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歌都不敢想。 如果说得绝症的人会绝望,那是因为自己被判了“死刑”,那如果从出生就被判死刑呢? 还是剖开胸膛,死无全尸的死刑。 残忍,的确残忍至极。 燕长歌不敢去想象无宴这些年的每一天,都是怎么过来的,他更不想去苛责他,所以,哪怕知道他杀了华教授,猜测里还有可能更多,燕长歌依旧没有去做什么狗屁“制裁者”“审问者”的打算。 他只是惆怅。 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跟无宴敞开心扉,跨过这道横在两人之间的巨大屏障。 “除了阻止他做反派做的事而导致恶性结局,我并不打算指责他任何事。” 燕长歌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眼中无声划过一抹厉光,让他那一瞬间,更加像极了无宴,“甚至,就算原剧情他做的事,我也不是一定要阻止。拯救他,并非阻止他这一种办法。既然我来了,我就有那个本事打包票,就算他依旧对主角坏事做绝,我燕长歌也能保他结局安然无恙!” 灵妖卡了好半天,才慢吞吞说了一句,“可您这属于是溺爱了……” 燕长歌:“……” 燕长歌嘴角一扬,“老子乐意!他跟老子一模一样,惯着他就是惯着我自己!” 灵妖:“……”为宿主的神仙逻辑点赞。 “当然了,”燕长歌话锋一转,“一切一切的前提,都得是首先他对我没有了恶意,还愿意相信我,把我当自己人,对我敞开心扉。否则,老子才不会管他死活!可没人愿意拯救一个心心念念想害自己,把自己当仇人的人,我当然也是。” 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个人便到了家。 无宴虽然是在后面,但是一停好车,便赶紧快走几步,先一步开了门,又一如往常每天等燕长歌下班时那般,贴心地伸手去接他要脱下来的外套。 燕长歌将外套脱了下来,却没有递给无宴,而是自己挂上了门后的衣架,他转手带上了门,“无宴,我有话想跟你说。” 无宴垂眸看了一下自己落空的手,眸色暗了暗,“好。” “过来坐。” 燕长歌已经率先一步坐在了沙发上。 无宴迟疑了一下,他看着那张还算长的沙发,沉步走过去,坐在了离燕长歌足足一米远的地方。 燕长歌:“……” 好家伙。 不爱了是吧! 哼! “往这坐坐。” 燕长歌二郎腿一翘,直接下了命令。 无宴只能往他的方向轻轻挪了……十厘米不到。 燕长歌抽了抽嘴角,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干脆自己站起身来,三两步并到无宴身旁,一屁股就紧挨着无宴衣边儿坐了下去,顺道压住了无宴的衣服。 这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身旁的无宴,全身都绷紧了,甚至有心跳声在对方胸腔里加剧跳动。 无宴抿着唇,胳膊杵在沙发上犹如石柱般坚挺,“…坐这么近干什么?” 万一……他忍不住把他的主人一把按倒,会不会耽误后面的计划? 可是,身旁这无知的笨蛋,真的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燕长歌轻轻挑眉看他,“哦?那我坐回去?” “不。” 无宴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死死箍住了他的脉搏,“你不是有话要说,说吧。” 燕长歌依旧转头看着他,两人坐的非常近,这样注视时,完全能看到对方脸上每一个毛孔,燕长歌不禁感叹,“我还真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我的脸,就算照镜子,我也没有趴上去看过。” 无宴:“……” 无宴无语了一瞬,却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脸微微往前迎了一点,“所以,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 原来,他破天荒跟自己挨得这么近,只是想仔细看看自己的脸吗? 也是,镜子由于反射,还有两倍距离,看他却没有。 只要凑的近,就真的足够近。 “当然不是。” 燕长歌垂下了眼睛去,“是我想问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今天,你就把我当做一个陌生人,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敢说,我就敢听,并且保证不会因为你的话,有任何负面情绪。” 无宴眸光如同深渊,他审视着燕长歌,声音却慢慢变得没了起伏,“为什么这么说?还有,你下午两点,应该在公司吧,为什么突然跑到实验室找华教授?你是找他,还是找我?” 燕长歌:“……” 好家伙,我不打算质问你,结果你先把老子拷问上了是吧!?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有个生物学问题要请教华教授,我最近有打算新开一个生物科技公司,目前只是有个想法的轮廓,所以才想找华教授面谈一下。” 无宴依旧一双眼睛沉沉盯着他,“为什么是今天?你知道我今天会去例行报告,我甚至以为,你是去找我。” 燕长歌摊了摊手,“是顺道找你啊!” 无宴睫毛动了动,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原来是这样。” “你呢?” 燕长歌却主动追逐着他转开的目光,“无宴,你问了我这么多,自己就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无宴半垂下头,胳膊肘压在了膝盖上,沉默了许久许久。 久到燕长歌都以为他今天是不会开这个口了的时候,才听到无宴用格外低沉的声音吐出一句,“你今早离开时,问我有没有怨恨过你。” 燕长歌紧紧注视着他,“是,我问过,那……答案呢?”
第466章 克隆人“燕长歌”x燕长歌本尊(9) “是的,我怨恨过你。” 无宴转头看向燕长歌近在咫尺的眼睛,“我为什么不能怨恨你?我不该怨恨你吗?” 没错,这个计划的提出者,执行者,都不是燕长歌。 可,万恶之源却是燕长歌。 燕家夫妇是为了防止燕长歌某一天突然发病无救,接受了克隆计划,华教授也是因为燕长歌的存在,复制了这么一个备用品。 “你无辜,可那又怎么样?” 无宴自嘲一笑,“就算你最初无辜,可后来的无数年里,你坐视着我的存在,却无视着我的痛苦,更是心安理得的也认定我就是你将来生病的器官备胎,你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会。” 燕长歌认真看着他,“不管过去那些年里,你在我这里感受到了怎么样的冰冷漠然与心安理得,我都会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抱有半点儿拿你的命,换我的命的念头。” 无宴眉头微挑,“哦?是吗?那么,是什么让您产生了这样慈悲的想法?” 无宴的话里,分明带着一丝不信任和嘲讽。 尤其是那个“您”字,几乎灌满了讥讽。 燕长歌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想让无宴卸下心防,是没有那么容易了,只能慢慢来暖化他被黑暗冰封的内心。 “你那是什么表情?” 无宴没有剖开心结,却好像反而卸下了伪装,他抬手,手指朝着燕长歌的脸颊探了探,“你不开心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听了你的话,就应该感激涕零,感恩戴德,跪谢你留命之恩?” 燕长歌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见无宴原本还是慢慢往这探的手突然加速擒了过来! 下一瞬,燕长歌的下巴就被无宴还戴着黑手套的手死死捏住了。 “无宴,松手。” 燕长歌并没有半点儿慌乱,他抬眸与无宴静静对视,只是语气平淡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为什么?” 无宴身体往前一倾,就把燕长歌半压制在了沙发上,“你为什么要问出口呢?为什么一定要问出口呢?只要你不问,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至少,你还能感受着那个顺从,听话,凡事周到的我。那不好吗?可为什么你一定要问出来呢?今天,是你自找麻烦。” “你先松手,我下巴疼。” 燕长歌轻轻抬手,试探性地将手握在了无宴手腕上,无宴偏执,心狠,因为黑暗而黑暗,却又脆弱而敏感。 稍有不慎,都有可能刺激他某条神经,所以不能强抗,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磨。 “我猜,”无宴见他没有挣扎,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却并没有半点儿松开手的意思,只是力道放轻了一些,“你今天那急急忙忙赶到实验室的样子,还有你今天奇怪的举动……你是在怀疑,我对华教授做了什么吧?让我猜猜,你在怀疑什么,比如,我杀了他?” 燕长歌睫毛颤了颤,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不想质问这个问题,无宴却竟然主动提了出来,还这样堂而皇之地讲出杀华教授这样的字眼儿。 可越是这样,燕长歌却越是对之前都已经笃定了认知有些不太确定了,“…难道,你没有吗?” 无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沉,他冷冰冰地看了燕长歌一眼,就在燕长歌以为他要动怒时,却反而感觉到他松开了掐在自己下巴上的手,甚至还朝沙发另一段退开了一些,就连视线也转开了。 可燕长歌却并没有感觉到气氛缓和。 “不要用你的臆想随意揣测我。” 许久,无宴才在冷沉的气息中再次开口,“但你也千万别以为,我会对他太过仁慈。我没有杀他,是因为我留着他,还要派上一个大用场。” 他的确没有杀死华教授。 他只是在燕长歌敲门的时候,打昏了他,把他塞进了实验台下的柜子里。 原本,他这么做,是想要瞒着燕长歌的,可现在,对方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说出来又怎么样? 已经晚了。 从那里回来,燕长歌就没有了从自己这里救走华教授的机会。 华教授没死? 燕长歌眼睛微不可查的睁了睁,这确实让他意外。 不过,现在看来,就算没死,也依旧被无宴捏在手里。 说着,已经退开燕长歌身边二三十公分的无宴,稳坐在沙发上,垂头慢条斯理地往下脱着自己的手套。 随着手套被摘下,无宴的右手手背一侧,露出了一个五角星的纹身标志。 那是曾经,燕家夫妇用来区分他们的符号。 那也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不同。 无宴把手套叠好,又把头上的鸭舌帽也取下,“好了,不说了,你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吃的。” 柜子门已经被他锁上,别说华教授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就算醒了,也出不了柜子,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做一些事,晚些再去一趟。 “你觉得,我能吃吗?” 燕长歌望着他起身的背影,“你没有真正摊牌,可你却明显已经不想跟我演乖宝宝了,你觉得,我们已经戳破到这种地步,你还能若无其事做饭,我还能若无其事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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