众人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这股熟悉的威压令李陌寒微微抬眼,身旁当即就有人低声来问他,“少雪主,怎么了?” 他没有答话,只默默将眼前人和心中人画了等号。 阮青逍:“此意便是道祖之意,他窥天机所得,知有此一难,便寻我和楚河同来,走这一遭,诸位若还有意义,大可传讯于他老人家亲自问询。” 这话一出,当下就没人敢反驳了。 事关天下安危,伫立在埋骨深渊四周几千年都密不透风的结界,在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下,破了干净。 要问阮青逍是什么感觉? 阮青逍:“虽然借得是自己名声,但不得不讲,这种带头装逼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非常爽的。” 在暗中偷看的九九九:【……】 作者有话说: 软软:老子的马怎么又多一个,艸!
第55章 师尊,渊渊,下下 埋骨深渊是青澜域内最深也是最大的一座渊谷。 望不见尽头的漆黑渊缝撕裂土地, 好似连接地狱般张大嘴的巨兽,腹中深埋这千百年间来数不清的人魔骸骨。 阮青逍的目光在记骨碑上停留,这座约莫有十米之高的渊碑上刻痕密密麻麻, 每一道划痕都代表一个被天魔夺舍的人。 千百年间,早已无人知晓, 这记骨碑上究竟有多少道刻痕。 谷中的风打着旋儿地吹上来, 经由岁月蚕食过的孔洞, 发出阴森的呼啸呜咽, 寒气逼人。 光是站在峡渊边朝下望,脚下这黑漆一片,不见底的无尽深渊, 都能令人心生胆颤,小腿肚子直打抽抽, 更别说是由此直接跳下去。 胆小的弟子早已躲在师兄师姐们的身后, 连个头也不敢探出来随意张望。 猛烈迅疾的渊风将阮青逍的衣袍袖袂吹得簌簌,三千青丝卷舒飘扬, 仿若天际千丝万缕的流云, 他看着深渊的神情淡淡,清雅温恬的眉眼间却存了丝凝重。 逍楚河站在他身旁,同深渊如出一辙的黑瞳将仙人的身影完完全全笼在其中。 渊中情况尚且不明, 还有不知去向的人魔潜伏着伺机而动,这结界要开, 却又不能全开,便只能于薄弱处撕裂一口,由部分元婴及以上修为的人入渊寻人。 余下的则守在界口处, 一为支援, 二为防患。 入渊前, 众位门派的长老在对弟子们做最后的叮嘱,阮青逍收回望向深渊的目光轻咳一声,引来众多视线。 他道:“我观风速有些不对,尚且不知渊深,其中恐有风口,入渊途中务必小心谨慎。” 众长老当即肃了面色,风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若被卷入其中,轻者骨断,重者毙命。 将一切细细叮嘱好,随着令下,大批弟子跃入深渊。 眼前光线在一瞬间就暗了下来,猛烈的风从脚底上来,吹得人东倒西歪,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如覆冷雾,冰凉一片。 随着深入渊中,温度急速下降,怕是比外界至少低了二十度不止,仿若从夏中一跃到了深秋。 脚下的风愈来愈猛,周遭不时传来□□掼撞山壁的沉闷声响,和弟子们忽高忽低的痛呼声。 在这种狭窄的缝隙中御剑行径可谓十分考验技术,更何况还有一阵烈过一阵的飓风作扰。 阮青逍将逍楚河往怀中护了护,避免他躲闪不及,被迅疾而来的风拍上山壁。 青年眯了眯眼,得寸进尺地拥揽上那截窄瘦长腰,鼻尖萦绕清冽雪香。 这是逍楚河第一次在清醒时,正大光明地摸上阮青逍的腰。 他师尊的腰手感很好,瘦削的仅一只手臂便可轻松揽住,衣衫下的皮肤柔软又细腻,逍楚河见过它绷紧时的样子。 线条凌厉流畅却又透着别样柔软,在他双掌间微微颤抖,如落雨打湿海棠,又渡了脂红艳色,那时候的雪香尤为之浓,像是从这个人的骨头缝里被逼出来一样。 阮青逍只以为他有些紧张,便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也没计较。 尽管眼前青年身量上比他高出了许多,但就年龄而言,逍楚河甚至还不足他年岁的零头大,只不过还是个幼崽罢了。 忽然间,几声尖叫划破了深渊寂静,阮青逍瞳孔一缩,不好猜想顿生。 他当即转脸,只见模糊黑暗中有几道身影如弹球般来回撞击山壁,下一刻,耀眼的亮光炸开,阮青逍下意识捂住逍楚河的双眼。 这是出发前每名弟子身上都要配备的紧急灵讯符,但是…… 傻逼啊!!! 阮青逍简直被气得半死,这个时候炸符,特么的简直就是在害人好啵! 一瞬间炸起来的亮光,让本开始适应黑暗的弟子们慌乱起来,耳边闷哼惨叫不绝于耳,甚还有硬生生被自己人从飞剑撞下深渊去的。 “抱紧了,”阮青逍对逍楚河说了一句,脚下长剑如虹窜出,不过眨眼间就将那个尖叫着摔落的小弟子拎了起来。 “元婴了御剑术竟还不熟,你师父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被拎起后领子的小弟子惊魂未定,却凭着常年摸鱼达到的本能下意识答话,“前辈,我,我恐高……” 阮青逍:…… 将人放回他自己的飞剑上,阮青逍看向还在风眼中当弹球的弟子,甚至还眼尖的在里头看见了一个穿青逍观道袍的。 几名弟子都已奄奄一息。 阮青逍当即道:“四周可有御剑术高超弟子在?” 马上就有几道声音响了起来。 “听好,”阮青逍开口,“我数三声,便将风眼斩开,其中弟子怕会坠落,需得你们前去接人,可能做到?” “谨听前辈之言!” “没问题,前辈你就交给我们吧!” …… “那好,”阮青逍从乾坤袋里取出长月剑,叠了几层幻术在上,“三”,他抬起眼,青色灵流贯彻剑身,“二”,手起剑落,剑光横斩,“一”,只一瞬便劈开了风眼,没了意识的弟子纷纷下落。 “救!” 随着令下,周遭的几道灵光纷纷赶赴,其中有一道却格外显眼,银白剑芒所到之处,竟有阵阵雪片飘落,还不待阮青逍好奇,就有人解答了他的疑惑。 “啊,是少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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