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澈摇头一笑:“无事,娘的后事有夫人打理,劳夫人费心,还得你替我向她道声谢,辛苦夫人了。” 剩下试探的话语也淡了下去,楚云暮没再问他是否与楚思玥相熟。 “我会的,扰了你这么久,你也该要去歇息了。”楚云暮起身向他拜别。 楚云澈也想起身,但楚云暮制止了他:“你无需相送,将病养好为重。” “是,谢大哥牵挂。” 楚云暮没再多留,转身推开门离开了落云院,只是刚出大门口,他仍能听到身后间断的轻咳声。 “……” 他心底对楚云澈的怀疑又散了几分,这样久病缠身的人应该没有精力做那些事。 不过两日,楚三将收集到的情报一一禀报。 “四小姐她前月里经常夜里出去,听院里的所说,是四小姐最近心悦上了丹青,喜欢在夜里出去寻灵感。” “她夜里出去也不许人跟着,每次出去都差不多两个时辰,回来时面色红润,似是遇上了什么喜事。” “但自从中秋宫宴回来后,四小姐便再没夜里出去过,每天躲在房里盯着那支绒花痴痴地看。” “东宫那边,太子夜里虽也有出宫,但都是去那些酒楼,青楼里,并未来过楚府与四小姐私会。” “四姨娘母家只是个小小的商贾之家,并未同东宫有牵扯。” “……” 楚云暮沉思良久,最终叹息一声,看来想要引蛇出洞还是得要让他们放松警惕。 “将茗家的消息透露给东宫吧。” 他要借太子的手先将七皇子君渝的羽翼折了。 置于那三皇子君彻,不过就是和君翎与虎为皮,君翎不是善茬,君彻到后面有得他受了。 “是,公子。” 半月休假结束,楚云暮又回到了吏部,开始日日处理公务。 十月一过,气温骤降,上京更甚,只怕再冷上几日就要下雪了。 天色将亮起,外边就响起了侍女压低喜悦的声音,似是在说什么下雪。 披上厚厚的外衣,他走出内间,外间的炭火还在烧着,屋里很暖和。 楚云暮转身往窗沿走去,伸手推开了窗子,只开了一点,便有一片晶莹的雪花飘了进来,落在他的墨发间。 原来是初雪来了,难怪院里大清早就这样热闹。 连日来的疲惫好似都在一刻消散,纯白无暇的雪花一点点将周遭的景色都染上了一片的白。 相较于玉竹院的安宁祥和,此时宫里宫人行色匆匆,根本无暇顾及初雪的来临。 昔日热闹的贵妃宫里,哭闹求饶声不止,比外边的冰雪天还要令人心惊胆寒。 这便是君怒,哪管你有多风光无限,有多么受君宠,也不过就是镜花水月。 一时间太子党春风得意,没人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公子,四小姐最近又开始夜里出去了。” 直到楚三来报,楚云暮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蛇出洞了。 “盯着,别让她发现。” “是,公子。” 楚三刚退下,彩月在外面敲门,说越小侯爷来访,可要见。 他突然想起之前的约棋,便让彩月将人请了进来。 越清熠来时,楚云暮已经摆好了棋盘,正垂眸摆弄着茶具。 “楚侍郎。” 听到声音的楚云暮一抬头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边抖落身上的雪花,一边往里走来。 楚云暮清浅一笑:“越小侯爷,请上座。” 越清熠蓦然看到他唇角的笑,又见他一身白色的衣袍,那头墨发也随意被发带绑着,松松垮垮的,好些发丝落在他脸侧。 明明是这样的随性,却好似比往日在外面看到的还要昳丽,白色的衣袍将他衬得白皙如瓷,平白染了一丝清冷出尘的气质。 那些垂落脸侧的发丝又将他的清冷散了一些,好似将他拉回了尘世间。 屋里虽烧着炭火,但不知是点了什么香将那些炭火味道掩盖了,只余淡淡的,沁人心脾的兰花香飘在空气里。 “越小侯爷可喝过梅花泡的茶?” 越清熠被这道声音拉回了思绪,几步过去坐在了楚云暮对面。 坐近了他才看到杯中的茶水竟然还落着梅花花瓣,随着冒着的热气,鼻尖拂过淡淡的花香。 楚云暮朝他做个请的动作:“请。” 越清熠不再犹豫,茶水入口的一瞬间,花香弥漫梅花香在舌尖四溢,清雅芬芳。 腊梅的清冽幽香,配上茶叶的微苦清甜,使得茶幽而不洌,清香甘甜。 “梅花茶竟比一般的茶叶丝毫不差。”越清熠没想到花茶也会这样的好喝。 “我院里侍女见梅花开得好,便取了些入茶,越小侯爷今日倒是赶巧了。” 越清熠听闻这话,心间有一瞬的欣喜,暗叹自己今日来对了。
第145章 坦然 今日越清熠仍旧执的黑子,开始落子时,他有意无意地回想那日同楚云暮对弈,不知不觉棋盘的布局同那日未下完的一模一样。 “小侯爷兵法理解得不差,只是理论与实战经验总归有差异。” 随着楚云暮话落,一条生路便被他截断了。 越清熠没想到这么快现了劣势,心底有些懊恼。 “我从小就在军大营长大,虽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我也参与过模拟的小型两军对垒。” “真正的战场上,天时地利人和差一点都无法稳胜,正如这棋局,你无法算到置之死地后如何开辟一条新的生路。” “你以为的死局也只是你以为,没有真正的死局,只要你想,总会有生路。” “棋局如此,战场亦如此。” 越清熠越听越骇然,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武夫,楚云暮这些话不止在说棋局,更是在教他谋略。 楚云暮看他神情便知他是明白了:“小侯爷为人正直良善,又有一腔热血,委实不该拘泥于小小的上京。” “若有机会上战场,小侯爷可想去?” “自然想去。”越清熠想都没想就答了出来。 他年少轻狂,自然想要挣一番丰功伟绩,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 “可你今日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越清熠不解,他们越侯府可不站队,且他们武将与文官向来不和。 他是听说过楚侍郎似乎同太子是一党,莫不是他是想拉自己进太子阵营。 “我只是欣赏像小侯爷这样少有的正直良善,若小侯爷不嫌,子玉想结交小侯爷这个朋友。”楚云暮似勾唇笑了一下,“我们私交,与太子无关。” 他故意添上的这句,便是在告诉越清熠,他没有想要将他拉入太子阵营。 越清熠最先欣赏他的品行外貌,后来又惊于他的棋艺,越是深交他就越发现楚侍郎这个人看着温和却又将人心玩得明白。 他太聪明了,聪明得轻易就能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按他交友的原则,他是不愿意结交这样聪明善心计的文官,可今日梅花茶,棋局上的点拨,让他心生了犹豫。 一局对弈最终又是以黑子输了,外边的雪不知何时又下大了。 “再来一局。” 每一局楚云暮都将他的弊端说了出来,一局局下去,虽没赢过,却像是被上一堂课,让他受益匪浅。 天色渐暗,雪小了一些,越清熠便起身告辞,只是在走前,回应了楚云暮那句交友的话语。 “既为友人,往后我再来可还要递拜贴?” “自然无需。” 越清熠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楚府。 不过几日,楚三就来报说看到四小姐夜里偷偷往了落云院那边而去。 落云院极偏僻,差不多已经是府里最里面了,所以除了落云院的奴仆,基本上不会有人往那儿去。 更别说是大晚上的跑那里去看景。 他忽然想到既是靠近最里面,那么有没有可能有暗门可以通过那里出府,楚府建府位置不算僻,后面是一条小河,夜里也不会有人经过,从后面出去倒也不无可能。 “去查查有没有暗门密道可以出府,切记不要被他们发觉。” “是,公子。” “公子,这是江南送来的信。”楚三将手里的信递给了公子。 江南? 楚云暮伸手接过,看到上面潇洒的字迹,猛然想到认识的江湖友人。 拆开一看,果然是顾北送来的信。 信上所说,他们比武大会延期到了明年开春,他们怕是短时间内赶不去上京了,要他不必着急去查。 信后面还留着几句祝福的话语,以及他们从江南寄过来的一些特产还在路上之类的。 他拿着信去了书房,当即写了一封回信,将查到的事情一一告知,又告诉他们茗家已经入狱了,事情算是了结了,让他们不必特意赶来。 明年之后上京怕是要乱起来了,他们来了上京,自己怕是也难顾及。 在这样的深冬之际,杨清喜当爹了,楚夫人很是高兴,备上众多礼品就赶往杨府去看望表妹程茵。 楚云暮怕楚夫人高兴劲过了,又要逮着他询问娶妻之事,便想着去外公府上躲上几日。 哪知刚出院门就看到楚云熙恰巧来寻他。 “兄长,我来找你玩了。”楚云熙刚一走近,就看到兄长收拾妥当,好似要出门,“哥哥你这是要去哪?” “去看外公,安安可要去?”楚云暮笑着问他,他知道楚云熙不爱去外公府上。 果然楚云熙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满脸都是拒绝:“不,我不要去,外公他太凶了,我才不要去给他骂。” 很小的时候,楚夫人带着他去父亲那么住几天,楚云熙从小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被外公凶了几句娇气,又说要给他练武,去去他的娇生惯养。 没两天,楚云熙就哭着闹着说要回府,自从那次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给楚云熙留下了阴影,之后他更是一步都不愿再踏足外公府上了。 这些年来,他都是躲着,要么就是撒娇糊弄过去。 楚云熙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了。 “兄长,我忽然想到我还有功课还没写完,我先回去了。”楚云熙说完转身就跑走了,生怕慢一步会被兄长抓去外公府里。 楚云暮早猜到他会跑,也不在意他的谎话,自己迈步往府外走去。 郑国公看到他来,又看了眼他身后,看到君晏没在,脸上才有了笑容。 “怎么想到过来了。” 楚云暮笑道:“程茵表妹有喜了,母亲今日去看她。” “这是好事啊。”郑国公也跟着高兴。 “我这不就马上来告诉外公这个好消息了。”楚云暮笑着坐在了外公对面。 “只怕还不止这个消息。”郑国公哪里猜不透他心里的小九九,“我听闻那六殿下在赏秋宴上说自己是断袖,算他对你还有几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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