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鸣自顾自低头沏茶,并不理他。 小孩儿神色潸然,好似喃喃自语般讲半白话:“我知……我喺屋企果度,每每犯错,我老豆、大哥一定会凶歹歹骂醒我。 被骂当然不开心,但是我知道,他们关心我才会骂我。” 雍鸣总算把头抬起来,语气铿锵攒眉质问:“那两天你不会一直在拍照吧?除了拍照还做过什么?” 虞骄绷紧嘴角微笑:“我想留下自己最真实的影像记忆,所以要求摄影免修片……因此拍得比较慢。 其实也不是拍得慢,主要是出片率低。 拍摄时还要设计构图、角度、灯光,还有Pose,要性感,但不可以低俗,想这些东西其实很耗时间跟精力。 那两天除了拍照就是休息,连影棚都没出过。” 雍鸣伸手:“再给我看看你的照片。” 拿到虞骄手机后上下翻动相册:“全部都在这里?” “全部有六百多张,这些是我挑出来自己比较喜欢的。”虞骄说。 雍鸣抬头冲他笑笑,把电话还给小孩儿,不过他现在还有一点担心:“你这些照片,摄影那边有没有留底?” 虞骄摇头:“不会,我自己买的相机存储卡,拍满一张取出来我直接拿走。” 寿嘉勋挑眉哂笑:“蛮机灵哈。” 雍鸣也缓和语气,启动下一个话题:“这次参加综艺,你务必要注意两件事;一是不要发脾气,二是不许哭。” 虞骄瞠目结舌,反问:“我为什么要哭?” 寿嘉勋笑吟吟侧目:“让你忆苦思甜喽……节目组为了做效果,可能会挖你早期黑料,引导你回忆从前和队友的事。” 雍鸣补充:“甭理他们,这次专心做大家的开心果;以后需要你卖惨的时候,公司会安排第三方替你发声。” 小孩儿嘿嘿讪笑:“我觉我没惨可以‘卖’,每次要倒大霉时干爹都会突然出现,帮我。 在家里跟我哥吵架吵不赢,大概也不会有人同情。” 寿嘉勋被他逗乐:“那就记住不要发脾气,不管因为什么事情,一定压住火气,因为我们干涉不到剪辑。” 虞骄认真点头:“好,我懂。” 他们仨其乐融融商量清楚,自觉大局已定,岂不知搞综艺的全靠出其不意搏关注,如果这么容易被他们猜中套路,也不会拍了三季四季还有得拍。 待谈话结束,虞骄自行回房,从寿嘉勋屋里出来后情不自禁缓缓吁出一口气,声如蚊蚋般自言自语:“对不住了老袁,事有轻重缓急,我不能让他对我失望。” 寿嘉勋此时正跟搭档抱怨那位倒霉助理:“袁来可真行,他明知道你怀疑阿胶在外面滥交,还不帮阿胶把事情早点挑明。 他是觉得把我们跟阿胶的关系挑拨疏远,阿胶就会什么都听他的,跟他出走?” 雍鸣撇撇嘴,给他递茶盅:“阿胶的话我只信一半。这件事最好到此为止,再扯皮下去就是‘罗生门’,空口白牙谁的话都没准数。 而且两天两夜这么长时间,拍了照片,也不代表没干别的;想开点,只要将来别爆雷,这事就跟咱俩没关系。” 寿嘉勋点头:“你说的对,你该签新人继续签,想开点这都不算什么事。” 说完拍大腿站起身:“我走了,您老晚安。” “别介啊!”雍鸣立即伸胳膊阻拦:“签新你说的简单,筛选围度不列张表吗?评分标准不先想好啊?你说走就走,甩手掌柜当上瘾了是吧?” 寿嘉勋被他拽住手肘不得脱身,表情略显崩溃,沉声哀求:“大哥,半夜了,活人都得睡觉,你放过我吧……” 雍鸣不以为然,反把魔爪收更紧:“没说不让你睡,睡前动动脑子,预防老年痴呆。” 寿嘉勋愣住两秒才思索明白:“你想让我陪你睡啊?你怎么不敢直说呢?” 雍鸣一本正经微笑点头:“对啊,不敢直说。” 寿嘉勋又愣住片刻,严格来说在思考,然后坚定不移的把自己胳膊挣脱开:“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你等我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我没出什么意外,咱俩再谈战友情以外的感情。” “三个月是什么讲究?”雍鸣第一时间没想明白,不过很快意识到寿嘉勋前两段感情全都卡死在三个月关口,猜他或许对 这个时间节点有心理阴影;于是故做轻松调侃:“你不会是在等下次发热,想再白嫖我吧?” 寿嘉勋拧眉笑斥:“我想白嫖你,也不用非等发热吧?” “哎~没错!”他搭档大点其头,站起身直接将他塞进卫生间,并大咧咧隔门指点:“你准备一下,等会上床以后,前半场聊聊‘选秀’,后半场谈谈人生理想。” 寿嘉勋翻着白眼弯腰从盥洗台抽屉里拿洗簌用具,很快卫生间里传出哗哗水声,雍鸣转身回房打开两只行李箱掏睡衣。 大约二十分钟后,两人做好睡前准备,一人一个被窝,各把一边躺在床上。 寿嘉勋跳过前半场,直接跟床搭子探讨人生:“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是混进文明人里的痞子,最近才发现,原来是你个表面看起来像痞子的真君子。” 雍鸣缓缓伸过来一条胳膊,然后猝不及防跟他拉手:“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三个月都等不起?”寿嘉勋问。 雍鸣呵呵哼笑,在他手背上拍两下:“放心……” 寿嘉勋听话听一半,不禁好奇:“放心什么?” “我家既没皇位给我继承,也没有好大儿跟你争宠。咱俩扯证,就是一门当户对、珠联璧合。” “你这话是不是说的有点早啊?” “好话说晚了,那不就成马后炮了么……” “您嘴可真贫呐……” “可能是基因传承吧?” “不是八爷教的好么?” “它才多大?能教我?” “八十么,你说的。” “嗐……” 俩人在闲言碎语中不知不觉睡过去,在旭日初升时被闹铃叫醒;为节省时间,雍鸣拿寿嘉勋房卡,跑去隔壁客房洗漱,临走不忘嚷嚷一声:“真浪费!下回出差咱俩订一个屋啊~” 寿嘉勋正站在盥洗台前刷牙,忽然很想把自己一嘴沫子喷对方脸上。 介绍楚云转院的事情,整体来说相当顺利,只是一来一回六个多小时,大把时间消耗在路上。 原则上寿嘉勋只要帮忙打两通电话即可,但楚云的助理昨晚打电话对他说,他们从没在内地看过医生,不了解这边就医流程,身边有位可靠的朋友做引导,会比较安心。 所以寿嘉勋才决定帮人帮到底,拿出自己大半天时间,回沪市打个往返。 由于医疗车内大部分空间需要用来安置病床,后厢座位就显得特别局促。 楚太太照应丈夫上车后,自然掉头去乘坐更为舒适的商务车。 反倒是寿喜勋被楚云的助理以交流沪市看诊经验为由,请到了楚云的医疗车上。 雍鸣本来也想跟上去,奈何医疗车座位有限,容不下他。他只能坐回自己公司的大号商务车。 寿嘉勋给楚云推荐的医院,沪市比较权威的一家三甲医院,设备先进,医术可靠,不过住院陪护比较严格,每位病患在病房内至多只能有一位医疗看护。 住单人间的话,规则会稍微放松一点,但除了医疗看护外,也只能留一位家属在身边。 楚云微微歪着头,听自己助里和寿嘉勋说话,听到身边只能留一位家属时,抬眼吩咐助理:“Andy,你留下帮我。太太年纪大了,挨不得辛苦。” 他助理点头说好,然后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瞥寿嘉勋。 车厢内安静下来,楚云抬眼凝视寿嘉勋多久,车内就安静多久。 直到楚景帝突然开口:“嘉勋,如果我离婚,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寿嘉勋表情骤然一窘,心说咱俩一直不是挺默契的婚外情么……
第197章 大家都别太草率 寿嘉勋自己也是受过重伤的人,深知头脑清醒却身不由己被迫卧床的人有多么脆弱无助。 所以尽管楚云这时候跟他提结婚,显得既不识趣,又无理取闹;「真·同病相怜」的寿总也很难拉下脸来严辞劝退。 出人道主义精神,他只能委婉的表达拒绝,说:“Win,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也没有再婚的规划。” 以及:“你现在最重要是先把身体养好,其他任何问题都等你出院后我们再慢慢谈。” 楚云神情郑重,眉头微攒低声承诺:“你前夫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无论感情还是物质。” 寿嘉勋点头:“我知道,但是等你出院再说。” 还好楚云有伤在身精力不济,没多久就在车上沉沉睡过去,以至于这个天马行空的话题没能持续很久,避免很多尴尬。 不过这段不着调的谈话直接导至寿嘉勋大老远的把伤患送到沪市医院,却连医院大门都没敢进。 楚云被抬下救护车时醒过来,寿嘉勋见他睁眼,连忙拿出手机,装模作样给他认识那位外科医生打电话。 忙忙叨叨模样仿佛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交代。 楚云的病床被推开之前听见他说:“楚先生这次伤得很重,麻烦您多关照,尽快帮他安排手术……” 其实寿嘉勋就算不打这个电话,医院也会格外关照知名公众人物。 楚云却因此顿觉心头一暖,为Omega的痴情与体贴而感动;孰不知寿嘉勋磨磨叽叽站医疗车旁打电话,只不过是为了躲开他的视线。 等楚影帝被医护助理等人前呼后拥推进医院诊疗大厅,寿总立即挂断电话掉头开溜。 雍鸣正要下车就被寿嘉勋一把按回座位,随即寿嘉勋也钻进车厢。 他们汽车停进车位,没等熄火就再次起步,一骑绝尘。 雍鸣好奇:“你起大早亲自把人送过来,不跟去看看,就回了啊?” 寿嘉勋扁嘴摇头,神情格外正经:“不用,我信赖这家医院。” 雍鸣俯身侧目端详他面孔:“他在车上和你说什么了?人都瘫了,还能唬住你?” 寿总把脸转过来,面无表情跟他对视,沉声相告:“他要跟我结婚,我答应了。” 然后盯住被唬得面如土色的雍鸣,扬眉大笑:“这么离谱你也敢信?” 雍鸣拍心口压惊,喃喃自语般小声吐槽:“你当你是有多靠谱呢……” 寿嘉勋闻言长吁一口气,由衷慨叹:“唉……以后绝不会那么草率了。” 雍鸣暗自点头,心里觉得寿嘉勋这样知错能改、听说听劝的模样可真讨人喜欢。 显得贤良淑德,敦厚温婉,特别适合给他娶回家当老婆。 于是心里美滋滋得意一路,直到他们汽车快开进影视城时才咂么明白,寿嘉勋说以后不能草率的对象,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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