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啊,前锋是带兵冲在最前面的,是打头阵的,也是最容易死的。其他兵将尚且有退路,前锋没有,要么赢下来活,要么输了死…… 一开始顾云朝是反对的。 然而,在顾可也做他前锋的每一场战役里,他弟弟都能全身而退,就算脱离了队伍,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成时,他却能绝处逢生…… 从顾可也做他的前锋那一天开始,他对顾可也的那一丁点羡慕嫉妒也没了,那一刻,他能清楚预见他们兄弟二人的共同命运。 是了。他明白了他爹顾舟的用心。 顾可也做事浮躁,脾气不好,不如他冷静沉着。顾可也做主将稍有不慎,容易意气用事,害人害己。 而他少了顾可也身上的那股子狠辣劲儿。所以,他爹顾舟选择了他继承这一切,而顾可也一身本事,做他手中刀剑,弥补他缺少的狠戾。 若他们兄弟二人配合默契,必定能保南城无后顾之忧。 这份责任他和顾可也都避不开,他们的归途,终归是要死在战场上的…… 而,去南北校场历练那三年,是他为数不多最轻松的三年。 在南城时,顾云朝便羡慕小小年纪的顾可也习武天赋极佳。 所以,平日里,他习武不敢有丝毫懈怠。 众人皆道,他顾云朝是个天赋极佳的将才,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天才,顾可也能轻易能做到的事,他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去努力才能做到。 他顾云朝能有如今的本事,靠的是不懈的努力和坚持。 去了南北校场,他也是风光过一年,不过,也只是风光过一年而已…… 在他来校场的第二年,来了个小子,是北城的少君,阮郎星。 顾可也天赋极佳,阮郎星亦是。 他一开始只以为,对方是个草包。 不可否认,十二岁的阮郎星生的可爱漂亮,浑身上下穿金戴银,胸前一个大大的玉如意,骚包的不行! 还生了一张令人讨厌的嘴。 那小子来的第一日,便来恶意挑衅他。 只是,他输了。 来校场,这还是他第一次输。不过顾舟常教导他,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只是以为他轻敌了…… 不成想,他又输了。 第三次,输了。 第四次,输了。 第五次,输了。 …… 从阮郎星来到南北校场,“输了”二字,便一直缠着他,再也没能挣脱开来。 那个比他小一岁的小子,还取笑他,给他取了一个诨名。 “顾老二……” 阮郎星脸皮真厚,他不理他,阮郎星也能跟在他身后,说个不停。 “顾老二,你怎么老输啊……他们都说你是最厉害的,本君才特地来挑战你的……” “还以为你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啊!顾老二,你说话啊……” “顾老二……你是不是输不起……” “顾老二,说好的,输了的人,要为对方洗衣服……” 顾云朝:“……” 南北校场没有专门的人负责洗衣打杂,这些都需要这些将士子女自己动手。 这也算一种历练,模仿战场之上的处境。 毕竟一旦上了战场,生火、做饭、洗衣、打杂,万一就要用上呢? 南北校场便只提供吃食和简单的住处,其他的,都要自己动手。 然而,阮郎星是个懒骨头。 每每衣服堆积如山,这个时候,阮郎星势必就来找顾云朝打一架,然后诓骗他帮忙洗衣袍…… 一开始顾云朝不知道阮郎星心中打的算盘,欣然答应了赌约, ——输家为赢家洗三天衣袍。 显然,老实人顾云朝,替阮郎星洗了三天,又三天。 外袍、里衣、亵裤、足衣,甚至靴子…… 阮郎星也当真一件不落地送来给顾云朝洗。 吃亏几次,顾云朝学聪明了,不再答应阮郎星赌约之事。 老实人顾云朝怎么都没想到啊,人一旦懒起来,无所不用其极! 这日,阮郎星一如既往来找顾云朝麻烦,并且再一次赢了顾云朝。 又输了,顾云朝心中自然不爽,转身就走。 阮郎星却不乐意了,苦着脸,对着顾云朝的背影喊道:“顾老二……” 顾云朝有些烦躁,不想理。 “顾老二……我手断了……” “你把手给我打断了……” “云朝啊……” “云朝啊……真断了,疼死了……”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阮郎星对他有了两个称呼。 阮郎星跟在他后面要顾云朝负责,叫嚣着顾云朝打断了他的手,引得周围人看他们笑话。 顾云朝被阮郎星喊的烦了,只能停下问他,“那你要我如何?” “手断了,真的疼……”阮郎星可怜巴巴道,“做不了重活累活……” 顾云朝:“……” 阮郎星的外表还是很有欺骗性的,特别是阮郎星故意示弱时,显得尤为可怜,惹人心疼。 顾云朝心中虽有疑虑,但见着阮郎星惨白的脸,又不似作假。 他信了。 然后,寒冬腊月,老实人顾云朝不仅要洗自己的衣服,还得替阮郎星洗衣服,洗了三天,又三天。 外袍、里衣、亵裤、足衣,甚至靴子,阮郎星再一次一件不落地送来给顾云朝洗。 阮郎星屋里的床板坏了,要顾云朝来替他钉好,遇上窗户漏风,要顾云朝帮他修好,若是被子破了衣服破了,又要顾云朝帮他缝补…… 后来,阮郎星的双手轮换着断过了,接着,双腿也轮换着断过了…… 阮郎星变着法子来赖着顾云朝。 被顾舟悉心教导的顾云朝,十多年的学习,皆是如何保家卫国,哪里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老实人顾云朝又又又一次信了阮郎星的鬼话。 就这样,顾云朝被阮郎星逮着祸害了整整一年。 后来,顾云朝也摸出了阮郎星这小子满口谎言。 说谎就是家常便饭,脸不红心不跳。 顾云朝想啊,阮郎星这忽悠人的本事恐怕是有家学渊源的,这张口就是谎话的本领阮郎星学的炉火纯青。 即便如此,年轻顾云朝却总是能被他拙劣的话说服。 亦或者说,他信阮郎星拙劣的谎言。 就比如说,阮郎星说他喝水噎了嗓子,如今十分恐惧水,所以,碰不得水,洗不了衣服了…… 顾云朝又又又又信了。 阮郎星说的话,总是能盖过他心中的疑虑。 不知道为什么,顾云朝总是能轻信阮郎星。 或许,正是如此,他对阮郎星的心思,一开始便有了端倪,都是有迹可循的……
第173章 南有云朝,北有郎星1-管好嘴 年关将至,校场即将放这群在此历练的子弟们回家过年,不过按例,还需要一场比试。 今年,北城派来的人是北城阮清璃,南城派来的人是顾云朝,二人作为提点校场学生的外教习来此交锋。 “请!”顾云朝礼貌示意,请阮清璃一起去挑选武器。 阮清璃看着顾云朝先是笑了笑,随手拿起一把长剑,转头笑吟吟问顾云朝,“你多大了?” 正在抽剑出鞘的顾云朝一愣,迷惑地看着阮清璃,他模样虽俊俏却显得有些呆。 阮清璃噗嗤一声笑出来,解释道:“姐姐我啊,在问你,你今年贵庚?” 阮清璃敢这样自称,是因为知道南城顾家两个儿子都比她小几岁的。虽不知道对面顾云朝具体哪年哪月生的,却清楚知道,她从南北校场出来时,顾云朝还没入学,显然比她小至少三岁,自称一声姐姐没任何问题。 顾云朝不知道对方为何发笑,他被笑得不太自在,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的身影。 此时,台下都是南北校场的学生们,被这么多人看着,又被漂亮姑娘取笑,顾云朝的脸开始微微发热。 这是他离开校场后,第一次回来,而且还是以外教习的身份回来的,去年他还是站在台下众人中的一员,今年今日,竟站在台上了,多少有点难为情。 顾云朝只是匆匆扫过台下,他在台下没看到想看见的身影,旋即收回目光,对着阮清璃拱手道,“十六了。” 阮清璃挑眉,她比顾云朝年长五岁,随后似乎想到什么,又讶异道:“你竟比那狼崽子年长?” 顾云朝不解,“?” 阮清璃自然道:“哦,狼崽子指的是阮郎星。” 顾云朝:“……” 顾云朝奇怪对方为何突然提起这些,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只听阮清璃继续道:“那小子,真的是没大没小,我们还以为你与他同岁呢!” 顾云朝微微蹙眉,向阮清璃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啊!来校场两年,年年回北城,嘴里少不了提到你……他一直是直呼你的名字,我还以为你们二人同岁,没想到……” 阮清璃抬手一拍脑门儿,“瞧我,糊涂!你都站在这里了,那狗崽子还在台下,你肯定比他年长啊!” 到底是狼崽子,还是狗崽子!!? 顾云朝:“……他为何会提到我?” 阮清璃抱剑,戏谑道:“天晓得!他的脑子一向跟我们不一样……说不一定啊,可能是喜欢你呗……” 闻言,顾云朝一愣。 同时,顾云朝身后响起怒喝,“阮清璃,你胡说八道什么?谁会喜、喜欢他那种人!蠢死了……” 顾云朝转身看去,是阮郎星。 其实,阮郎星早就来了,躲在台下角落,看着台上正要开始比试的二人,不知道为何,心中有股子吃味儿了。 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他站在顾云朝的对面。如今,他只能站在台下,反正心中不痛快,连带着看顾云朝不爽的很!所以故意躲开了,不想顾云朝看见台下的他。 他躲到了顾云朝身后的位置,完全能听到台上的大姐姐正在说的话。阮清璃毫不留情地抖落他的事,他这才立马出声阻止。 见顾云朝看来,他立即狠狠瞪了他一眼,阮郎星撇嘴,红着耳朵,一脸嫌弃地骂道:“看什么看,难不成,本君说错了吗?” “你不仅蠢,武功还不咋地!一会儿输了,不得丢死人了啊……” 顾云朝攥紧拳头,气愤转回头,不再理会阮郎星。 阮清璃目光冷冽,看向阮郎星,口气不善,“阮郎星,闭嘴,不得无礼!” 阮郎星嗤笑一声,道:“你们到底打不打啊?” 阮清璃狠狠剜了阮郎星一眼,转头对顾云朝客气道:“北城,阮清璃,请赐教!” “南城,顾云朝,请!” 话音刚落,阮清璃剑光一凌,朝着顾云朝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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