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文俊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咳。”项文俊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 屋里没有声音,简安眠估计是睡着了。 项文俊死死盯着简安眠的床帘,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今天早上,他第一次见到了简安眠过敏的样子。 眼睛红彤彤的,噙着眼泪,好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鹿。 看着就…… 他本来没打算回来的,只是,简安眠又用那样的声音说话了。 那天晚上也是,简安眠也是用这种黏糊糊的声音打电话,也不知道到底在跟谁撒娇。 他实在没忍住,还是回来了。 他都想好了,要是简安眠还醒着,这回就算了。 但要是他睡着了…… 项文俊不自觉舔了一下嘴唇,握紧掌心的手机,缓步走到了简安眠床下,朝他星空蓝的床帘慢慢伸出了一只手。 然而到他的手刚碰到那块蓝色布帘,寝室门忽然被推开了。 牧子翁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皱紧眉头,眼神犀利地射向了站在他那小病秧子室友床边、举止异常的项文俊,嗓音沉沉地问道: “项文俊,你在干什么?”
第24章 过敏-捕获-隐患 项文俊身体僵硬了一下, 在背面迅速调整好表情,若无其事地把手收了回来,转过身, 朝牧子翁笑容自然地问道:“牧子翁,你怎么也回来了?你也把东西掉寝室了吗?” 牧子翁没有回答, 他沉着脸大步走到项文俊面前,看了一眼简安眠紧闭的床帘,低下头冷冷地盯住项文俊, 又问了一遍:“你刚才在干什么?” 项文俊眉头微微皱起来:“牧子翁, 你说什么呢,我什么都没干啊。” 牧子翁舔了一下牙尖,非要他把话说清楚对吧, 行,他直接说:“你没事儿站在简安眠的床下面干什么?” 项文俊眨了眨眼睛:“我只是从下面走过去啊, 我能干什么?” 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一脸无辜:“寝室就这么大,我总不能连路都不能走吧?” 牧子翁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视线扫过他掌心的手机,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可项文俊确实什么都没做。 就在这时,头顶的床帘被轻轻掀开了一个缝隙,简安眠红彤彤的眼睛从缝隙里探出来, 一脸懵逼地问:“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还都聚在他的床下面干什么? 项文俊自然地抬起头,目光在简安眠脸上梭巡一圈,又顺着床帘缝隙看进去。 牧子翁忽然抬起手, 一个大掌将简安眠的脑袋按了回去,没什么表情地说:“我们东西掉寝室了, 回来拿一下就走,没你什么事儿,你继续睡。” “哦,好。”简安眠便又钻回了床里。 牧子翁朝项文俊抬抬下巴:“项文俊,你不是要拿钥匙吗?拿啊。” 项文俊眸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打开抽屉拿了钥匙,笑着问道:“牧子翁,你不是说你也是回来拿东西的吗?你的东西呢?” “关你屁事。”牧子翁嘁了一声,“钥匙拿好了就赶紧走,晚点要迟到了。” 项文俊微微眯起眼睛,深深看了他两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行,走。” …… 简安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男人轻柔的呼唤声喊醒的。 “眠眠……眠眠,醒醒,起来了。” “嗯……宴先生。”简安眠被男人扶着坐起来,艰难地掀开一双沉重的眼皮,下意识想揉眼睛,被男人握住手腕制止了。 宴执陌以不容置喙的力道把简安眠的双手按回他的被子上,指尖心疼地摸过简安眠红肿的眼皮,说:“刚才是不是说过了?嗯?叫你不要揉眼睛,越揉越难受,知道吗?你看,你都红成这样了,你还揉。” 简安眠不太自然地缩了缩脖子,躲过男人的手,红着脸小声问道:“宴先生,您是怎么进来的?” 宴执陌也没强迫,收回了手,转而握起了少年的小手,放在掌心把玩道:“我跟宿管说你生病了,起不来,想送你去医院,他在电脑里核实了我是你的紧急联系人,就让我在楼下签名登记,我借了钥匙,就直接上来了。” 简安眠一愣,下意识问道:“那您在电脑里跟我的关系是……?” 宴执陌嘴角一勾:“你说呢?” 简安眠:啊。 “你的丈夫。” “……” 他错了,他就不该多嘴问这么一句。 简安眠简直不敢想象宿管叔叔看到电脑上那两个字的一瞬间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起来了,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宴执陌毫不在意地将他拉起来,牵着少年下了床,亲手帮少年戴好口罩,又抓着他的脚强行帮他穿上了鞋子,系好了鞋带,这才重新站起来,牵着他走出了寝室的门。 …… “哟,好久不见啊,小朋友,又来医院找我看病啊。”长孙永一边戴上消毒手套,一边笑着打招呼。 “别说废话,见你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宴执陌心急简安眠的过敏,没空教训他,着急地说,“赶紧的,快帮眠眠看看,你看他眼睛都肿成这样了!” “着什么急啊,瞧你这样儿,真应该给你拍张照发群里,让大家都来欣赏一下已婚人士的模样。”长孙永嬉皮笑脸地嘲笑他,在男人威胁的眼神下,总算做好了准备工作,把简安眠招呼到面前,询问了症状,又对着光检查了一番,放下了手电筒。 宴执陌连忙问道:“眠眠他怎么样?” 长孙永一边开单子,一边说:“过敏性结膜炎,没什么大事,我先给他用生理盐水把眼睛冲洗一下,以免还有残留的过敏原,然后给他开一瓶眼药水和一点口服的消炎药,回去对着说明书使用就行,注意避光,不要看手机,也不要揉眼睛,如果眼睛不舒服,可以用冷毛巾冷敷,降低眼部感觉神经纤维的敏感性,收缩血管,减轻水肿,感觉会好很多。” 他笔尖顿了一下,问道:“家里是不是有抗过敏的药?” “对,一直有备着。”宴执陌立刻报出了那些药的名字。 有些连简安眠自己都记不住,男人在说的时候,却没有丝毫滞塞,仿佛一直牢牢地铭记在心里似的。 简安眠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宴执陌还以为他是害怕,便将他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轻柔地安抚道:“乖孩子,不怕不怕,长孙永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医术还是很好的,他说没事就肯定没事,我们把这些药用完了就好,是不是?” 长孙永顿时一脸哽住的表情。 捏妈,撒狗粮就算了,干什么还要顺便踩他一脚! 简安眠瞥见长孙永的脸色,心里顿觉特别不好意思,不自觉往男人怀里藏了藏,闷闷地嗯了一声。 长孙永:妈的,他现在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开始疼起来了! …… 冲洗完眼睛之后,以防万一,长孙永还是给他们开了过敏原的抽血单。 原本结果需要至少一周才能出来,然而宴执陌可是霸总,小说世界哪有需要霸总排队的道理?直接给他插了个队,半小时就出来了。 结果显示确实只是单纯对狗的毛发过敏,并没有其他过敏原。 宴执陌这才放心,拿着药,又带简安眠回了学校。 这么一来一回,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宴执陌给那家餐厅打了电话,让他们多准备了一份午餐,然后送了过来。 两人吃了饭,宴执陌看着简安眠吃了药,然后打开了眼药水的盒子,开始按照医嘱认真研读说明书,也不知道那密密麻麻的大几面字有什么好看的。 简安眠等了几分钟,实在忍不住把手按在了上面,说:“宴先生,可以了,够了,不要再看了,直接往眼睛里滴就好。” 宴执陌恋恋不舍地看了说明书最后一眼,确定没有遗漏任何注意事项,这才终于把眼药水拿了出来,问道:“你会吗?” 简安眠懵了一下:“或许……?” 他从来没有滴过眼药水这种东西,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不过……感觉应该不难?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见男人说:“没事,反正无论你会不会,都由我来帮你滴。” 简安眠:“……” 那你干嘛还要多问一句! 简安眠纯纯无语,不过也不敢对男人说上面的话就是,就鼓了鼓嘴巴,说:“那就宴先生来吧。” 宴执陌举了举眼药水:“去床上躺着吧,好滴一点。” 简安眠就爬上了床,把床帘撩起来挂好。 宴执陌也爬了上来,他低头,看着小朋友缓缓躺在了自己身下,双手乖巧地交叠搭放在了胸前,努力睁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就跟献祭似的。 宴执陌看得好笑,他打开小台灯,也跟着凑了过去。 为了方便,他便跪坐在了简安眠的身边,一只长臂撑在简安眠另一边的脑袋旁,另一只手捏着小小的眼药水,上半身悬浮在简安眠脸的上空。 简安眠愣愣地望着头顶的男人,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现在这个姿势,这个距离,以及这个地点,似乎,好像,有点…… 下一秒,男人便俯身下来,靠近。 成熟俊美的面孔在眼前陡然放大,荷尔蒙的味道一下子便充盈了整个小小的床铺,温热的呼吸伴随距离的缩短喷洒下来,带着轻微的烟草气息和男人身上独属于他的味道。 简安眠瞬间紧张起来了,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紧促。 他情不自禁地攥紧了胸前的衣服,竟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宴执陌顿时轻笑了出来,戳戳小朋友赤红的脸,忍笑道:“干什么呢你?嗯?快把眼睛睁开,给你滴眼药水呢。” “对不起,我忘了。”简安眠连忙把眼睛睁开,脸顿时更红了。 “没事,那我滴了?”宴执陌举着眼药水再次尝试靠近。 “嗯……好。” 简安眠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但是更近的,是眼药水瓶的尖端。 一种来自身体本能的对靠近眼睛的事物的恐惧瞬间席卷了简安眠的大脑,简安眠惊恐地啊了一声,又把眼睛闭上了。 宴执陌只好将手又抬了起来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眠眠,把眼睛好好睁开,不要再闭上了。” “对不起,我这回肯定不会了!”简安眠也不太好意思,义正言辞地发誓道。 然而当下一次眼药水瓶再次靠近的时候,简安眠仍然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简安眠!”宴执陌忍不住出声喊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忍不住,”简安眠的眼药水还没滴呢,眼睛已经水汪汪地盛满了眼泪,一部分是因为过敏痒的,一部分纯粹是被滴眼药水这件事情给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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