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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还小，觉来的也快，回屋洗好手脚，再和小爹闹一会儿，不多一会儿他的眼睛就没了精神。 席云见状就轻轻拍着儿子的背部，再哼着温柔的小调，很快平安就闭上双眼进入梦乡了。 席云辗转好久却还是没有睡意，他干脆披上衣服下了炕，拉开窗帘，隔着窗户看向外面。 窗外明月高悬，可因为隔着窗户的缘故，皎洁的明月却只是一团光晕，根本就看不清楚， 不过即使隔着窗户，朦胧的月光依然透了进来，将屋内的一切照的影影绰绰。 席云靠在墙壁上，仰着头看向窗外的一团光晕，不由得在心里想到，夫君这会儿在哪里呢？ 是否已经到了上京城，还是继续在路上颠簸呢？ 要是到了上京城的话，夫君是否已经安定下来了呢？ 如果安顿下来了，夫君住的舒服吗？吃的合口吗？有没有水土不服或者不适应的地方呢？ 席云一会儿担忧夫君吃不好睡不好，一会儿又担忧夫君路上是否安全，一会儿又想到会试的艰难，一会儿却又怜惜夫君背井离乡的艰苦......一颗心跟在火里冰里煎熬一样，片刻不得安宁。 想着想着，席云的眼圈不由得就红了，眼泪更是成行流下来，他看着窗外那一团光晕，心里就想到，夫君是不是也在看月亮呢！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夫君怕是早就已经睡下了吧。 席云忽然又想到，天上这轮明月这会儿也照耀着夫君，他和夫君都在一轮明月的照耀下，那也算是在一起了。 * 上京城很繁华，加上会试将近，城中多了不少赶考的举子，这也催生了不少文会。 所谓文会，就是举子们聚集在一起填诗作词，做文章，辩论观点，针砭时事，有的甚至还会痛骂朝中大臣。 上京城里的几个大酒楼也会腾出专门的场地，免费提供茶水，招待这些举子举行文会，其中又以春醉楼和江云楼最为有名。 春醉楼逢二举行文会，江云楼逢七举行文会，每到这一天，无数的举子就会汇集于这两处酒楼，甚至将半条街都挤满了。 据说在举行文会的时候，某些“大人物”会在这两座酒楼三楼的包厢里落座喝茶，察看这一次的举子有没有好苗子。 这几乎是每个赶考的举子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春醉楼和江云楼的文会是最热闹也是最盛大的，每到逢二逢七，所有举子都会精心收拾好了，提前来这两处酒楼来占据位置。 人一多，观点也难免有冲突，争吵便也都是常事了，不过好在这些举子还记着自己来上京城的目的，不会真的动起手来，免得坏了名声。 就算真的吵到动怒，眼看着要动起手来，旁边人也会立即拉住的，毕竟要是真的打起来，说不定连周围人也会遭殃。 更会给“大人物”留下不好的印象。 苏文景也参加了几场文会，倒是也有了点名头，不过他的名头却是靠数算闯出来的。 科举考试中，数算也是一科，虽然占比并不高，但也是要考到的。俗话说，数学不会就是不会，数算这一科不知道难倒了多少人，苏文景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很快就在一众举子中脱颖而出了。 不过他的名头却不算太响，因为聚会他很少参加辩论，也不会痛骂朝中大臣，诗词他不怎么在行，策论他也不会写的花团锦簇，自然也就不太引人注意了，要不是他的数算实在太厉害，怕是连一点名气都没有了。 参加过几次文会后，苏文景就不去了，而是专心在会馆读书，除了每日里出门走两圈，余下时间就不怎么出门了。 * 他一副对上京城的繁华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倒是让会馆的其他举人取笑了一番，说他在如此锦绣堆里却跟入定的老僧一般，丝毫不为这热烈红尘所动心。 对此苏文景只是笑笑：“我上京城为的就是高中，心愿未成，还是读书要紧。” 在常晋会馆的其他几个举子看来，苏文景别的都好，就是太过迂腐古板，青楼楚馆一概不进，就连出去一起吃酒，有几个弹曲的娘子小倌作陪，他也离得远远的，绝不肯和娘子小倌们什么碰触的机会。
第164章 会试 那几个举子也知道了他的脾性，渐渐也就不邀请他出去了，这也让苏文景乐的清净。 随着年关将近，各地的商队都准备回乡了，苏文景买了上京城的一些特产，又写了厚厚的一封书信，请商队带回去给自己的亲亲老婆。 他是红着眼眶写了十几页信纸的，恨不得将自己在路上好到达京城后的所有世界都写上，要不是他发觉自己写的实在太多了，他怕是还得再写十几张纸。 将东西和信件郑重托付给商队的领队，苏文景又作揖行礼道：“实在是麻烦您了。” 苏文景这一行礼，商队的领队赶紧还礼，又等苏文景起身后他才起身：“您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我必定将您的东西安安全全给送到您的家中，您就放心吧。” 苏文景又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这才站起身来，带着钱利离开。 回去的路上，苏文景心情有些沉重，只要一想到过年的时候不能和亲亲老婆在一起，还得再等好几个月才能回家，苏文景的心里就更难受了。 * 年关将近，天气也越发冷了，苏文景用不惯炭盆，屋里也不用任何取暖方式，就这样哆嗦着身子进被子。 会试在明年二月，那个时候天气还是很冷的，他们这些考生都要在考房里过夜，那考房只有三堵墙壁，虽然不是露天可和露天也差不了多少，考试的时候还不会给太多炭火，可想而知一定会不好受的。 要是一直睡在温暖的房子里，乍一睡在四面漏风又没有炭火的环境里，肯定会受不了的。 为了能通过会试，来大比的举子都会提前做好准备，睡冷房间是一种，每日吃些冷食是一种，有的睡觉还会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在屋里穿着衣服睡，好让自己适应会试时半露天的环境。 除了不生火就睡觉，苏文景平时也会吃一点冷馒头，不过他不敢喝冷水，怕自己受不住闹肚子，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 到了二月，会试就成为了京中头等大事，苏文景这些举子也不开文会了，而是都安静下来，开始准备会试。 会试在二月初九举行，不过要提前一天入场，也就是初九考试初八便要入场。 二月初八那天，整个上京城中都戒严了，到处可以见到巡查的官差，天还没有亮，贡院门口就已经聚集起大批考生和羽林卫，羽林卫全部佩刀，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将贡院周围三里都围得水泄不通。 整条贡院所在的街道都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间除了脚步走动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就连极相熟的同窗在这个时候都不会交头接耳。 苏文景穿着单薄的衣衫，手里拿着考篮，站在人群中瑟瑟发抖。 为了防止有人夹带小抄，所有考试的举子都只能穿着单衣，二月初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这会儿又是早上，穿着单衣的感受可想而知。 苏文景一边哆嗦着身子，一边跺脚等待盘查。 相比起院试乡试，会试入场时检查的更仔细严苛，所带所穿衣服全部要解开检查，边角处全都要检查一个遍，带的食物也全部要掰开检查，要是食物中有米，甚至要抓出一把来仔细察看，确定没有作弊的字迹才算。 进场后，每个考生会分三根蜡烛和一袋炭火，接下来三天里，考生就靠着这三根蜡烛一袋炭火照明和取暖做饭了。 京城贡院的号房和华州贡院的号房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号房要稍微高大一些，不过也高大的有限，除了两张木板和一个恭桶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苏文景将篮子放下，先将一高一矮两张木板擦干净。这会儿天刚亮没多久，气温并不高，号房的两张木板上甚至还有凝结的露水，苏文景虽然将露水擦去，木板上却仍旧冰凉，苏文景还不想坐下，就站在那里伸展身体做运动。 和他一样活动身体的考生不在少数，等所有考生都检查完毕就已经到了下午了，贡院大门就会关闭。 考试的这三天，吃喝拉撒都要在这个小小的号房里，期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比如急病，倒是也可以走出号房去诊治，只是脚步一旦踏出号房，那此次的考试也就作废了。 苏文景就曾听说过，会考的举子病重也不肯走出号房，最后生生熬死在号房里了。 贡院大门关闭后，诸位考官便巡视考场，确定无误后考生便可以休息等待第二日的考试了。 接着贡院差官送来小炉和一口小锅和一床带着霉味的潮湿被子，用来做饭取暖，睡觉休息。 * 初九日上午九点，考试正式开始，拿到考卷后苏文景先看了一眼题目，便把卷子小心收起来，然后闭上眼睛做沉思状，半个多时辰后，他睁开眼睛开始做草稿。 这会儿太阳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诸位举子都是穿着单薄的衣衫进场，这会儿天气虽然热了些，可穿着单衣在室外还是有些冷的，苏文景身上披着贡院所发的被子，鼻子里充斥着被子上的潮味和霉味。 将草稿大概写出来，苏文景才放下笔，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身体，就从考篮里拿出几块点心吃了起来。 这会儿天气好，苏文景没舍得烧木炭，囫囵吃了几口点心，拿起酒壶喝了几口酒，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答题了。 这一整天，苏文景若是渴了便抿上一口酒，这酒是苏文景特意准备的，度数很低，就算是喝上一壶也不会醉的。 天还没黑，苏文景就把笔墨纸砚收了起来，起身活动一下身体。 他正儿八经吃饭还是今天早上，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没有吃熟食了，这会儿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嗓子也干的冒烟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还得再等一等。 * 太阳一下山，温度便快速下降起来，苏文景披着潮湿的被子，依旧觉得冷风一个劲往自己身上钻，看看放在墙角的炭火，再看看被他好好放置的食物，苏文景还是觉等再等一等，等差不多八点的时候再吃饭。
第165章 下雪了 天刚黑了下来，贡院内就点燃了灯烛，不过因为号房太多，灯烛也照不进号房之内，号房中依旧黑乎乎的，有的考生已经点燃了蜡烛，苏文景则继续坐着闭目养神，等待时间过去。 戌时的钟声一响，苏文景便睁开眼，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有条不紊的点燃烛火，挂上“取水”的牌子。 号房内没有水缸，考生要是想用水，就挂上取水的牌子，自然有侍立的差官去给打水来。 可能是这会取水的考生并不多，三个差官很快就送来了一桶清水，苏文景用纸张引燃木炭，然后将小锅吊在上面，煮了一锅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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