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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被温舒然说成半身圣子的郑啸途如今显然已经进入魔化阶段，接下来该怎么办？杀了？ 想起温舒然死前说的小本子，楚辞蹲下身去，伸手在温舒然的身上搜找着，最后从腿上的小袋子里摸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用线缝着恩小本子。 里面写满了他所看不懂的字。 楚辞叹了口气——果然如此啊。 他重新把视线投向黑色的漩涡，抿紧了嘴唇，那么，现在是杀、还是不杀？ 身处黑暗风暴中心的郑啸途倒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似男似女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着，劝惑着他。 「你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对吗？」 「是的，是你害死了他们。」 「十年前的叶清是……」 被魔物侵占的村庄，被魔兽所侵占的少女，看到这一幕所崩溃的叶清，最后在他的面前选择了自杀。 「十年后的温舒然也是。」 总是被他所保护的男人，那张嘴里满是“我只是在帮自己”的话语，最后为了保护他被箭射穿了胸膛。 「你身边待你好、你在乎的人都会被你害死，你很自责，也很难受。」 「但这根本不能怪你，是他们太脆弱了，所以他们才会死，你是受魔神大人保佑的存在，你活着才是正确的。」 「回到魔神大人身边吧，这才是你的归宿。」 「回来后，你不会再感到痛苦，也不会再觉得内疚，你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没人会再对你的存在有任何意见。」 在一片黑暗中，远处突然亮了起来，郑啸途抬眼望去，就见“温舒然”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他，如同以往，在远处安安静静地等他。 「他也会在那里等你。」 这句话在响起的那一刻，就在逐渐变得微弱，最后完全消散在了空中。 郑啸途看着远处的“温舒然”，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他不喜欢温舒然。 看不透、猜不准，十句话里八句都是假的，还任性，身手也弱，晚上和魔物打起来还得顾忌着他。 但就算是这样的温舒然，对他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就算不知道温舒然的目的是什么，总归是给予了他帮助和暖意，且不是冲着欺骗他以得到什么的目的来的。 温舒然就是晒暖了的湖，湖上是暖的，湖下是冷的，但即使如此，他的温度也足够温暖一个长期处在寒冷状态的人了。 温舒然对他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郑啸途停了下来，站在光亮中的“温舒然”笑眯眯地朝他伸出了手，做出了想要拥抱他的举动。 “如果真的是温舒然想引我堕落……”郑啸途叹了口气，低下头，也伸出了手，“可不会这么安静。” 那是当然的啊，因为总是能成功编成谎言的男人，已经死了。 郑啸途啪地一下抓住了“温舒然”的手。 “抓到你了，魔种。”他抬起头，平静地看向眼前的温舒然，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郑啸途所处的房子已然毁坏，因为逐渐扩大的缘故，连带着附近几栋也没能幸免，房屋的残渣在黑色的漩涡中乱转，黑气冲天，厚重的乌云也在逐渐聚拢，自远处望去，就像是连在了一起一般。 救出来的平民在楚辞的身后窃窃私语，他看着那处混乱的中心，迟迟未做出决定。 魔种堕落成的使徒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在堕落时灵魂被身体里魔种所吞噬上交给魔神，自此由魔种接管身体。 另一种则是在被魔种吞噬时反过来吞噬对方，保留着自己的意志。 一般情况下，不管是哪种，都是无法反抗魔神的人偶娃娃，但如果郑啸途是第二种情况的话，倒是可以先留着。 突然，一团团的亮光自眼前朝上空飘去，楚辞朝下看去，就见温舒然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光化，逐渐透明，从原地消失。 楚辞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施了个禁锢魔法。 然而魔法甚至还未成型，便破碎在了空中，甚至还让楚辞遭到了反噬。 ……怎么回事？！ 时间倒退一点，回到郑啸途带着温舒然逃跑后的苦修院—— 叶清一边操纵着影子一点一点地将后腰的死肉挖去，一边警惕着身边的莫利亚。 他从未想过莫利亚居然会被魔种选为寄主，毕竟圣子存在的本身就是魔物所厌恶的，就算残暴，莫利亚在这之前也是圣子，但这人却是被魔种寄生了，看来手上也是脏得可以。 “成为你口中肮脏的魔种的感觉如何？”叶清嘲讽着，“——圣子大人？” 在感觉的莫利亚觉复活的时候，叶清还真是吃了个不小的惊。 他也想过要不要掩护莫利亚。 以莫利亚的性格来说，如果有机会动手的话，第一个下手的目标绝对是郑啸途，毕竟于莫利亚这种忠诚的“人偶”来说，就算变成了魔种，第一优先任务也是遵照教皇的命令带回温舒然，那么郑啸途就是肯定要杀的，所以与其浪费机会来干掉他，还不如出其不意弄死郑啸途再来找他算账。 以至于叶清选择了掩护莫利亚的这个选项——就算有可能会被温舒然杀死，但是如果是和郑啸途一起的话，他便无所畏惧。
第107章 堕落（下） “成为你口中肮脏的魔种的感觉如何？”叶清嘲讽着，“——圣子大人？” “闭嘴。「^追^书^帮^首~发」”莫利亚站在离叶清不远的地方，他手中还拿着自己以前的圣器，他的手正因为触摸圣物而一直处在被灼伤的状态下。 “难怪之前没见你把这东西拿出来用。”叶清当没听见一般，一脸看戏的模样，“被魔种寄宿后，就出现这种情况了吧？” “烦人的家伙，早知道我就先解决掉你。”莫利亚啧了一声，一脸阴霾地看着手中的圣器，抿紧了嘴唇，“神啊……这也是你给予我的试炼吗？” “哈，说什么胡话？”叶清哼了一声，总算是将自己被温舒然伤的那两块的腐肉挖了干净，“很明显，你和我一样，被神舍弃了——不是吗？比魔物还坏的圣子大人哟。” 莫利亚瞳孔一缩，搭弓朝向了叶清，与此同时，叶清也操纵着影子缠上了他的影子，如同大蛇的影子张开了嘴，正对着莫利亚的脑袋。 “不要拿这么危险的东西对着我。”叶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要知道，你可不像那位神使大人一样，免疫我的影子。” 想起温舒然，叶清就觉得烦躁，稍微平复了一点的心情再一次跌到了谷底。 他本以为莫利亚的箭会准确的射中郑啸途的心脏或者脑袋，甚至都做好了为此被温舒然捅穿脑袋的下场。 但事实却是温舒然推开了郑啸途，挡住了那一箭，虽然也因此他还活着，但他宁愿和郑啸途一起同归于尽。 ——温舒然要是不在就好了！ 他找了郑啸途十多年，为的就是杀掉郑啸途然后自杀，好洗清当初救下郑啸途的那个错误，好用郑啸途的性命去祭奠他的亲人、爱人、朋友……他的一切。 就算他知道郑啸途不是故意的。 就算他知道自己才是这一切的根源，若是他当初没有同情心泛滥救下郑啸途，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就算他知道错的是郑啸途的体质，而不是郑啸途本身。 就算如此，他也依旧想要杀掉对方。 ——若是郑啸途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若是郑啸途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若是郑啸途被他救下后就自觉的离开…… ——我们都有罪，我们都是害死了他们的凶手，所以一起死吧，为了给他们赎罪。 叶清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他握紧的拳头松了又握紧，然后又松开。如此反复着，良久，才调整好了自己对于温舒然的愤怒。 “除开圣器，没有任何东西能杀得掉魔种。”莫利亚扫了一眼自己影子上的大蛇，哼了一声，眉眼上带上了嘲讽，很明显是在说在这次对弈中，他的箭能射穿叶清，杀掉对方，而他自己则会重生。 “哈！”叶清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就像是看到了傻子一般，重重地舒了口气，摊开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可以试试死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莫利亚虚起了眼睛，拉满了弓。 叶清也收齐了自己脸上无所谓的神色，认真了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后，突然两人心中同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感应，这感应引导着他们下意识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那是郑啸途带着温舒然逃跑的方向，如今，就在那个方向的远处，出现了怪异的现象。 黑色的漩涡如同龙卷风一般盘旋在远处，直达天空，滚滚黑云在那处聚拢、翻腾，仿佛正在逐渐往下塌，下一刻就要压到地面一般，看得人不由得心慌。 叶清瞪大眼睛，下意识朝那处走了两步，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就连嘴唇都在轻轻的颤抖。 “那是什么！”莫利亚皱紧了眉，脸上写满了气恼，他握紧了拳头，扫了一眼旁边的叶清，最终还是啧了一声，收起了手中的弓箭，开始快速地朝着那一处奔去。 叶清站在那，他看着远处的异象，良久没有动作。 “哈哈……” 终于，他像是反应了过来了一般，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大笑起来，只是他的声音中满含着痛苦，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下弯，晶莹的液体从他的指缝渗出，顺着脸庞滑落，掉到了地上。 郑啸途……堕落了啊。 【“人一辈子，总会有痛苦的时候。”记忆中的自己这么说着，揉了揉郑啸途的脑袋，“你是魔种，这痛苦就更多了，实在受不了了，就发泄出来吧。”】 郑啸途在遇到他之前，遇到了他所无法想象痛苦、以及背叛，在这种情况下，郑啸途忍过去了。 他死的时候，郑啸途也忍过去了。 如今温舒然死了，终于还是忍不过去了吗？ 叶清放下了手，沉下了脸，然后抬脚朝着郑啸途的位置走去。 ——堕落了也没关系。 不管是郑啸途被魔种吞噬后献给魔神，还是郑啸途吞噬掉魔种成为使徒，都无所谓，他总归是要杀掉郑啸途的。 楚辞看着眼前逐渐消下去的异象，握紧了手中的魔杖。 看来结果也快要出来了。 他身后的平民早就应他的吩咐四散逃命了去，一旦发生些什么，他也不必顾忌。 然而就在此时，楚辞察觉到了一丝恶心感。 那是魔种进入自己的警戒范围后会给予他的感觉——这个城里居然还有除开郑啸途以外的第二只魔种的存在，当真是…… 糟糕透顶。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径直朝着郑啸途那处而去的男人，那是几个月前还出现在自己神殿中、跪在神像前等待着神选出圣子的莫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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