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是一件很庄严的事。 顾西洲先是仔细洗了洗手,然后拿起了铅笔和本子。 流畅的字迹在笔尖倾泻而下。 一开始的笔记规规矩矩,哪怕是再严格的老师都挑不出半分毛病。 而现在的笔记本,还夹着几个树叶,几朵干花,显得分外有趣。 知道的是在记笔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写什么秘密情书。 很快就到了上工时间。 顾西洲依旧还是拔草。 出乎意料的是,下午的时候王寡妇来了。 王寡妇一来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现在的农村人都是很糙的,怀了孕照样干活。 很多孩子都是干着干着活,突然在地里生出来的。 原本埋头苦干的顾西洲,动作也忍不住微微停顿,看向了王寡妇。 他并不觉得这个孩子会是沈南风的。 明明就仗着沈南风装傻子,故意扣锅呢! 张大嫂最先看见,就像是嗅到鱼的猫,很快凑了上来,声音洪亮。 “哎呀呀,什么风把我们王知青吹来了?” 王寡妇咬着唇,眼睛水汪汪的噙着泪,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张大嫂看的直翻白眼:“自己不干人事,说上两句就开始掉猫尿了?” 王寡妇一句话不说,就一个劲的掉眼泪。 她不过就是好好活着,为什么一个个都要为难她? 为什么要私会,还不是因为男人没出息,死的早,不然的话她怎么至于那样。 张大嫂看着王寡妇只一个劲儿的哭,顿时觉得没劲儿,默默干自己活儿去了。 一个个的嫂子也觉得晦气。 明明是自己做的错事,弄得和谁对不起她似的。 王寡妇哭了半天,竟然没有人搭理自己,心中愈发悲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拔草这边都是女知青。 知道王寡妇干了啥,很难再心疼。 尤其是因为王寡妇这件事。 很多女知青都被扣上了不检点的帽子。 出了一个代表人物,连带着她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女知青们现在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素质高了。 王寡妇哭了半天没用,最后只能把眼神收到了顾西洲身上。 除了顾西洲以外,都是女知青。 顾西洲连忙低下脑袋,感觉胃有点不太舒服。 王寡妇见顾西洲也不帮忙,眼泪又掉了一会儿。 才委屈的蹲下身子干活。 她现在都怀孕了,还得下地干活! 王寡妇拔草的时候,心中的委屈慢慢转成怨恨。 如果不是那个傻子。 她现在应该是被人供着的。 混子会时不时给她一些钱,还有一些好吃的东西,哄着她。 村里的男人,见了他也一个个移不开眼,有的时不时还送点小玩意,关照关照。 哪里像现在,大家都避如蛇蝎。 她都怀了孕,还得下地干活。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王寡妇心不在焉的拔着草,忽然手上一疼。 带刺的草其实挺常见的,所以拔草的时候得小心点。 但谁让她心不在焉,根本没看见。 细小的刺全都扎进手里,甚至有几根扎进了指甲缝。 王寡妇捂着手哭出声,又惹来一阵鄙夷的眼神。 自己不好好看,有什么好娇气的? 被草割伤,或者是被虫子咬伤,都是很正常的事。 知青们偶尔也会出点这种事,不过都是咬牙继续干,不然能怎么着? 王寡妇愈发觉得难堪,想到傻子什么活都不用干,还整天吃好喝好。 心中的恨意慢慢增长。 此时的混子,伤势终于好了七七八八。 二赖子摸了摸,一用力就有些疼的腿,眸中忍不住闪过深深的怨恨。 但除了怨恨以外,还有深深的恐惧。 毕竟人是没办法跟鬼斗的。 在混子看来,沈南风一定是被鬼附身。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也不甘心。
第32章 被人盯上了 混子决定先盯着看看情况。 反正这口气他是咽不下去的,不然以后怎么在道上混? 混子在村周围溜达了一圈没看见傻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傻子干啥去了? 混子不死心,把村子附近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见人。 倒是看见了下工后脚步略显匆忙的顾西洲。 他像是碰到了什么好事,快天黑了不回家,往后山跑。 后山据说有狼和野猪啥的,不过这些都没人见过,只是老人口口相传。 不过山上的陷阱是真的多,容易受伤。 混子只是以为顾西洲去山上打猎,便撇了撇嘴,没有太在意。 就那个小身板,还想抓野味,真是闹笑话。 混子找人的时候,又正好撞见顾西洲回来,果不其然两手空空。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就你这个小身板,也敢去后山,真不怕被狼叼走了。” 顾西洲身体猛的一哆嗦,粉色的眸中刹那间划过一抹冷光,手指狠狠攥紧,发出“咔嚓”的响声。 一瞬间仿佛由温软无害的小白兔变成了吃人的妖怪。 ——被发现了! 混子无意识间对上顾西洲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种诡异的熟悉。 他下意识就退后了一步。 反应过来的混子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被傻子欺负已经很过分,还能被这个怪物欺负不成? “看什么看,想打架啊?怎么我说的不对? 顾西洲也意识到,混子应该没有发现秘密,可能只是单纯的看见自己进了后山。 便伸手压了压草帽,不打算搭理他。 但已经落了混子的面子,二赖子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二话不说就拎起拳头想打顾西洲一顿。 顾西洲反应的很快,就好像是经常被打,闪的很快。 混子腿本来就没好利索,这一下子,闪的太快了,没反应过来,直接把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而顾西洲已经趁机溜走了。 混子脑袋瓜嗡嗡的,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沈南风,顾西洲! 忽然就像是过电似的。 混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把沈南风和顾西洲的脸对上。 倒也不是脸像,就是那种轻蔑冰冷的眼神很像。 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 应该只是单纯的巧合,不然的话哪来的那么多鬼附身? 二赖子这么一摔,又得在床上躺着。 这么一躺,来找混混的兄弟不干了。 虽然道上混的最讲义气,但也不是这么讲的呀。 好不容易伤都好了,眼看能一起行动,然后又趴下了,这不是闹着玩吗? “还得躺,再这样以后就自己想办法吧!”混子头头非常不满。 二赖子舔着脸:“最后一次,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混混头子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兄弟几个最近发现一笔大生意,快点儿好了,干他一把。” 二赖子眼睛一亮:“大生意?” 混混头子点了点头:“就是点子扎手。” “几个人?”二赖子有些疑惑。 混混头子开口:“一个人,不过别小看这个人,长得高高壮壮的,怕是不好对付!” 二赖子一时面色不太好:“那的确挺硬的,手里什么货?” 混混头子眼睛忍不住闪过一抹贪婪:“卖鸡的,就是那种养鸡场的鸡。” “这么大手笔?”二赖子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鸡在黑市可是很抢手的货。 吃起来的滋味也非常不错。 尤其是鸡蛋,那玩意儿可值钱了。 混混头子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不过是个老手,摸不清楚规律,只能碰碰运气。” “你赶快休养,好了以后去守南边缝纫厂的那个小树林。” 二赖子拼命点头,口水都流了下来。 混混头子看着二赖子这副表情,满意的拍了拍肩膀。 “好好养伤,赶快去黑市蹲点,不然晚了,可没你的份了。” 混混头子倒不是真的这么好心。 主要是平时就抢一抢老人女人啥的。 像那样强壮的男人弄不好是会翻车的,心里自然没谱。 要不是兄弟们看见过好几次,次次都是大手笔。 他们也不会选择成年男人作为目标。 现在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二赖子兴奋的就差没从炕上爬起来了。 鸡在这个时候,都是家家户户的命根子。 二赖子偷过一次,不过不是村里人的,而是其他村的。 那香味儿他这辈子都记得! 此时的二赖子搓着手,满心满眼的都是要干大事。 一时之间把沈南风、顾西洲的事都给抛之脑后。 “吱呀”门开了。 二赖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眸中闪过一抹惊恐。但看到来人的一瞬间,顿时松了口气。 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恶劣:“来这儿干嘛,不去扒着孩子他爹?” 王寡妇看了看二赖子油纸包着的白馒头。 很显然是那些“好兄弟”送过来的,顿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王寡妇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谁是孩子他爹你心里不清楚吗?我可就跟了你一个!” “那可不一定!谁能说得准呢?”混子撇了撇嘴,颇为不屑一顾。 王寡妇顿时哭得梨花带雨:“除了你,我还能看得上谁?你说村里的哪个小伙子有你俊?” 说实话,二赖子的皮囊长得还算不错,配合着吊儿郎当的姿态,有种痞帅的感觉,很能迷惑小姑娘。 这话一出,二赖子的心里顿时就舒服了。 其实混子也就在村里,模样还算不错。 跟那些斯斯文文下乡的男知青根本没法比。 尤其是沈知青,除了身上自带的书香气外,还带着一种贵气,仿佛天生就高人一等。 王寡妇敛去眸中的鄙夷,继续哭着开口:“这主意还不是你出的?” 混子这才算是没了脾气,把馒头丢过去:“行行行,是我错了,咱吃个馒头不生气。” 王寡妇抓起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脸上的泪痕未干,配着红彤彤的眼睛颇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混子的眼睛都直了,手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王寡妇抬头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还有孩子呢。” 这话一出,二赖子心头的火都被尽数浇灭,反而皱了皱眉:“能是我的?” 王寡妇看着混子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眼泪掉的更凶了。 “行了,别哭了,我信还不成吗。”二赖子不耐烦的直接打断。 哭什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哭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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