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柏的状况根本没有办法伪装,没有药物加持他的大脑一刻不停歇的高速运转着,关于过去,关于现在,关于以后。 晨曦的光照亮了卧房,祁柏率先睁开了眼,他知道身后的蔺墨也是一夜未眠,因为对方的脸色比他的还要难看。 “早。” 蔺墨抬手摸了摸他的眉眼。 蔺墨突然宣布居家办公,餐桌上祁临安也没有说什么。 还是言秘书一眼发现了端倪,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蔺墨身上有股沉重的气息,不论是被董事会逼上门,还是正面和祁二爷父子较量,他永远都是游刃有余的状态,可是现在…… 言秘书:“这次……很棘手吗?” 蔺墨抬眉看向他,这是独属于他们的默契,“嗯,接下来公司你多盯着。” 言秘书明了,不是公事,那就是和祁柏有关了。 “你让我送去检查的东西,结果出来至少要一周。” “嗯。”其实已经不重要了,结果他已经提前知道。 二十四小时没有入睡祁柏的眼眶里已经有了淡淡的血丝,四十八小时后眼眶周围已经围绕着一层青色,时间来到七十二小时身体机能的不适随即引起的就是食欲不振,尽管他从上桌开始就执筷到结束,可实际上并没有吃进去多少。 这种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等待的感觉令人感到窒息,因为再这样任其发展结果会像过程一样让人无法控制。 而此时距离唐柔失联已经过去四天。 韩喆在电话这边道:“她虽然看上去我行我素,但其实自从有了小屿以后从来没有失联过三天以上,再没消息我姨父要坐不住了,你说实话这次的事是不是和祁柏有关?” “是。”将唐柔扯进这场风波绝对不是蔺墨和祁柏的本意,“藏区我会亲自走一趟,人我会带回来。” “你要进藏?祁氏那么大的摊子你走了谁顶上?你家老爷子能同意?” “嗯。”蔺墨只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电话刚挂断齐伯就拿着一叠资料敲门走了进来,自从祁二叔父子的事爆出来后,祁临安这边查到的消息都会送一份到蔺墨面前,这也是老爷子打算彻底放权的征兆。 齐伯:“我们的人最后看到向蘅是在大岭寺的法会上,之后又没了踪迹。” 蔺墨拆开牛皮袋,里面只有两张偷拍的照片,一张是向蘅和法会上老和尚交谈的场景,还有一张拍摄的角度比较广,人□□叠,蔺墨却还是捕捉到了那张半遮半掩的脸,正是失联的唐柔。 照片的右下角标注了拍摄日期,已经是三天前的事。 齐伯:“大少爷要进藏?因为向蘅?” “算是吧,齐伯,我离开后就辛苦你了。” 齐伯摇摇头,“我已经照顾祁老这么多年,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只是你亲自冒险,祁老那边恐怕不会同意。” 蔺墨:“齐伯,祁柏病了。” 简单的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齐伯当场失声,脸色一寸一寸开始发白。 蔺墨点了点头,“就是您想的那样。” 再回神齐伯已然红了眼眶,潸然泪下,呢喃道:“怎么会这样。” “父亲那边不方便透露,还要麻烦你照顾祁柏,公司我会交给言秘书,他镇不住的时候只能靠你了。” 齐伯:“你坚持进藏,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蔺墨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确定,可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这一趟必须要去。” “去吧,只要有一线希望都是好的,再来一次谁都承受不住的。”他拭了拭眼角,“老爷子这边不能透露,公司我拿这条命给你守着,小少爷千万不能有事……” 蔺墨:“齐伯。” “对,我不能慌,越是这个时候我更不能慌。”他那布满褶皱的双手紧紧交握,一遍又一遍的警醒着自己。 蔺墨起身:“B市就交给齐伯了。” 主卧里,祁柏已经躺在床上,双目闭合,连呼吸的频率都控制的恰到好处,蔺墨却知道眼前的这一切不过都是假象,他在床侧坐了下来,伸手探了探祁柏的眉心,指腹又来到眼下的一圈青色。 床上的人终于装不下去了,祁柏笑着睁开眼,“你这样就算是睡着的人也要被闹醒。” 蔺墨的目光珍视且留恋的落在那张脸上,“嗯,是我不好。” 祁柏刻意忽视了他眼底的情绪,伸手想要探探蔺墨的眉眼,对方看出他的意图先一步俯下身。 温热的触感落在鼻梁处,“熬夜加工作,你应该照镜子看看,你的脸色比我难看多了,你需要休息。” 蔺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疼我?” “嗯,很心疼。”祁柏点了点头。 “那你乖一点,等我回来。” “你要去哪?”祁柏按在他眼角的动作一顿。 “公司的中部计划出了问题,我尽快赶回来,到时候天天陪着你哪都不去。”蔺墨不假辞色道,配合着眼底的歉疚让祁柏打消了疑虑。 “好。” 蔺墨是连夜走的,祁柏站在窗前目送随行的队伍驶向无尽的黑夜,依旧舍不得离开,他不知道自己的时间还剩多久,如果这是他和蔺墨的最后一面他应该会遗憾吧,他想要冲下去拦住他,不让他离开,可是想想这段时间待着他身边的蔺墨,沉默和憔悴逐渐消磨了他身上的生机。 他又有什么资格用‘最后的时间’将他困在身边。 低头看向掌心的字条,最后的最后他只想蔺墨可以活着,好好的活着。 齐伯的到来打断了祁柏的思绪。 “齐伯,蔺墨这次去随行多少人?” “小少爷不用担心,中部计划是公司接下来三年的重点项目,这次大少爷带了两个团队,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快拿下。”齐伯说话永远这么的滴水不漏,说完示意手上的托盘:“大少爷临走前特地交代的。” 祁柏扫了一眼托盘里新鲜的水果,却注意到一个方正的玻璃盒子,里面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白色药片。 蔺墨这边刚到山脚下就被韩喆拦了下来,对方一身皮衣,将机车的钥匙甩给蔺墨同行的保镖就上了车,顺带拍了拍驾驶座的皮椅,“走着。” 司机和保镖不敢应承,皆看向蔺墨。 蔺墨:“下车。” 韩喆扶额看着蔺墨,也没有解释,反而看了眼手上的腕表,果然蔺墨的手机同一时间想了起来,正是他家皇太后的电话。 一通电话的时间队伍再次出发。 一行人到达藏区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车队直奔大岭寺的方向,空旷的道路上被车队带出一片黄色的层土,在空气中洋洋洒洒,将身后的路吞噬干净,久久不能归于平静。 车上韩喆突然道:“我能感觉到小姨离我越来越近了。” 蔺墨侧头,随后对着副座上齐伯特地领进队伍的男人道:“按计划联系你们留守在这里的人,先会合。” 时间紧迫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进行休整,在大岭山的山脚下集合,蔺墨得到一个好消息,几天前向蘅出现在大岭寺后就没有再出来,同一时间唐柔失去联系,所以现在答案就在大岭寺。 “今天上山的人明显多了不少,听路人说要举行什么仪式。” “丧葬仪式!”韩喆一口答了出来。 蔺墨和韩喆快速对视了一眼,这样的场合人流量肯定会爆满,借着人群打掩护就很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蔺墨:“山下每个出口安排两个人,其余所有人分开上山。” 上去的时候,寺庙里已经人山人海,韩喆借着捐香火钱的名头带着蔺墨找了个不错的站位,主殿堂里传来阵阵晦涩的经文声,人群自发安静且虔诚,蔺墨环视一圈也没看到照片中和向蘅有交集的僧人。 这样的诵经仪式大概持续了近一个小时,人群陆续撤出主殿,一部分人下山,另一部分则在沙弥的带领下开始往后山的方向去,蔺墨和韩喆不动声色跟在后面,韩喆低声道:“唐柔女士就在这里。” 后山位置有一个下沉式的广场一层层的台阶通往最中间的大石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出石台上斑驳的岁月痕迹,对面则是隆起的山丘,有寥寥云雾飘起。 这个时候韩喆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接下来韩喆都是一脸菜色,仪式进行到一半就有两人摸了过来。 “大少,后山的小佛堂。” 蔺墨和韩喆都听到了。 后山小佛堂连着一间几平方的僧寮,一身僧袍的向蘅已然剃了头发坐在里面,除了这一点他丝毫不像个出家人,桌上放着一个空着的牛皮文件袋,手上翻看资料的动作迅速。 他快速了解着自己暴露后祁书桁父子在B市的情况,蔺墨的步步紧逼,祁君淮败北,祁临安冷眼旁观,不过没关系,很快这一切都会是另一个模样,这一切都在祁二爷的预料之中。 蔺墨很明确自己这一趟的目的,“你们先把人盯住了,必要的时候直接行动,我们先去接唐柔女士。” 多少钱都换不来祁柏,唐柔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失联,这恰好也是他想知道的。 他看向韩喆,“既然你能感应到,带路吧。” 韩喆:“……其实也没那么精确。”说着还是带着人从另一条路往后山走。 这是一条不算宽敞的小道,被青石板铺设成一人可通过的大小,凌混乱的脚印能看出还清晰着,预示着今天之内被反复踩踏过。 刚刚摸进就看到一个个并列摆放着白色袋子,蔺墨表情有点不好看的看向韩喆,对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却肯定道:“小姨没事。” 再往里走,果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刚刚那个袋子是不是动了下?” “不要瞎说,这些都是要没气后在家停放三|四天才运过来,哪里还能动。”另一人反驳道。 “这个不是寺庙里的沙弥背过来的吗?谁知道有没有停放?” “管好你的嘴,寺庙地盘上的事能轮得到你多嘴,这话传出去一群人要撕了你。” 对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笑着认错。 没一会儿就有五个人从广场的方向走了过来,一人背起一个白布袋走了,留守在原处的其中一人开口道:“走吧,接下来也用不着我们。” 倆人刚离开韩喆就大步来到最末尾的白布袋,刚解开外面的第一层绳子,里面的人就动了起来。 “小姨,是我。” 一把拉开白布,里面果然就是被绑了手脚的唐柔。 韩喆松了一口气。 “真特娘的丢人,竟然阴沟里帆船,等到那老道落到我手里,一定绑他半个月。”唐柔揉了揉落下淤青的手脚腕,又拍了拍昏沉的脑袋。 韩喆:“……希望你见到我们家皇太后的时候还能讲出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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