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瞟了安迪一眼,一看就知道对方不是正儿八经的冒险者,没有带治疗药剂的习惯,从腰间的口袋里掏了一只药剂递给艾维:“先喝一只,不要伤再恶化了。” 艾维也没有怀疑,不等安迪出言阻止,直接接过打开喝下。不过他渐渐清明的脑袋里浮现了一点疑惑:这个爱财如命的人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没有找他要药钱。 他还以为红月后面得跟上一句:这是另外的价钱呢。 正想着,脑中重新浮现了熟悉的低沉柔和的声音: [还好吗,你的伪装现在因为脱力一点都没在他们面前剩下了。] 艾维动作一顿,所以现在他是以“艾维”的面貌出现在这两个人面前的? 艾维抬眼:面前一个深恨他的人,另外一个是爱财如命的冒险者…… 明明应该是四面楚歌的情况,为什么这两个人看他的表情都这么担心,就好像怕他一不小心死掉一样? 说起来,有吐司先生的声音,但怎么没有看到熟悉的吐司,反而是怀里多了一只乖得不像猫的猫? [先叫红月送你去冒险者公会找那里的常驻牧师吧。]温柔嗓音中的担忧完全不加以掩饰,艾维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对自己的身体太粗神经了。 不,其实好像是这具身体对疼痛的敏感度太低了,就好像因为已经习惯受伤,所以对那些不致命的伤都带着一种漠视的感觉。 这种特征,不该出现在一个骗子身上才对。过去的疑惑重新在艾维心头浮现。 红月和吐司先生想到一起去了,没再啰嗦,递给艾维一张面具,虽然很想说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猫,但是还是艾维受的伤更重要,赶紧把他小心翼翼地背起来,尽量在保持平稳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将艾维送去冒险者公会。 为了给冒险者提供最便利的服务,顺便赚钱,冒险者公会是有常驻牧师为完成任务受伤而归的冒险者提供治疗的。 红月一去就给带了面具的艾维选了一个最贵的牧师,免得要排队。 给艾维治疗的是一个扎着斜马尾的牧师。她看了看艾维苍白的肌肤就二话不说开始治疗。 其实所谓的治疗就是有光亲和天赋的魔法师对受重伤的人施加生命祝福,帮助他们驱散负面状态,同时加快恢复速度。 但本身就生机已尽的人,她们是救不了的。 牧师施加了半天的魔法,空气中都是淡淡的温暖光芒。结果艾维的脸色只能说好上了一点,没有如同之前一样如同白纸一般。 牧师的面色有些古怪。她觉得对方就好像一个有破口的口袋,无论塞多少生机,都会慢慢的流逝,而他本身的生机却很少很少,就好像才刚刚好能够满足他活着的需求一样。 她满脸不解,这一看就是一个年轻人啊,怎么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暮年人一样? 不过有故事的人多了去了,牧师无意去冒犯别人的隐私。在尽其所能之后,牧师就坦然自己只能做到如此,收了钱就回里间了,让红月跟着艾维在房间里面静养。 而因为犹豫了片刻,就被红月塞了一个奄奄一息冒险者的安迪简直是进退两难。 他要去看老师啊! 但是这个伤害老师的罪魁祸首确实也需要处理。 可是怎么处理?对方很有可能也看到艾维的脸了…… 直接杀了吗? 可是还没有弄清楚他为什么动手,艾维平时都应该没有暴露身份才对。 在安迪思考的时候,一点细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眼神一厉,手中凝聚出一条又细又坚硬的针,直接准确无误地插入了靠在他身上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冒险者的心口。 这样对方就会在昏迷中失去开口指认艾维的机会。 不会立马死,但是足够他无声无息地失去开口机会了。 冒险者在准备剥夺他人生命的时候,当然也要做好殒命的准备。 就算是安迪自己也是有着同样认知的。 他扭过头去,望向声音的来处,来得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伯爵大人?您怎么来了?” “这话我也想问你。”伊芙伯爵拧着眉头看向被安迪抓着的男人,“‘炽火‘?你为什么抓着他,这场爆炸是他引起的?” 伊芙伯爵看着被红月处理过,已经熄灭了火焰,开始冒黑烟的房屋。一看就知道这里一定发生过过什么事情。 “这里住的是谁?”伊芙伯爵在安迪开口之前就利落道。 这话撒不了谎,伯爵一查就知道,因此安迪直接说:“莫里亚蒂侦探住在这里。” “莫里亚蒂?”伊芙伯爵若有所思,她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实验的事情才刚刚被爆出来,对方就被追杀,而且还是个侦探…… 看来十有八九就是这位侦探发现的事情了,只是对方为了安全明明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是怎么被那个组织发现的?毕竟连她也都还没有查到线索。 “人给我吧。我去把他的嘴巴撬开。”伊芙伯爵说道,“他看来也是掺和进去了的,既然还活着,我就要从他嘴巴里得到更多消息。” 因为老师一事一直在外面晃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安迪敏锐的发现不对:“撬开什么?难道这人不是因为……”悬赏两个字刚到嘴边就被安迪咽了回去,这话不能在伯爵面前说,不然就露馅了。 伊芙伯爵微微抬眼。 “莫里亚蒂侦探可能发现了什么线索,所以杀人灭口?”安迪立马把话圆了回来,顺便道,“也不知道莫里亚蒂侦探接了什么案子,竟然会让对方宁愿杀人也要掩盖下去。” “差不多是这样。毕竟是件很大很大的事情。希望我能担得住,不然就麻烦了。”伊芙伯爵提着昏迷的冒险者,转身离开,“去给侦探安排一个新的住处,管家那里有名册,找他拿,挑我的房子就行。我还有事,就不多说了。” 安迪只不过一个眨眼,伊芙伯爵就已经几个跳跃不见了。 所以究竟是谁要杀艾维? 不过好消息是这次刺杀应该是和莫里亚蒂侦探有关,艾维的身份还没有暴露。 那就好。 该死的红月把人带哪里去了?老师的伤怎么样了? …… 艾维没怎么样,只是被当病号轻轻地放在床上,被强烈要求躺着休息,就好像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 他真的很想说他真的没有感觉很痛,嗯……就是不小心又吐了一口血,把猫猫和红月都吓到了。 一个窝在床头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一个赶紧出去给他买合适的东西补身体去了。 艾维总觉得小黑猫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写着几个大字:他应该不会马上嘎掉吧?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该咬几只老鼠给他补补。 嗯……将自己的想象挥散,这不是家乡的正宗猫。 艾维捏了一下身边的软软爪子,这予取予夺的放任态度特别的熟悉,再加上原来那位正正好不见踪影:“吐司先生?” 小黑猫立马抬起了头。 艾维笑了一下,是意料之中的笑容。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又揉了揉格外听话的黑色爪爪,余光瞟见那无意识上下抖动的耳朵,有些想也捏一捏,但是克制住了。 过了许久才开口:“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艾维觉得不能再继续接受对方的重视和在意了,他终究不是那个对方要找的骗子“预言家”。虽然很难开口,很不可思议,但是必须讲清楚。 不能给对方无意义的希望,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的付出。 他不想成为和原主一样的骗子,越早说清楚越好。 艾维的眼神暗淡下来。从一开始,吐司先生就陪着他,说要分开不难过是假的。但是他心里清楚他不是原来那个人。 还是得讲清楚。 小黑猫瞳孔地震。他认错人了?不可能,这就是艾维! 还是说,这是要和他划分立场吗?他从来都知道艾维和他们初见时已经不一样了,那个充满活力的少年变得沉静理智,然后又经历了很多很多变得伤痕累累。 他当然知道艾维和最开始不一样,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在意的从来都是他。 过去的艾维,现在的艾维,都一样。 [我不在乎。]坚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艾维觉得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我是说我不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或许你可以理解为我在非主观愿意的前提下替代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拥有了这个身体。” 拉赫曼:??! 他起先被这话吓到了,但很快反应过来。那些细节明明都和原来一样,这就是艾维。他认识艾维那么久了,相信自己的认知。 那艾维为什么这么说? “而且不是我说这个身体原主人的坏话。”艾维有些犹豫,但即使被讨厌,他也还是要提醒,“或许你得再把过去的事情弄得清楚些,免得被骗。” 拉赫曼:好像每一个字都听得到懂,但是连起来就不明白了。 但是他也是聪明人,很快想到了关键。 过去他曾经听艾维说过很想念家乡,那里和平安宁,是他长大的地方。 可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在这个世界,是无姓之人…… 难道艾维失去了来到大陆最开始的记忆,只记得从家乡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又因为年岁对不上,以为自己用的是别人的身体吗? 拉赫曼顿住了,黑色爪爪停在半空,心如刀绞。 他曾听闻,如果人有想再也想不起来的东西,这种愿望强到一定程度,就会将所有相关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 就好像从没有发生过。 所以,自离开家乡之后的记忆对艾维来说…… 竟都痛苦至此吗?
第30章 过往&拉赫曼 拉赫曼拧眉, 想起来在吐司先生的那一点记忆碎片里面也曾和艾维有过对过去的对话,但他彼时竟然没有发觉不对。 对方失去记忆的事情明明早就有所表现。 要不是现在用的是猫猫附灵,拉赫曼都想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一个人每天控制成百上千的附灵果然还是有些吃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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